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三王妃嗎?」我在雨珠的攙扶下小心鍍上台階走到涼亭中,瞥了眼依舊跪在地上的慕容蘭鶯,悠閑的說。「這天氣燥熱難耐,難不成王妃的心情也如此,瞧這麼好的茶杯竟碎成這樣。」我萬分憐惜的撿起碎片捏在指尖把玩。
「春儀參見慧美人。」她肅然起身恭敬請安,亭內眾奴才也隨之跪了一地。
「起了。」安然坐在漢白玉桌前,瞟了眼桌上的紫砂茶壺,徑自倒上一杯。「看這茶不錯,本宮也是渴了,三王妃應該不介意本宮喝一杯吧。」
馮春儀搖如鼓。「當然不介意,只是這茶有些涼了,我立即差人換一壺。」
「不用了。」低頭輕抿一口,茶水淡而無味無其茶香,明顯就是一壺白水,我不禁一笑。「這茶可真奇怪,本宮喝著怎都聞不見香呢。」
馮春儀生生打了個冷顫,惡狠狠望向依舊跪在地上的奴才,臉色難看的說「呵呵,其實就叫雪露晶瑩,我听奴才們說夏天喝這水最消涼解暑,所以就命人上了喝。」
「雪露晶瑩?名字不錯。」將茶杯放在桌上悠然起身。「既然如此那跪在地上的奴才應該可以起來了吧。」
馮春儀一怔,隨即明白什麼,目光一沉咬牙憤恨回道「是。」
御花園往永慶宮的路上一行人浩浩蕩蕩,為首的華服女子,目光幽恨臉色青紫。
「主子,咱們就這麼算了?」旁邊小心攙扶的宮女紫研擠眉弄眼不服氣問道。
「不然還能怎麼樣。」馮春儀回頭低聲怒斥。「慧美人深受皇上寵愛,得罪她咱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但方才慧美人明顯偏袒那賤婢,這口氣王妃吞得下?」
「花無百日紅,她不可能永遠春風得意。」她危險眯起眼「總有一天,我會出了這口氣。」要知道這宮里可沒有永遠的紅人。
她邊想兩腳不停往永慶宮走,沒有注意前方與來人撞了滿懷。
「哎喲。」
馮春儀差點跌坐在地,還好旁邊的太監眼疾手快攙扶住。待站定她欲怒吼對方卻先發質人。
「你們有沒有帶眼楮出門,竟敢撞到蘇貴人。」攙扶著蘇心兒的宮女碧荷心一急,大聲呵斥說道。
她定晴一看,臉色蒼白的蘇心兒正站在離自己不到三步的距離,目光不自覺往下移,暗暗松口氣。心想自己今天是走了什麼運,老撞到一些不該撞到的人。
「你才大膽,一個奴才竟敢口出狂言。」她身邊的紫研憤憤為她報不平。
「你可知道撞到此人是誰,還說我口出狂言。」碧荷指高氣昂的回嘴絲毫不讓。
「不就是蘇貴人嘛,仰仗自己身懷龍種,就氣焰囂張,追根究底也算是代罪之身。」紫研口不遮掩鄙夷瞅著蘇心兒越漸慘白的臉色,冷笑的。
「你……」
「碧荷算了。」蘇心兒強忍難堪屈辱平心靜氣制止道「我不舒服回宮吧。」說完頭也沒抬在眾人的擁簇下匆匆離開永慶宮。
馮春儀一言不發轉身望著匆匆離去的背影心頭浮上一層疑惑……
空涼的亭中,只剩下我慕容蘭鶯和身後的雨珠,她傲然站在亭邊,目光幽冷飽含恨意。「你這是在向我示威?」
「什麼意思?」我不以為意反問。
她眯起眼,好笑的看著我「你應該明白,雖然你現在成了美人。但別想我會恭維你。」
我無奈嘆口氣,就為當初一氣之爭,她居然討厭我那麼久。「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我之所以這麼做只是純粹想幫你,並沒有任何目的。」起初是,但也讓我更加確定馮春儀的性子,不禁感嘆蔣貴妃怎麼會選這樣一名女子成為她的兒媳婦?
「你少在那貓哭耗子,別人不了解你,我明白。你處心積慮當上美人,肯定是有目,不然怎麼肯放棄與五皇子大好姻緣而退而求其次呢。」她冷笑凝睇我,字字珠璣,勢必要挑起我的怒火。
我眉心微促,藏在袖間的手不禁握緊,而面色不改,平靜看著她。「既然你已經明白我是個不簡單的人。那就放聰明點別惹我,否則,我不介意再壞一點名聲。」
「呵呵,你不會。」說完她從衣袖里掏出一塊色澤成通透的鳳凰玉佩徹底吸引我的視線。我一怔,錯愕看著那塊玉。但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脆弱,還是強作鎮定。「你覺得那個東西可以威脅到我。」
「當然不會。」她得意搖頭,勾出邪氣的微笑。「但可以成功威脅到另一個人。」從容將玉佩收入懷中。「他愛你,即使你已經成為皇上的女人,也一樣。為了你他可以不顧生命。所以,我想留著這塊東西,以後肯定會用到的。」
「你真夠卑鄙。」雨珠再也看不下去,鄙夷怒斥。「美人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竟然如此對她?」
「這跟你沒關系。」她看了眼雨珠不以為意的笑著說。「難道你不知道在後宮女人成仇是不需要理由的嗎?」
「還有,我就不信你是真心誠意跟在她身邊,沒有任何目的?」
雨珠一怔,臉色驟變。
「咱們彼此彼此,你也別再故做清高了。」
春風得意看了我們一眼笑著離開,我了然看了一眼雨珠,心中騰升起一股失落。
「主子我……」她欲解釋。卻被我愕然打斷。「什麼都不用說,我明白。」宮里各位其中很正常,自己不是很早以前就明白這個道理了。「剛才我已經選擇相信你,不管怎麼樣,都會信任到底。」
她看著,眼底盛滿感動,激動的說「奴婢向天發誓,絕對不會背叛你。」
「我相信。」
這日午後,我坐在屋內拿著繡品一針一線刺得仔細……
「唔好痛。」縴細白玉般指尖滲出血珠,我趕緊放到口中,疼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又把手刺到了。」坐在旁邊的慧蘭無奈嘆口氣,將手中的繡口放下,上前察看。「瞧這好好一雙手都被刺得滿目瘡痍了。」
「呵呵,沒辦法,我就是不會嘛。」不好意思瞅了眼不堪入目的繡品,丟到一邊。「你叫我做什麼都可以,繡東西就免了吧。」自個打小就不愛針織女紅,不像慧蘭心靈手巧,慧質蘭心。
「我看也是。」她再次拿起繡品細細斟酌,我湊上前大概看了一番,不禁感嘆道「你這百鶴朝日未免也繡得太好了吧。」顏色分明,根根清晰,針針無錯,不像我的那個,唉,實在沒辦法看。
「你啊,就是心不在這里,誰知道在想些什麼。」她邊繡邊打趣的說。
「我哪有想什麼。」撿起桌邊的糕點放在桌里咀嚼,有口無心的說。
「還狡辯。」她嘆口氣擔憂看著我。「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想做什麼,但起碼我清楚蘇貴人的事非常危險,萬一哪天被人道破,你說不定會……」
「放心好了。」我急忙打斷接口道「你了解我,沒有把握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但事有輕重緩急,凡事都有萬一。」
「即使如此我也不會後悔。」
「你……」她見我神色堅定想說的話卡在喉嚨里。
此時守在屋外的雨珠推門進來。
「主子,三皇子在大殿求見。」
「嘶……」一陣痛呼從旁邊傳來,我驚愕回頭,慧蘭手指正冒著血,一顆一顆沾染了半邊白色荷花,清麗妖嬈……
待讓雨珠再次整理了一翻才進入大殿,皇甫彥正坐在椅間有口無一口的飲著茶,但見我進來匆匆起身。
「大廳只有你我二人,就不用多禮了。」我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心細的雨珠趕忙端上茶。「怎麼會突然想到來找我?有事?」
他起身往前走幾步認真嚴肅的看著我說「听說春儀不小心冒犯了你,我是來代他來和你陪罪。」
「冒犯?陪罪?」我啼笑皆非搖頭。「你是在哪听說的?」明明就是喝了杯茶聊了幾句,竟然被多事的宮人們傳成這樣不過……
「難道沒有此事?」皇甫彥不以為意問道。
我掀眸回望他,目光深幽沉靜,實在看不透在想什麼。「難道在你心中三王妃就是如此沖動好事,毫無大家閨秀之風範?」
我不答反問,而他卻鎮定自若。
「人總有沖動的時候,一切都是未知數。」
「好一個未知數,要是三王妃知道你特意來我這幫她請罪,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不用說也想得到,她心高氣傲一定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這樣一來她反而會仇視自己勢必又要將我看成眼中釘肉中刺了「這就是你此次來的目的?」語氣驟然變冷,低聲問道。
他看著我暗然一怔。「你想太多了。」
「是我想多還是真有其事,你比我更清楚。」蔣貴妃一直視我為心頭大患,想盡辦法對付我在機會她一定不會放過。
「你非要這般仇視我?」他語氣哀然撇頭看著身後的和田玉花瓶。我的心不禁一軟,萬般心緒涌上心頭。「如果當初你夠珍惜,那麼今天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面。」
他不辯解了然抬頭。「那現在補救應該也來不急了吧。」
「傷害已經造成,今時今日說什麼也為時已晚。」不想再留有任何機會我堅決的說。「已往的那些都已過去,不要再留戀,如何走好下面的路才最重要。」
沒錯,他究竟想做什麼,如果今天沖動把一切都說了,于她自己又是好?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話好說。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小心為上。」在踏出大殿的前一刻他突然頓住腳瞥頭看了眼大殿回廊,嚇得躲在後面的慧蘭機靈靈打個冷顫。更是因為那一眼,我才明白慧蘭心中的人居然是三皇子。我不由的感嘆老天爺開玩笑的功夫,讓我們兩個姐妹同時愛上皇室子弟。
但是他那句‘小心為上’卻深深刻印在腦海。難道他此次前來的目的是為了告訴我這四個字?
心,疑惑了。
我萬萬沒想到那句小心為上居然這樣戲劇性發生了……
呆站在大廳中央木訥的看著周圍宮女驚慌失措來回奔跑的身影,不禁冷笑,白色裙擺沾染著點點血紅妖艷翠滴,刺鼻的血腥刺激著我每根神經,每欲作嘔,但心卻冷疼到極點。干澀的眼眶流不出一滴淚……
直到皇上到臨,我才猛然回神,他緊皺眉用極其復雜眼神看著我,什麼話也沒說,幾步大作沖進內屋。
蘇貴人流產了凶手居然是我?太諷刺了,懷孕本來就是子虛烏有又怎麼會有流產之說?
無力靠在冰冷的牆面上,潮濕的空氣引得我不禁咳嗽。後宮妃子爭斗本是常見之事,但當時尾隨而到的蔣貴妃帶動眾妃嬪在一旁煽風點火,勢必要將此事鬧大,最終皇上敵不過眾人請求將我壓入大牢。
雙水院的清水居,皇甫霖一听到此消息,完全不顧身上的傷,執意要去覲見皇上。
「你給我站住。」皇後帶著眾人步入大廳,威嚴命令。
「皇後今日來有何指教?」皇甫霖頓住步伐臉色蒼白的盯著大門方向冷淡回道。
皇後臉色鐵青,揮手將廳內眾人屏退獨剩他們母子二人。
「來阻止你去做傻事。」直接開門見山。她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往劍尖上撞,不來阻止後果可不堪設想。
他眼神倏然一暗,皺眉不語。
「我知道你想去做什麼,但是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蔣貴妃虎視眈眈,她算準了你會不顧一切出手,到時一個私通嬪妃的罪名寇在你頭上,你就是有口也難分辨。」
雙拳不禁握緊,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憤恨,咬牙切齒道「我不再乎。」為了她,他可以不顧一切。
「你可以不在乎,但有沒有考慮過她的處境?」皇後看著被情所困的兒子,心痛了。自己疼了半輩子,守了半輩子,最終得到一句不在乎,她還能指望什麼?「她是皇上的妃子,如果你出面替她求情,讓外人怎麼想?」深呼吸平息怒氣。「你那麼聰明怎麼一踫上她的事就亂了方寸在立太子節骨眼上發生這種事,很明顯是蔣貴妃的計謀。」目的就是要將她的敵人一網打盡,這招一石二鳥用得可真妙。
沒錯,剛才擔憂過盛,完全沒考慮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如果自己貿然去求情,那結果只會越來越糟糕。
「所以你給我冷靜頭腦,不要再做些愚蠢的事。」
待皇後離開,皇甫霖立即傳召穆君寒。
夜深人靜躺在散發霉味的被子上,望著窗外半邊殘月,久久無法入睡。難道自己要、呆在這里任人魚肉?
不,絕不可以要是以前,我可以無牽無掛,但如今佳玉還在,她還需要我的照顧。所以,絕對不能有事。
但是被困在這里,要想什麼辦法才能出去呢?
翻個身看著昏黃的燭光下黝黑發亮的鐵鎖皺緊眉。如果我不顧後果道出一切,那牽連到的人恐怕不止我一個,蕭太醫,雨珠,說不定燕泉閣一干人都逃不了。
「放我出去,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
「蒼天可鑒,日月可表,臣絕無背叛之心皇上,皇上……」
哀怨悲鳴之聲不絕于耳,听得人心跟著寒了起來,伴君如伴虎,你前一刻飛黃騰達萬人羨慕,下一刻就不知道會身于何處,榮華富貴權利傾世又何意義?
我不禁感嘆世事變化萬千,突然想透自己這一切莫虛有的堅持,傷了別人亦傷了自己,這一切的一切意義又在哪里?
麗君閣的百花院內張慧蘭滿目愁思,好看的柳眉皺成一團盯著嬌艷的花朵出神。
「慧蘭姑姑,你怎麼了?」七公主皇甫藝泉也跟著皺緊眉,用稚幼的聲音小心問道。
她搖搖頭,嘆氣不語。佳人的事她不能向外人道,也沒個能商量的人,她如今身陷牢獄,該怎麼辦要怎樣才能救出她?
「姑姑。」七公主驚呼,急忙拉住她的手。「這可是你用心培育好久擷雲仙,怎麼就給拔了啊。」
她這才回過神,怔怔看著自己手中紫黑色的幼苗,腦海突然靈光一閃,轉身風一般向外沖去。看得七公主好生驚訝,心中升起一股酸楚的嫉妒,不滿鼓起腮幫子,在慧美人沒出現之前,姑姑心里就只有她一個,什麼事都以她為中心。自從慧美人出現後,不僅父皇被她吸引而冷落母妃,現在就連慧蘭姑姑也被她佔滿心思,她好生氣好嫉妒好難過,為什麼自己身邊所有人都圍著她轉,自己只是想得到一點點的關心,為什麼就那麼難呢。
當她氣喘吁吁跑到尚醫局,卻硬生生吃了個閉門羹。他出宮了,他居然出宮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怎麼可以出宮,慌亂的心怦然一酸,紅了眼眶,現在該怎麼辦?佳人該怎麼辦?當初得知這個消息時她就不贊同,太冒險太不安全,萬一被揭穿可是欺君大罪。可如今,她卻變成了心狠手辣害蘇貴人流產的人這不是太可笑了,這件事本就是她一手策劃,自己最終卻成了這件事的受害者。
失神轉身往來的方向走,身後卻傳來一聲叫喚。
「張嬤嬤留步。」她一怔驟然頓住腳,不解回頭。「你是?」
「三皇子有請。」
她心中一悸,全身升起一投歡愉的顫栗,也同樣害怕起來,不知道三皇子找她所謂何事?
「嬤嬤放心跟奴才去便可。」
說完不等她反應,轉身走在前面。她這才回神抱著一顆忐忑的心欣喜害怕的快步跟上。
乾清宮的御書房,夕陽西下,橘黃的晚霞布滿天空形態各異,柔和的暖陽透過窗欞射進殿內,四柱頂天,龍攀戲珠,氣勢磅礡。橘色夕陽為磅礡大殿更添一份威嚴。貝帝高坐龍椅,神色凝重,站在下方的臣子各各屏息靜氣,生怕促怒龍顏。
「皇上,臣認為慧美人的事絕不可輕判。皇室血脈乃是大事,而她卻公然無視龍威,為一已私欲而將其除之,這等心狠手辣之人,絕不可留于後宮。」
身穿藏青色蟒袍一臉高傲的蔣太師,上前一步盛氣凌人稟告道。
「是啊,皇上。臣也同意蔣太師。後宮畢竟是皇上休息之所,定要平靜祥和方能休憩。如果有人為了一已私欲而將後宮攪得烏煙瘴氣于皇上于我們東明國也是一種危害,所以臣也肯請皇上不能輕饒此人。」
貝帝不悅皺眉,心底掀起一陣冷笑,但面色不改,平緩回道「眾卿家的意思,朕明白也清楚,但這畢竟是朕的家事,各位卿家日夜關心國家之事已夠勞,朕又怎麼敢勞各位心朕的家事呢。」
「皇上此言差異,正所謂食君之祿,分君之憂。臣等一定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此話一出大殿之內眾官員都跟著蔣太師匍匐在地,高聲喚道。
「既然如此,那就多容朕多考慮幾日。再說,過不久巴音國使節就要來訪,在這個時候,眾卿家只管協力助朕辦好國宴,至于此事容後再議。」
「這……」
蔣太師欲再說什麼,卻被硬生生截斷。
「朕記得寧洲縣去年鬧鼠疫,當時朕下旨撥了五萬兩銀子前去賑災,直至今年災情一直沒有得到緩解,所以朕決定再撥五萬兩去寧洲縣,在此想問問眾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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