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很亂 第五章 穿透肺腑的月亮

作者 ︰ 林繼明

一輪皎月跟隨著赤尾和沈星的步伐,慢慢向前游弋,他們拐進思南路那段綠蔭小道,兩旁茂密的梧桐樹下,偶爾看見幾對情人,乘著幽靜在呢喃中婆娑般扭動。他們已經好久沒有說話了,與婚宴上不同,兩人顯得非常的拘謹,可是他們都心照不宣,沈星知道,走出那一步實在太難了。她糾結的抬頭仰望夜空,看了一會,不由自主地感嘆道︰「多麼淒婉的月亮啊,仿佛五髒六腑都被它射透了似的。」

「啊!」赤尾在走神,沒听明白什麼意思。

沈星以為他覺得自己太煽情了,解釋說︰「我很喜歡渡邊淳一的《失樂園》,文字特別優美,讓讀者有惺惺相惜之感。」赤尾敷衍道︰「是啊,我也拜讀過,說來也挺滑稽的,我在日本根本沒有注意過這位作家的小說,反而在上海讀了中文版的,呵呵。」沈星傷感地說︰「久木和凜子好可憐,想愛又不能持久,這是一種什麼力量讓他們如此結局?」

「不就是一個是婚外戀嘛,雙方喜歡的話離婚就是了,真想不開。」

「你說的輕巧,你知道對一個女人而言,離婚有多麼難嗎?有了家庭,就是一個小社會,他們是被他們的社會壓垮了。」

「也許你分析的正確,但我無法理解,要是我結婚後不喜歡自己的妻子,就會很干脆,絕不勉強生活下去,更何況有了心上人了。」

沈星望了望赤尾,她當然明白他的這番話未必是出自內心之言,而是一種含蓄的暗示,她有理由感到高興,因為拋開自己已經身人為婦的現實,其實她內心也隱隱的願意接受這個男人,赤尾外表具有男子漢的氣概,又事業有成,家境富裕,和他結為夫妻,今後的生活將充滿了陽光,這是凌亦飛所不能給她的。她不是因為愛現在的丈夫,兩個人從做同事到戀愛再結婚至今五年里,多少有些感情的成分在其中,雖然,在婚後的一年里,她對丈夫的所作所為越來越不滿,但真的要離開他,這門檻實在太難跨越了。

「我知道你結婚了,但你幸福嗎?」赤尾突然問她。

沈星很茫然,這個問題她常常自問過,每次都沒有令自己滿意的答案,後來她似乎悟出了其中的矛盾所在,也許沒有答案本身就是種答案,所以她淡淡地反問︰「什麼叫幸福?」

「懂了。」赤尾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他覺得身邊這個女人其實已經很好的回答了他,對此,他充滿了信心。

零點過後,說話的聲音听起來也有些沙啞了,在思南路這條綠蔭小道的盡頭,沈星停住腳步說︰「我們已經在這條路上折返了好幾回了。」

赤尾看了看手表故作驚訝道︰「呀,居然第二天了,時間真快。」

「是啊,我必須回家了,他一定還沒睡在等我。」

赤尾尷尬地說︰「那好,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打的很方便的,你也快回去吧,今天喝了不少了,注意身體。」

「我沒事,風一吹酒意早沒了,你呢?」

「有點,我要趕回家洗個澡去,頭暈暈的。」沈星手捂額頭做了個夸張的動作。

「所以我一定要送你回家才放心嘛。」

沈星苦笑的搖搖頭,算是同意了,大凡女人遇到喜歡的男人對自己呵護有加,心里是快悅的。

一陣風劃過,沈星深吸了口道︰「好清涼。」

此時,一輛出租車從遠處疾駛過來停下,兩人鑽了進去。

正如沈星預料的那樣,凌亦飛並沒有睡覺,自從上個月妻子同好朋友康凝一起吃飯很晚回來,跟他說起有人介紹她去日本獨資公司上班後,他總覺得妻子變了,以前她說話雖然也霸道,但沒有現在那樣的透著居高臨下的神態,所以今天听她說是康凝的婚禮,又是那麼晚還未歸,打她手機是關機,更讓他產生懷疑。

有一種感覺叫直覺,它不需要去證實,因為無法證實,他認為唯一能夠拴住妻子的,就是快點有個孩子。

在過去的一年婚後生活中,他們要個孩子的**不是很強烈,凌亦飛常常喜歡跟朋友一起打牌,有了孩子事多,就沒有那麼自由了,而沈星完全是考慮自己的身材,她單位有個苗條的小姑娘,生育後立刻成了肥婆,慘不忍睹,所以丈夫不急,她也無所謂,就這樣,前些日子丈夫提出要孩子了,準備算準合適的時間,而今天正是月初,是沈星的生理排卵期,所以凌亦飛今天一定要等她回來,完成他們神聖的使命。

出租車直接開到了沈星家的大樓下,赤尾送她到了大門口,站著沒有離開的意思。沈星回頭微笑道︰「謝謝你送我回家,我安全了,你回去吧。」赤尾怪怪的表情,欲說還休,他的心緊張得仿佛快要跳出喉嚨。此時此刻,他正想不顧一切抱住面前的這個美麗的女人,這是他六年前和他日本妻子離婚後,內心第一次萌生愛的沖動。沈星不敢去看他,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她如何會不知道,自己又何嘗不願意去接受他?但是今天答應過後,明天怎麼辦?不能兌現的承諾,到頭來還不是彼此傷痕累累,難道要去學《失樂園》里的凜子與久木嗎?

赤尾見沈星默不作聲,鼓起勇氣手輕輕抓住她的手臂,想說喜歡你,卻又開不了口,懇求的眼神凝視著她。沈星禮貌地放開他的手說︰「他在上面。」赤尾自知太失禮了,縮回手尷尬地換了個話題自找台階下︰「哦,是這樣,你讀日語的事情我明天就去聯系,好了我打你電話。」說完這話,他有些擔心,因為他剛才的魯莽,生怕她改變主意不想讀了,緊張地望著她,就像一個孩子做錯了事情等待父母教訓一樣。

「嗯,好的,盡量白天打。」

赤尾明白她的意思,既然她沒有表示反對,說明一切還有希望,連忙點頭稱︰「是是,當然白天了。」

「如果我沒有及時听你的電話,說明我是上班時間,車間聲音很吵可能听不見,不過沒關系,手機有來電顯示,我會回電過去,你的名字已經在我通訊錄里了。」

最後一句話赤尾听了很溫暖,沈星羞澀的伸出手說︰「那就握下手吧,我要上去了。」

赤尾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將手送過去,一剎那觸電的感覺,兩人會心而笑。

沈星上樓,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客廳關著燈,很安靜,公公沒有像往常一樣守著,想必他也有熬不住的時候。再一瞧自己房間的門縫里依稀亮光閃爍,丈夫果然在等候她,不覺心虛的愧疚起來。

推門進屋,電視機禁聲仍然開著,凌亦飛在打瞌睡一下驚醒,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你來啦?」沈星心一慌,馬上又鎮定地回道︰「嗯,去新房了,我要走,新娘子不讓,好不容易結束,出來又打不到車,呵呵,他們鬧得太凶了,好玩極了。」沈星自說自話杜撰了些鬧新房的情節,為自己晚回家佐證。凌儀飛根本沒興趣听她扯淡,男人在男女事情上的敏感一點也不輸于女人,更何況他本身就是的疑神疑鬼的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他揉揉眼皮催道︰「噢,那快上床吧,今天是月初,我們……」

「月初怎麼了?」沈星壓根都忘了他們之前說好的,選個她生理受孕期要個孩子的事了。

「瞧你,喝了點酒腦子就糊涂了,你不是說,月初你最容易懷孕嗎?」

沈星這才想起,她是說過,準備要個孩子,建立一個完整的家庭,好好的過日子,但她今天心里莫名的產生了一種排斥,靈機一動說︰「不行啊,我喝了好多酒了,白的黃的都有,不行不行,這樣要生出來小孩不健康的。」凌亦飛一听確實有道理,不要說生的時候女方不能夠喝酒,連男的也一樣,這是對孩子負責,便說︰「那就明天吧,今天不生,不過我們一樣可以親熱,只要最後……」沈星連忙打斷他的幻想說︰「去,你就知道僥幸,萬一不小心,你以為這樣就沒事啦?醫學書上寫過,你這種方法也不可靠的。」凌亦飛很沮喪︰「不讓生,也不能做了?」

「你急什麼呀,我們又不是做一個月的夫妻,這個月不行,就等下個月唄,我們要麼不生,生出來的一定要是最棒的,你說是吧,老公?」她俯親了他一口說,「我洗澡去了,頭暈煞了,再不睡覺要倒了。」說著拿起睡衣去了衛生間。

凌亦飛惘然若失地看著她匆匆出去的背影,聯想到上一次她晚回家,也是有意無意的冷淡自己,心中的疑惑又一次油然而生。

淋浴器灼熱的水,像針扎一般的刺激著她的周身每一個毛孔,她的血翻騰了,摩挲著光滑的肌體,翻越它的制高點,一股強烈的來自**的力量,從內心往外蔓延,水蒸氣彌漫了整個浴室,它融合在空氣中,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盯著門的方向,內心渴望這個人能夠風度翩翩的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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