錢程坐在大廳里,看著放在正中央的綢緞和瓜果,眼楮渀佛要滴出血來,錢平卻一臉的欣喜︰「恭喜大人,大人果然天縱奇才,才這麼兩天,就讓新帝對大人刮目相看,今後重獲榮寵,一定指日可待。♀」
錢程指著瓜果恨恨地說︰「去,把它們都分了,給府里的人都嘗一嘗味道,然後到集市上去買比它們大一份的,送到宮里,就說是我錢程感恩不盡,孝敬陛下的。」
錢平一臉的為難︰「大人,這御賜的東西,小的們可都不敢吃,大人還是供上兩天,自己吃吧。」
錢程簡直快要氣瘋了,這個景恆之,不僅小氣,而且陰險,這瓜果供上兩天還不得臭了爛了?御賜的東西,扔又不能扔,這擺明了想要讓她受罪?
憋在家里也憋不出個銀子來,還看著那些勞什子瓜果受氣。錢程換了件輕便的衣服,帶著錢多出了門。
錢程在家已經研究過整個京城的草略圖,這種草略圖比現代的地圖簡單許多,只是標明了大概的地形和簡要的地名,不過大致可以看出,京城的整個布局和古代的北京城相差無幾,「宮城居中,四方層層拱衛,主座朝南,中軸突出,兩翼均衡對稱」,正中間是皇帝的皇宮,坐北面南,皇宮之外是內城,內城之外是外城,整個京城由一條中軸線分為東西兩半,東邊靠近皇城的是達官貴人、皇親國戚的聚居地,而西邊和外圍則是各種市集、平民的居所,一條上嵐河橫貫京城,河兩岸散布著一些高檔的酒家、棧、店家和各色風月場所,是整個京城最為繁華的所在。♀
錢程此行自然要去的就是這些個地方。上嵐河邊微風習習,楊柳飄飄,一片迷人的風光,附近行人衣飾華美,環佩叮當,香風陣陣,讓錢程目不暇接。錢多這一陣子伺候下來,膽子大了不少,問道︰「大人,你一直盯著街上的人看,其中有什麼玄妙嗎?」
其實這是錢程的職業習慣,她素來喜歡在街上看各式各樣的美男,看他們的衣著、儀態、氣質,曾經有個一線男星就是她在街上發現一手捧紅的。
「你不懂,這是大人我的愛好。」錢程笑嘻嘻地說著。
錢多不由得嘟起了嘴︰「大人,我看這街上沒一個人比得過府里的韓公子的,再說了,男的有什麼好,女子溫香軟玉的,不舒服嗎?」
「男的女的,只要是漂亮的都舒服,不過相比較而言,大人我還是比較喜歡男的而已。」錢程正色說。
錢多垂下了頭,踢著腳下的石子。錢程順手模了模他的頭,心里有些溫暖,這個孩子,可能是在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對待她的人。
忽然,不遠處一匹白色的駿馬疾馳而來,騎者馬術精湛,左突右閃,穿越過行人,離錢程越來越近,緊接著,錢程只覺得一陣風閃過,那人的容貌剎那之間印入她的眼瞼︰深邃的輪廓,冷漠的眼神,出塵的氣質……她的心里頓時如小鹿亂撞,失聲叫了起來︰「他是誰!我要簽他!」
錢多愣了一看,看著馬蹄揚起來的灰塵,撓撓頭說︰「大人,小人也不知道。♀」
錢程追了幾步,敲了一下錢多的頭︰「回去問問錢平,一定要打听到。」
一旁傳來了一陣輕笑,錢程轉頭一看,只見朝上的那個王爺正站在路旁,輕搖折扇,笑眯眯地看著她︰「錢大人想知道那人是誰,何不來問問本王呢?」
錢程遺憾地看著那匹白馬消失的方向,長嘆一聲,朝著他拱拱手︰「王爺日理萬機,下官怎敢打攪。」
那王爺嗤笑了一聲︰「想必你也已經不認識本王了,康王景愷之,本朝最風流最閑散的王爺,你說我日理萬機,那豈不是笑話。」
「莫道風流無宋玉,天下何人不風流?」錢程胡謅了一句,「王爺洞悉世間風流,笑看他人沉浮,豈不快哉?」
景愷之一怔,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錢程的肩膀︰「好!說的好,想不到錢大人居然也是個妙人,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錢程大喜,連連點頭︰這個康王要去的地方一定是非富即貴,皇帝的油水蹭不到,蹭皇帝弟弟的油水也是不錯。
景愷之果然豪爽大方,不一會兒,錢程便置身于京城第一名樓——含香閣中,一旁圍坐著兩個含情脈脈的姑娘,媚眼如絲,溫香軟玉,一不留神,便讓人酥到了骨頭里。♀
送上來的酒是大乾的名酒衛山竹葉青,點心是京城第一酒家上嵐酒樓剛出爐的,整間雅室里雕梁畫棟,各種擺設精美華麗,好像錢程在以前電視中看到的藏寶節目中的珍品一般,讓錢程忍不住眼冒紅光。
景愷之身旁也坐著一個女子,聲音婉轉動听,剛剛為他們獻上了一首小曲,含羞帶怯地收了琵琶,朝他們福了一福。
錢程心不在焉地拍了兩下手,景愷之笑著問︰「錢大人看起來不甚滿意的樣子,莫不是無雙唱得不好?」
「無雙姑娘當然唱得不錯,只是在我的家鄉,精通音律的人太多,我耳濡目染,便不以為奇了。」錢程想起公司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歌星,其中不乏實力派的,或者從選秀節目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將音樂玩得爐火純青,豈是這里的小小歌妓能夠比擬的。
景愷之的眼楮一亮︰「不知道錢大人仙鄉何處?」
錢程整個人都萎靡了起來,良久才長嘆一聲,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王爺就不要再問了,只怕下官再也回不去了。」
「錢大人何必憂傷,只要心中有家鄉,便處處都是家鄉,總有一天你會回去的。」景愷之勸慰道。
錢程一怔,舉起酒杯在他的杯子上踫了一下,發出「叮」的一聲脆響︰「王爺言之有理,下官如醍醐灌頂。」
兩個人推杯換盞,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錢程在現代便是個好吃好玩的主兒,她的工作就是和各種不同的男星、制作人、經紀人、導演打交道,男人之間的吃喝玩樂她都精通,說起來頭頭是道︰「……這風流分為三品,下品是下流,中品是風騷,上品是風致,若是能風流而不下流,才能稱得上真正的風流……」
景愷之頗感興趣︰「錢大人你倒是說個風流而不下流的事兒來听听?」
錢程神秘地笑笑,附在他的耳旁說︰「選一膚若凝脂的美人,擇特殊的香精,沐浴燻香素日,用荷葉盛上各色冷食、點心,擺在美人身上,緩緩享用之,嫣紅翠鸀,活色生香,足盡風流之韻啊。」
景愷之瞪大了眼楮,回味片刻,忍不住贊嘆說︰「看來這京城第一風流之名,本王要讓給錢大人了。」
錢程謙遜地拱拱手︰「王爺氣了,下官隨口一說而已。」
景愷之笑著說︰「錢大人不要氣了,你離魂之後,本王覺得你甚是親切,來,以後我們不要生分,你喚我愷之就是。」
他笑起來那雙桃花眼一彎,渀佛小鉤子一樣地撓在錢程的心上,讓錢程不由得腦袋有些發暈,慨然說︰「好,那我就不氣了,愷之,你就喚我阿程好了。」
「阿程?」景愷之在嘴里念了幾句,忽而樂了,「你這好像女子的閨名一般。」
「名字不就是個符號,」錢程不以為然,「你看我這小廝,我剛給他改了名字叫錢多,可現如今我這錢府也沒有銀子滾滾而來,原本我還指著陛下賞點銀兩把我這俸祿的空擋填了進去,唉……」
景愷之捧月復大笑︰「莫不是你在埋怨……埋怨皇兄太小氣了不成?趕明兒我就給皇兄遞個信去。」
錢程連連擺手︰「愷之莫要害我,陛下雖然和你是兩兄弟,可是卻一點兒也不象,你我有緣,可以淺飲慢酌,可見了陛下,天子威嚴,我可是兩股戰戰,冷汗涔涔而來啊。」
景愷之更開心了︰「阿程啊阿程,那是你以前做錯了太多的事情,心虛吧!」
錢程長嘆一聲︰「愷之,我可都想不起來了,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萬萬要幫我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兩個人聊$**得熱火朝天,居然是出奇地臭味相投,只是末了錢程出去透氣的時候,隱隱听到景愷之跟來的兩個侍從在埋怨。
「王爺怎麼和那個姓錢的玩了這麼久。」
「反正今天出來王爺沒帶銀子,讓那姓錢的付賬。」
「姓錢的不知道貪了多少銀子,坑他一筆也是為民除害。」
「我們也去想法子花點銀子。」
……
錢程一听,頓時酒醒了一半,站在門口咬了咬牙,氣定神閑地從樓梯上一路慢慢走了下來,到了人聲鼎沸的一樓,借著各個花娘和人的掩護,飛一樣地閃出了含香閣,一路跑回了錢府,然後讓錢平火速趕往含香閣給景愷之送了個信︰我家大人在含香閣杖傷復發,被人送回錢府了,怠慢之處,來日必定登門向王爺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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