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妃 第7章 女人,是你自找的(3)

作者 ︰ 瑩小妹

「是嗎?」我淡淡應聲。心底卻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主子很關心你,知道你平安無恙,他很開心。」其實在遇見她的那一天他就將此事告知了主子。他心里很清楚主子對她的那份感覺。

听他這麼說,原本沉靜的心突然一陣起伏,知道自己還是在乎的。在听到穆君寒說後,我更加認清自己內心那份情感雖然曾經被自己一再壓抑,但如今面對卻還是如波濤洶涌的海浪般席卷著我那顆搖擺不定的心但是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再那般沉迷了,因為,自己身上背負了紀家血海深仇,不能再被兒女私情絆住腳步,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報仇。

須臾,平復了心底不安的躁動,回頭眸平靜無波「穆大人,你不覺得自己欠我一個解釋嗎?」

穆君寒聞言漆黑的瞳望了我許久,面露愧色僵硬的開口道「你既然能進宮,想必已經清楚了我們的身份。」

听完我不禁有些惱怒「我清楚,跟你親口告訴我根本就是兩回事。」

「當時的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好一個迫不得已因為你們的迫不得已,將一個無辜的女子拖入其中,因為你們的迫不得已,毀了一個女子的一生,因為你們的迫不得已,害死了二十幾條人命,真的……很迫不得已啊。」我苦笑強忍住眼眶里的淚。

「這件事跟五皇子完全沒關系。」穆君寒見我誤會著急月兌口而出。

「五皇子?哈哈……」踉蹌後退幾步仰天大笑,淚水滾滾而落。雖然早已清楚他的身份,但當親耳听到,心還是會痛。他騙得她好慘,好慘。

悄悄我伸手快速從袖間掏出那塊漢白鳳玉丟到他手中,語氣冷冷道「這塊玉是他當年給我的,如今我完璧歸趙從此,我與他行同陌路,我紀佳人高攀不起。」

說罷絕然轉身欲離去。

「紀姑娘……」穆君寒及時出聲叫住了我「後宮深似海,切莫為了仇恨將自己陷進去。」

我沒有回頭,只是用及其冷漠絕然的語氣道「如今的我早已孑然一身,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絆住我,陷不陷進去,已經不再重要了。」。

柳絲長,雨如絲,輕風拂面,催人意。瓊花香,飄如雪,碾作塵泥,香如故。

近午時分,靠坐在茶水間門檻上的我,兩手撐頭望著院前那如絲般的細雨,柳眉深蹙。

「哎我說你怎麼還悠閑的坐在這?」一個年近三十橫眉豎眼的嬤嬤扭著特別的******朝茶水間匆匆而來嘴里還不停絮叨著「三皇子要喝茶,指定要你泡,你還不快去弄。」

「喔。」點頭起身朝里間走去。剛走到桌前便聞見一陣酸溜溜的對話聲「唉,現在我們都老了,這茶水間,恐怕以後都用不上我們咯。」菊嬤嬤將裝好的茶葉罐放回原位,有意無意說道。

「這也沒法子,誰讓三皇子喜歡小姑娘泡的茶,比起我們這些老婆子自然別有一番味道。」曲嬤嬤接著話意味深長的說道,說完還別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

而我也只低垂著頭不理會她們的冷嘲熱諷自顧做著手中的事。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排擠我,近半個月來,三皇子幾乎每天都要喝一杯我泡的茶,連我自己都納悶。按理說茶水間的兩位嬤嬤比我年長,服侍三皇子的時間肯定也比我長。如果三皇子愛喝茶,那肯定也早已習慣了兩位嬤嬤泡的茶,畢竟習慣是一件很難改掉的東西就算我泡的茶再不錯,那也很難一時之間將這種習慣改掉。

懷著一肚子的疑問,我熟練的泡好一杯碧雲香,端起出了門。

菊嬤嬤見人一走,馬上冷下臉,朝早已消失的身影吐了一口唾沫,語氣極其厭惡道「呸什麼東西,別以為自己替主子泡了半個月的茶,鼻子就可以翹到天上,也不瞧瞧自己長得什麼樣。」

「就是。」曲嬤嬤同樣放下手中的活語氣冷冷的附和道「瞧她頭頂那顆丑陋的疤,我瞧了都快惡心死了。正所謂‘花無百日紅’就算她泡茶的技術再好,也總有花敗的一天。」

「是啊。」菊嬤嬤開心點點頭,後又苦起臉道「可是那一天不知要等好久咯。」

曲嬤嬤聞罷冷然一笑,眼底閃過一抹陰鷙,別有意味道「只要咱們夠聰明,那一天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

熟練的繞過幾條鵝石小路,穿過長長走廊最終到達了位于楓林院最北邊的田園閣,閣樓分為兩層,下面一層是用于待客之用而上面一層則是一個簡單的畫室。

我站于門前拂盡身上的雨水才踏進屋,瞧一樓未有人,便端著茶直接上了二樓。

剛踏上二樓便瞧見回廊里俯身認真作畫的三皇子,他依舊一身白衣,神情專注的凝視桌面,下筆小心翼翼。屋內金猊兒香爐燃燒著沉香,香味緩緩飄出,讓人心情寧靜。

樓外細雨如絲,水潺潺;樓內靜如深夜,香裊裊。

不想打擾他的專注,我暗暗站在樓道間,靜靜等待著。

直到他開口「你還準備在那站多久?」他直起身將手中湘妃竹兔毛筆放下,漆黑的瞳直視我問道。

我趕忙低頭福身請安,隨後端茶走過去。他轉身走進屋,在梨木圓桌前坐下。我恭敬將茶放于桌前,然後默默後退。

他端起白玉稜花茶杯抿上一口,後抬頭望向遠方,漆黑的眸子沉如黑玉,眼神悠遠讓人琢磨不透。

「你會下棋嗎?」

他突兀的冒出這麼一句,在寂靜的屋內顯得格外響亮。我有片刻驚愕,後思忖了會才道。「回主子的話,奴婢只是服侍的宮女,怎麼會懂得下棋呢。」

聞罷,他轉頭凝望了我許久,才道「本皇子見你十指繡絹縴細,倒不像是一出生就是奴才命。」

听完,我笑了,頭依舊低垂「主子說笑了,沒有人天生就是奴才命,只有命運會將此改變,不管奴婢以前是什麼身份過著怎樣的生活,如今都已入了宮,做了宮女,那便是奴才,以前的種種都已是過往雲煙。」

「好一個過往雲煙。」他別有深意的笑望我接著又道「听你這說話的語氣和看事的態度,像是曾讀過書?」

「奴婢幼時家境不錯,父母曾經請過先生教我讀書識字。」我一五一十的回答,只因心中還記念著上次的恩情。雖然那次他曾罰過我,但不知為何在心底總覺得他是個好人,雖然每次在他眼底看到的盡是淡漠與疏離。

「會識字。」他輕聲喃喃重復著,忽得站起身走到屋外拿起梨木書桌上那幅未完的畫,放于我面前出聲問道「你能從這幅畫中看出什麼?」

我抬頭怔怔對上他沉靜的眸,不解其中之意。但還是听從的將目光投向生宣紙中那幅‘山水雨幕圖’。

細雨如絲,群山萬壑,青松蒼翠,雲霧繚繞。

這幅畫還是跟他往常畫風一樣,向往著自由,游歷于山水間的情感就像上次撿到的那幅畫般。

我微微一笑,隨後略過他走向屋外的梨木書桌前,執起桌邊的湘妃竹兔毛筆在紙上寫下一首詩。隨後遞于他手中「我想這首詩應該能表達這幅畫的意思。」

就在此時間屋外傳來陣陣敲門聲,我們同側首望去,就瞧見掌管膳食的凝霜站在屋外。

「何事?」皇甫彥將手中的畫與詩放至一邊問道。

「回主子,御膳房已將午膳傳來,奴婢請問主子在哪里用?」凝霜一直低垂頭,語氣虔敬問道。

皇甫彥聞言目光隨之瞟向跟在凝霜身後手端紅木稜花食盒的六名宮女,才道「就擺于這吧。」

「是。」

說罷但見凝霜領著六名宮女魚貫而入,將一道道精美佳肴擺上梨木圓桌。

我自知該離去,踏步走于前福身請了個安,便緩緩退出了門。途中宮女手中的兩道菜吸引了我的注意,抬頭望了眼一臉冷淡的凝霜,一絲疑惑襲上心頭。

出了田園閣,雨早已停,烏雲散去,帶著泥土之味的風吹徐而過,放眼望去,天空中不知何時飄浮著一只斷了線的蝴蝶風箏在風中搖搖擺擺沒有方向……

一陣大風吹過,風箏猝然落于腳邊,我好奇的蹲身撿起,抬頭望了一眼四周,院內沒有人放風箏,許是從外邊飛來的吧。

拿著風箏在楓林院外轉了一圈,還是沒遇見風箏的主人,悻悻的轉頭準備往回走,倏然一陣重力將我撞倒在地。

「哎喲。」

「哎呀。」

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聲變得格外響亮。

癱坐在地上的我還未回神,一記細膩有力的女聲闖入耳畔「大膽宮婢還不快將本公主扶起來。」

癱坐在我對面的是一位看上去年約十二三歲左右的小女孩,身穿粉色對襟宮裝頭梳雙墜髻鬢間插著一朵嬌艷的芍藥花。肌膚白皙賽雪秀氣的眉毛下一雙靈動的水眸正怒視著我,粉女敕的唇高高嘟起。見我沒反應她又重復道「本公主讓你扶我起來,沒听到啊。」秀眉不悅一皺,生氣的樣子剎是可愛。

我微微一笑,隨後扶著旁邊的柳樹站起身,然後走至她跟前朝她伸出手。

她抬頭怔怔望著我,疑惑的目光轉向我伸出的手。

「你不是要起來嗎?我拉你啊。」

「拉?」她不解蹙起眉,似在思索其中之意。

「就是你將手交給我,我拉著你起來。」我依舊微笑望著她越擰越緊的眉。方後才想到,她剛才自稱公主,那必定是皇上的女兒……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就在此時周圍響起了一陣焦急的呼喚聲,應實了我的猜想。話音剛落便瞧見一名宮女快速朝我們這邊跑來,在瞧見地上癱坐著的小女孩時,驚忙上前一把將她抱起「可算找到您了,不然可又要被慧蘭姑姑說了。」宮女邊說手還不停為她理順身上褶皺的衣服,語氣既擔憂又欣喜。

聞宮女之言,我胸口倏然一驚,藏于袖間的雙手不禁握緊。

抬頭我再次細細打量面前這個小女孩,只見她神色不耐煩的揮開宮女的手,自行理順衣裳後又道「可是風箏到現在還沒有找著啊。」說完懊惱的皺起眉。

「風箏沒有可以再做,要是您有個好歹,那我們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就你們怕事,慧蘭姑姑就不怕,她很相信我的。」說罷臉上還洋溢起一陣笑容。

此時,我早已忘了將風箏物歸原主,一顆心都圍繞著她們口中的慧蘭姑姑,以往的記憶點點滴滴涌入腦海,傾佔了整個心房直到她們離去我方才回醒,一陣風吹過額頭冰涼一片,方才驚覺自己早已冷汗兢兢……

高柳新蟬,池荷榴花,瓊珠清泉。

北院麗君閣旁梔子花樹下,站著一名身穿藕綠色半袖對襟宮裝的宮女,目光緊鎖著麗君閣緊閉的朱紅漆大門,神色既緊張又飽含期待。

頭頂驕陽如火,雖站于樹下,但白皙如玉的肌膚早已一片嫣紅香汗溢溢。手中繡著合歡花的手絹早已被扭成節,心底的緊張更是不言而喻。

然而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我紀青梅。雖然心底十分清楚自己不該來此,但實在沒有辦法,兩年了這兩年內我失去太多東西,為報血仇又踏進這冰冷的後宮,心底的無助與酸苦只有自己清楚,如今好不容易有至親人的消息,任誰此刻都無法按捺住心底的那份激動吧。

就在此間,麗君閣的大門緩緩由內拉開,從內走出幾名身穿粉色對襟宮裝的宮女,而為首的那位,不正是自己一直苦苦尋找的人嗎?

深吸口氣,腦間卻是一片空白,傻傻站在原地,腳像扎地生根般動彈不得。

望著那越漸遠去的背影,頰邊終于滑過兩行清淚,半步未挪。腦間瞬間閃過兩年前的一幕幕,我,害怕了。

紀府滅門已深深提醒我,絕對不可再沖動後宮深詭難測誰都無法預料下一步會發生什麼,而且自己真實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在一切未成熟之前,絕對不能將慧蘭也帶進此。

慧蘭已經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也不可以再失去她如今只要確定她安好,以後的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涼風吹過,白色梔子花瓣緩緩飄落,如六間飛雪,撼了人心……

回到楓林院已是午後時分,剛踏進茶水間準備坐下休息會,耳邊卻傳來兩名嬤嬤一正一圓的對話聲「瞧,我們紀大姑娘真清閑,這一大早就跑出去溜達,三皇子想喝茶,還找不著人來泡呢。」

「也是,要不是三皇子不愛喝我們老婆子泡的茶,我們今日哪能這般清閑。」

聞言,我重重吸口氣坐直身子,提裙起身走到桌前,默默收拾起茶葉來。

菊嬤嬤見狀趕忙放下手中未吃完的蜜餞,快步至我跟前,一把奪下我手中的茶具,語氣酸酸道「喲,這點小事情哪敢麻煩紀大姑娘呀。」說罷重重將茶具往桌上一放,器皿踫撞之聲響徹整個茶水間。

「你。」我瞪大眼,火氣一下竄上胸口。

「我怎麼啦。」她也同樣不甘示弱與我大眼瞪小眼。

而旁邊的曲嬤嬤正一臉看好戲的姿態瞧著我們,我心底清楚她們是故意想激怒我,好挑我的短處趁機讓我不好過。現在我終于有些體會到什麼叫做‘花香引蝶采,樹大易招風’了。

就在我們兩人爭執不下之時,有名宮女突從外走入,開口吩咐道「將貴妃在前廳,你們還不趕快奉茶。」

菊嬤嬤听此冷哼一聲轉頭重新坐回曲嬤嬤身邊若無其事的繼續吃著蜜餞對宮女的話置若罔聞,只見宮女臉色難看的朝我這望了一眼,又開口道「還不快沏,主子等急了,你可擔當得起?」

我暗嘆聲氣端起茶具燒起水來。在宮廷中就是這樣,各個人都欺軟怕硬。

熟悉的泡好一杯玉清茶,轉身欲交于宮女才發現宮女早已沒了蹤影。轉頭又望了眼悠閑坐在旁邊吃蜜餞的兩位嬤嬤,看來只得自己送去了。

「紀姑娘。」前腳剛要踏出門,身後卻意外傳來曲嬤嬤的叫喚聲。

回頭,靜望著面無表情朝我走來的曲嬤嬤「這茶水由我去送。」說罷還未經我同意就將托盤奪了去,轉身出了門。望著越漸遠去的背影,回眸又望了眼仍舊安靜吃蜜餞的菊嬤嬤,心底籠上一陣謎團,她們二人對我一向不友好,而且又身為嬤嬤自視甚高怎會搶事做?

果然,我的擔心靈驗了。

巍峨莊嚴的大廳內,高坐上位,身披金彩鳳,頭梳朝天髻,黛眉丹唇臉色嚴肅的將貴妃,狠狠將手中的花菱白玉杯摔在地上,鏗鏘之聲響徹整座大殿,眾奴才皆害怕的縮起脖子然坐在將貴妃身邊的則一臉淡漠的三皇子。

「你叫什麼名字?」語氣不高不低讓人心不禁懸起。

我雙膝跪地,頭垂低聲音平靜無波回道「回娘娘的話,奴婢姓紀名青梅。」

「紀青梅?」她低聲重復,接著又道「將頭抬起來。」

聞言,我慢慢將頭抬起,便對上一張雍容華貴風韻猶存臉,從此不難看出她以前絕對是絕美佳人。

她神色嚴謹的盯著我許久,終是暗松口氣,開口又道「你可知自己犯了什麼錯?」

我低垂下眸轉向地上早已粉碎的茶杯,又回道「奴婢不知,還望娘娘明示。」

「你身為服侍宮女就應該學會弄清楚各宮主子的喜惡,這樣才便生存。」說罷她拿起桌邊金絲繡帕擦淨指桌殘留的水珠,然後丟棄一邊。接著又道「‘喜眉稍’乃是皇後娘娘喜品之茶,而本宮則愛品‘雪梅香’,本宮想這點小事,應該很容易弄清楚,然而。」

她抬頭犀利的眸怔怔與我對視,眼底的怒意不表而示「你卻偏偏選擇了為本宮泡‘喜眉稍’,本宮想知道你是故意而為之,還是無心之失呢?」語氣很輕,卻夾雜著讓人不敢違抗的威嚴。

我跪在原地,眼神飄向站在一旁的曲嬤嬤,瞧她一臉得意之色,心底不禁冷笑,這就是後宮,在這里你即使安分守己不加害他人,別人也會因瞧你不順眼而咬你一口。

「回娘娘的話,奴婢是無心之失,還妄娘娘恕罪。」說罷一弓身頭狠狠撞于地面,發出一陣悶響。

「那既是無心之失,這事就此做罷吧。」三皇子終是開了口,語氣依舊淡漠疏離。

「皇兒。」將貴妃低喚一聲,蹙起黛眉,聲音微慍道「你就是這般,在後宮心腸太好不是件好事,瞧瞧你身邊的人就知道了。」

「母後的心思皇兒當然明白。」說罷目光掃視眾人一圈接著又道「皇兒覺得自己身邊的人都不錯,母妃就不必為此擔心了,況且,皇兒也明白處事為人不能單看表面,日子久了自然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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