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距一寸 你不是希斯克利夫

作者 ︰ 桑科竹馬

今夜,李浩林怎麼也提不起神來,是因為剛才趙藝涵拋下他而匆匆離去嗎?還是他已開始對自己的堅持感到彷徨?他拼命地思考著,車子已在鬧市來回轉了幾次,停留的驛站始終沒有找到。他模模自己的口袋,發現煙也抽了個清光,于是就下車到附近的士多店買了包煙和一瓶水。

「浩林哥?」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他左顧右望,尋找聲音的主人。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從他的身後冒了出來,原來是蘇墨。

「哎,我還以為是誰呢。」李浩林的臉上終于擠出了一絲微笑。

「是我呢,你怎麼會在這邊出現?」蘇墨奇怪的問,因為李浩林的住處和這里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所以蘇墨對突然出現在這地方感到奇怪,這邊不是商業區,也沒有什麼高端的娛樂場所。

「我???我剛送一個朋友回家」李浩林吞吞吐吐地說道

「那不介意多送一個朋友回家吧」蘇墨毫不忌諱地說

如果說這只是李浩林和蘇墨的第二次見面,有沒有人會起懷疑態度。事實上,這真的只是兩人的第二次見面。第二次見面就呈現出如相熟多年的朋友不期而遇的自然?這也有點扯談了吧。不,這正是蘇墨的「魅力」所在,不管你是一個怎樣的陌生人,蘇墨總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和他人混熟,然後就如老朋友一樣談話說笑。何夕顏和趙藝涵身邊的大多朋友都似乎給她拿下,不過有一個人,到目前為止,她始終越不過那條狹窄的楚河漢界。

李浩林和蘇墨的第一次見面還要追溯到兩年前的那次酒會,那是李江萍特意為李浩林舉辦的酒會,也正是從那次酒會起,李浩林就被正式任為李江萍的左右手,出任葉氏集團新興產業的總經理。趙藝涵當然是被邀請的對象,但是和李浩林只局限于表面的認識。趙藝涵為了排解酒會上的無聊與尷尬,于是就拉上了蘇墨。因此在那里,蘇墨認識了李浩林。那年,李浩林剛從國外進修回來,行為舉止,風度翩翩,談吐間都散發著異國的氣息,的確是把一眾出席酒會的女孩迷得神魂顛倒呢。習慣了一大眾朋友坐在一起談笑風生的模式,突然站在如此優雅高尚的酒會,蘇墨一開始顯得有些不自然,不過看到桌面上擺放著的格式各種美味的東西,蘇墨又禁不住誘huo,愣是拉著趙藝涵往桌子那邊奔去。酒會上的眾多眼楮都往他們那邊瞪,經趙藝涵的提點蘇墨才得以矜持下來。不可否認,蘇墨在第一次見到李浩林的時候,也不禁連聲贊嘆李浩林的優秀,還差點在酒會上失態,幸好有趙藝涵的制止,蘇墨才得以挽留形象。

有了蘇墨這個話嘮,車內氣氛頓時扭轉過來,車內正放著的電台聲音也完全被蘇墨的笑聲掩蓋了。李浩林的心情在蘇墨的引領下也猶如撥開雲霧似的,在這樣的氣氛引領下,李浩林突然改變了主意,車子疾馳地穿過蘇墨家,向另一個方向駛去,坐在車上的蘇墨一臉疑問地看著他,心想︰他是不是記錯了地址。于是連忙叫停︰「喂,喂????停,我到家了?????」

「我知道啊」李浩林笑著說

「那您為什麼還??????」

「今天難得遇見你,想你陪我去一個地方」李浩林的話讓蘇墨瞬間陷入了沉默,雖然是認識的人,但第二次見面就要陪他去一個地方,這真的好嗎?蘇墨想拒絕,但是這時車早已離家遠去,使進了一條不知名的道路,而這一路,蘇墨則不再興奮,而是默默地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滿腦子雜亂的東西。

半小時後,車子停了,蘇墨跟隨著李浩林下了車,蘇墨左顧右望,兩邊長著雜亂無章的野草,遠處偶爾還傳來幾陣昆蟲的聲音,李浩林為什麼帶她來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正當蘇墨對周圍槽糕的壞境產生疑問的時候,李浩林已走在她前方十多米遠。

「喂,你站在那里干什麼,走過來唄」李浩林揮手叫到

「哦」蘇墨又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蘇墨跟隨著李浩林拐過一個被石頭堆積的夾縫,然後踉踉蹌蹌地模黑爬了上去,映入眼前的風景不禁讓蘇墨驚呼︰這座城市的夜景竟可以一覽無遺,這地方也太神奇了吧。然後她又探頭看了看被拋離在腳下五米處的雜草,向是站在天堂與地獄的渡口一樣,舍不得人間的繁華,又向往來世的開始。與蘇墨完全相反,李浩林坐在石頭上,只是靜靜地看著遠方的燈光。蘇墨望了一下李浩林,意識到自己的驚呼打破了這里的寧靜,她識趣地安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遠方。

不一會兒,李浩林率先打破了僵局︰「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什麼地方?」蘇墨搖了搖頭

「呵呵」李浩林輕笑了兩聲︰「一個快要消失的地方。」李浩林的話讓蘇墨莫名其妙,它不是一直都在的嗎?為什麼會消失。

「你現在身處的地方方圓幾十里,馬上就要被改造了」

「改造?這不是挺好的嗎?」

嗯,挺好的,是挺好的,隨著城市的發展,這里的確是逃不過被改造的命運的,摧毀,建造,殘舊,摧毀,再建造??????土地也是一個輪回的過程。至于在這個過程中產生的價值就無需一般人的操心了,擁有者們在乎的根本不是這土地被摧毀,而是它能帶來的最大利潤,為了利益,他們甚至可以不惜犧牲一切。沒錯,這里就是這次競標的對象,李江萍對李浩林說,勢必務必要把這里拿下,用來發展她的第三產業,將這里建造成為這座城市一流的娛樂天地。望著四周荒涼的土地,李浩林的腦海里閃出了他早已策劃的圖案,如果成功,不久這里將會繁花似錦,這不是一個很好的結果嗎?那為什麼他的心里掠過了幾陣莫名的悲傷。又為何悲傷。他不懂!

李浩林轉過頭,看了看沉默的蘇墨,然後注意到了蘇墨手里拿著的幾本書,是剛才蘇墨在踫見李浩林前,剛從書店里買的,蘇墨很喜歡書,喜歡的書有時甚至能看上個十來回,但有些又仍是嶄新的,只不過是當初貪圖它華麗的封面而買了回來,翻開後,發現文字不合心水便又舍棄,可是她仍是吝惜著它們。

「《呼嘯山莊》?」李浩林看見了蘇墨手握的書籍

「嗯,你看過?」

「嗯,看過」

蘇墨轉頭望了李浩林一眼,朦朧中竟感覺他眼中透露著和希斯克利夫(《呼嘯山莊》主人公)一樣的壓迫與仇恨的目光,一陣可怕但又充滿憐憫的感覺涌上心頭。

「希斯克利夫是不是很可悲?」李浩林問

「是吧,不過他最後也成功復仇了,這也算是一個交代吧。」蘇墨接著說

「可是他已永遠地失去了凱瑟琳」李浩林撿起身邊的一塊小石頭向空中扔去。

小石頭落地聲音擊破了沉靜的夜空,仿佛所有的壓迫在這瞬間得到了解月兌。李浩林之所以一直對《呼嘯山莊》這本書情有獨鐘,是因為很多時候,他感覺自己就是主人公希斯克利夫,他要做的不僅僅是逃出枷鎖,還有救出「他」的「凱瑟琳」。可是現在生活色彩過于繽紛以致他似乎喪失了在逆境前進的本能,披堅執銳,破釜沉舟之後,是否還能找到他的「凱瑟琳」?

這一次特殊的相處,致使蘇墨對眼前的這個大男孩初印象完全改變。原來燈光下長大的男孩都藏著一顆難以觸模的心,從他今天憂傷的眼眸可以深深地感受到埋藏在他心里的不愉快。他沒有說出他的不愉快,也沒有說出為何帶她來這里,一向喜歡熱鬧的蘇墨在今晚也發現,自己也喜歡這樣的寧靜,甚至勝過于熱鬧。大體在這樣喧囂的社會里,我們太需要這樣的環境進行自我審視了。她望著李浩林孤獨的背影,不再是羨慕,而是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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