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妃 第41章 撕裂的尖叫(3)

作者 ︰ 瑩小妹

「隨便一碗茶就可以。」我將戴在頭上的斗篷取下輕聲回道。

「好 ,那我就給您上碗咱們這最吃香最好喝最解渴的大葉茶。」說罷便上灶台前取了個大碗從燻黑的壺中倒了碗茶端上來。

「謝謝。」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小販又跑到另外一張桌子上收拾邊問。

「不是。」我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我是尋人才找到這里來,請問小哥有沒有見畫中之人。」

他停下手中的活盯著畫像看了許久憨憨一笑道「這麼個大美人我們哪見過,姑娘莫見怪,幫不上您。」

「沒事。」小心將畫像收好,飲了幾口茶。「小哥,我想請問一下順著南直往下走,要多久才能到達下一個縣鎮?」

「姑娘這是要去哪?」小販手中活不停問。

我搖頭「不瞞小哥,我是尋人還沒個固定的地方,這向你打听路也是為了多儲蓄點干糧。」

「這順著南往下走,起碼要有十天半個月方才能遇過村落或縣鎮。」

「這樣。」我尋思會。「那多謝。」

「姑娘這是我們茶棚的特色點心,您嘗嘗,不好吃不要錢。」

我看了眼桌上的花生酥又看了眼笑容真誠的小販道「多謝,不過我不餓。」言罷便拿起斗笠準備離開,誰知剛站起頭就一陣發昏,我體力不支的跌坐在椅子上,盯著桌上的大碗茶。「你……」話還未說完眼前便一片漆黑。

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張鴛鴦錦被的床上,紅蘇簾,琉璃盞,梨木香桌,牡丹八腳燈。

「這是哪?」撐著昏沉的腦袋坐直身,周身一陣清涼才發現自己居然穿著薄紗。「怎麼回事?我的衣服呢?」心瞬間跳到喉嚨口。

「姑娘你可算醒了。」一個丫環打扮的少女走到床邊平靜的問。

「你是誰?」我躲到床角戒備的問。

「我叫春玉,是服侍你的丫頭。」她很听話的解答。

「那這是哪里?」

「這里是春滿堂,是男人們尋樂子的地方。」說著將一碗粥端到我面前。「你昏迷一直沒吃東西,先喝點粥吧。」

我木訥還****在自己的記憶里,記得自己在茶棚問詢問了會佳玉的下落,喝了一碗茶就倒的不醒人世,醒來就在****,難道自己被人口販子賣了?

「人醒了嗎?」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盛裝打扮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帶著一股濃厚的脂粉氣。

「金媽媽好。」春玉恭敬喚道。「人已經醒了,就是有點木訥。」

「醒了就好,肯定是有點適應不過來,木訥就木訥,反正已經有客人買了她,春玉打扮一下送過去。」

我一听急了,噌的跳下床極力反抗。「我不去。」

金娘掀眸上下打量了我一翻,捂住嘴吃吃的笑。「喲,還是個硬骨頭。不過你是我金雁娥花真金白銀買回來的,去不去可由不得你說。」話罷眼神一使他身後的兩個壯汗迅速壓著我的胳膊一扭,手腕一陣劇痛,我死咬住嘴沒溢出聲。

「挺能扛的。」金娘拍拍手又道「扛也沒用像你這樣的雛,可是我們春滿堂的搶手貨,今晚你必須得去。」

「如果你硬是壓著我去,那我就咬舌自盡。」我語氣堅定表明自己的立場決心。「這樣你就會賠了夫人又折兵,一分錢撈不到。」

金娘一听臉色頓時綠了,氣呼呼給了我一巴掌。「賤蹄子,居然跟老娘玩這套。不過挺管用,老娘從不做賠本的生意,你就等著,要對付你有的是辦法。」

說罷一甩袖一揮手。「財虎,財豹,從今天起你們就守著這屋子,一只蒼蠅敢放出來,老娘跟你們沒完。春玉你把她綁起來將她的嘴給堵上,然後把這屋里吃的用的能危及性命的東西都給我撤走,隔幾天等她餓得不行時她吃口飯,不能讓她死了,但也絕不讓她從容的活,我就看看她能撐多久。」

「是。」

一翻命令後金媽媽神色走了出去,春玉同情的看了我一眼,將屋內所有能危及性命的東西都拿起,若大的屋子只剩下一張空床和桌椅。

我被綁在柱子上,听著外面笙歌艷語,挨過了一天,兩天,三天,四天,等到我餓的昏迷春玉又往我嘴里塞了幾口吃食,我又苟延殘喘活過來。

「姑娘,你這又是何必呢。」春玉看著我臘黃的臉說。「進了春滿堂就得听金娘的,她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她讓你吃飯,你不準喝水。你這樣一直跟她扛吃苦的是你啊,听我一句勸,出去接客,遇到個有錢的願意給你贖身的主,就擺月兌了她,不是更好。」

我無力搖頭,拼命吸氣。「不,我不要。那樣即使活了,我也會瞧不起自己。」

春玉笑了,將東西收起。「要想瞧得自己,首先是要活著。如果連生存都做不到,看得起自己又有何用。」她停頓了會又說「看你的樣子像是有見識的小姐,怕是不會認同我們這種窮人的說法。我是家里窮被賣到這里做丫頭,可在我十四歲那年父親病重,需要一大筆錢治病,于是我就把自己賣了,拿著錢給父親治病。後來我求金娘繼續讓我做丫頭不接客,金娘見我相貌平庸,也就做罷了。照你的說法,我早已經髒了,但我並沒有看不起自己,因為我靠自己救了父親,不後悔。」說完便拉門走了出去。

她的話讓我深深震撼了,她說的沒錯,因為有需要,所以要活著。如果活著比死去更重要,為什麼我不努力的活?佳玉還需要我,我不能就這麼丟下她。

「怎麼,想清楚了?」金娘推開門甩著帕子走到我面前清楚的問。「你听好,這可是你自己同意的,我金娘可沒你。」

我在春玉的攙扶下站起拂個身點頭道「想清楚,先前是我不識抬舉冒犯了金娘,還望大人不計小人過。」

听我這麼一說,金娘立即掀起嘴皮子得意的笑。「先前還覺得你這丫頭不懂規矩,現在瞧來還是有模有樣的。罷了,我金娘從不跟錢過不去,只要你以後安份守紀,我保你吃穿不愁。」說完又吩咐春玉。「你呆會去廚房端些清淡爽口的菜給你家姑娘吃,完了再上一桶熱水給她洗洗。」隨後又看著我說。「你今天好好休息,晚上我就給你找個好點的主,分紅自少不你。」

言罷笑嘻嘻帶著財虎,財豹離去了,春玉將我扶躺在床上蓋了被子便出去忙了,我稍稍閉眼心里一片慌然。我不能一直坐以待斃,要找尋出去的路,先前向春玉打听過,春滿堂乃是唐元城出了名的****,而唐元城又是興隆國的首都,所以我深陷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春滿堂有幾間房幾條走廊幾個門,我一無所知,想要出去就必須模清這些。唯一能在此處走動的辦法就是答應金娘的要求,賣了自己才能獲得她的信任。

細細撫模胸前的溫熱的玉佩,五谷雜味在心底化開。

不平靜的過完白天,等來晚上。我忐忑的坐在梳妝台前,任春玉往我臉上撲粉模脂,梳髻插簪。再穿上雪白的金線繡牡丹抹裙外披一件紅色紗褂,長長的水袖被風吹起,在昏明的燭光下飄飛。

「春玉,我可否不穿白的?」我望著鏡中的自己問道。

「姑娘不喜歡?」春玉停下手走到前方打量了翻問。

「太白了,不適合我。」一個即將賣出自己的人,再沒有資格穿這麼純潔的顏色。

她看了我一眼沒有回話,而是默默走到旁邊的衣櫃里拿出一件同外褂一樣顏色的抹裙。「那姑娘覺得這件如何?」

我微笑點頭,這丫頭夠機靈心細,只稍一句便解我意。

一切打點好,春玉將我扶坐在房間的床上,隨後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上來。「姑娘,把這個喝了吧。」

「什麼東西?」我不解的看著碗中黑色的液體。

「紅花。」

我一驚,紅花那可是會讓女子不孕的藥物。「為什麼要我喝?」

她看著我聲色平靜的解釋「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與男子****前必須要喝下紅花,這樣可保不孕。你也知道,來我們這里的人大多都是有身份有家事,圖的就是個歡樂,所以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紅花喝多了以後就很難受孕,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我難以至信,男人為了自己的歡樂居然要剝奪女子做母親的權利,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悶悶的疼。

她紅了眼,將藥放在桌上,停頓了會說「入了我們這行還有誰會要。姑娘快喝吧,說不定人等會就來了。」

言罷便拉門沖了出去。

我深吸口氣將藥碗端起,扯起一股冷笑。

沒等多久金娘便帶了人進來,我坐在床上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不出聲。

金娘見我不出聲連忙賠笑臉。「黃公子,不好意思,姑娘害羞您別介意。」言罷立即跑到我跟前低聲呵斥。「還不趕快過來接客。」說完一把拉起我直往門前奔。

「金娘別客氣,我明白。」低沉帶著嘶啞的聲音在頭低響起,我瞬間緊張起來,胸口撲 撲 跳著。

「你先帶人出去,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他再吩咐。

「這樣,那黃公子你們慢慢聊,有需要就叫我們。」說完風風火火帶著全屋子人退了出去,剛才還熱騰的房間瞬間冷卻,我提著心後退兩步。

「呵呵。」低低的兩聲笑。「你們春滿堂是這樣教姑娘待客的?」

我一急,將春玉交我的東西忘記的一干二淨,只剩下緊張。

他見我不說話又接著道「我知道你緊張,也知道你害怕,但是生意就是生意,我出錢買了你,你總得讓我盡興吧。」

依稀听到酒水落杯的聲音,我稍稍抬頭,看見一個青衣男子坐在桌前啜酒。看衣色非富即貴,腰間掛著一塊色澤上好雕工精細的玉佩花紋復雜。額闊眉清,鼻挺唇薄,清秀俊朗。青絲高束,僅用玉簪固定。雙指修長,指節非明,不是經商便是讀書之人。只是白白壞了這好皮囊,縱有一副好才貌,骨子里卻讓人憎厭。

心里緊張稍稍平復,我微笑上前替他斟酒。「看公子像是讀過書的人,小女子沒什麼特長,彈琴做詩略會。不知公子是否有雅興。」

他抬頭看著我,眸子漆黑異常。

「這听著新鮮,只說過彈琴唱曲,做詩可是頭回听說,即然如此說那趕緊做一個。」

我將酒杯放下微微一拂身。「那小女子就獻丑了。」

找來筆墨紙硯,擺放好琴,先走到書桌前。「我的這個彈琴做詩法子不同,先是將詩做好,隨後再彈曲唱,音律都是即興創作,還希望公子別見笑。」

「怎生敢見笑,光會做詩已讓人刮目相看更別提即興創作。」他又飲一杯酒悠閑等待。

我拿起笑想了會,隨筆一揮,一首雜詩便寫了出來。隨後坐到琴桌旁,撥了撥琴弦,心中浮起一陣弦律,慢慢彈奏隨之唱起「花非花,蝶非蝶,事事非人願。欲飛蝶,蝶欲飛,無奈手中線。」

屋內陷入一陣沉寂,我提心坐在琴桌旁。

「你這是在訴你的心事啊。」夾雜著怒火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心驚但不敢露,抬頭與他對望。「小女子只是隨便唱了首曲,公子便可听出,可見公子是明白事理之人。就如小女子所唱,事事非人願,我只求公子能體諒。」

「體諒,當然能體諒。你方才都說了我明白事理,若是不從了你,豈不要說我糊涂混蛋了。」言罷絕然轉身。「我此時就去告訴金娘,你,我要不起。」

我一慌,連忙跑上去拽住他。「公子請息怒,我只是跟公子開一個玩笑。」我停頓了會,揚起笑臉。「公子想怎樣,我都不會有異議。」

他依舊沒有轉身,若大的屋子里靜得可以听見我撲通成狂的心跳聲。如若他此時真的出去,那我的計劃就會泡湯,金娘也不會放過我。此時就看他是不是那麼好收買的主了。

許久他才轉身伸手抬起我的臉,細細瞧,聲音已沒了方才的怒氣。「你要知道雖事事非人願,但你不得不服從,因為這是命運。」說完另一只手挑開我的衣結,薄如蟬翼的外褂飄落于地,我的心也跟著揪緊,雙手拽著衣裳,不敢正視他。「我明白,但如果不努力又怎麼知道逃不過命運。」嘴巴不受控制冒出一句。

大掌在我頸間停頓片刻,身體一陣傾斜,自己已被抱起。

「放開我。」我失聲大喊。他卻將我抱得更緊往床方向走去。「我本欲放了你,可你卻一再不知好歹多次冒犯,就怪不得我了。」

一把將我丟到床上碩大的身體向我壓來,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我的脖子身上,心底涌起一股羞憤,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為什麼,我沒有做錯,我只想要家人而已。」

身上的動作愕然停止,粗重的喘息吹打我的脖子。「記住今天的教訓,不要自以為是,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有理智。」說完便下床穿鞋走了出去……

我就這樣一夜無眠到天夜,直到春玉端水進來給我梳洗,方才醒悟自己居然安全度過了昨晚。看春玉平靜的眼神和外面安靜的聲音知道自己安全過關,看著鏡中梳洗打扮好的自己,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開心?不,即使躲過了昨晚接下來還是會發現相同的事,就像他說的,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麼有理智,也不是每個人都丟掉到嘴邊的肥肉,所以,我要盡快想辦法逃出去。

「姑娘可是覺得不舒服?」她見我發怔,但俯在我眼邊小聲問。

知道她話中意思我不由紅了臉,羞嗔的低下頭。

「才開始難免會這樣,稍後我給你弄桶熱水,你洗洗就會舒服的。」說完將桌上的飾品整理好,就準備出去。

「春玉你等等。」

她停住腳看著我。

「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嗎?」我試探性的問。

「姑娘想去哪?」她問。

我微笑站起走到屋中的圓椅上座下倒了杯茶啜上一口。「也沒特別想去的地,就是剛到這里覺得新鮮,想到處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听我說完想了會道「我勸姑娘還是過些日子吧,畢竟金娘對你還所顧及。姑娘如若想安生在此處過日子,就听我的。」

我將茶杯放下,點了點頭。

她的話沒錯,我先前那般反抗,金娘不可能因為一次而就對我放心,再說****雖說是煙花之地但龍蛇混雜,一個女子能將它立于此處,並打理井井有條,可見背後的關系不一般。春玉到是挺機靈,我也就說了一句話,她便猜出了我的意思,這樣一個聰明的人留在我身邊到底是好是壞?

落日余暉,橘黃的天空像被潑上了墨汁慢慢被渲染。我靠窗站著,望著院里的池塘出神,原本安靜的四周也漸漸變得熱鬧起來。此時緊閉的房門也被推開,金娘甩著帕子走進來,看見我便叫道「工作的時間到了,你還站在那干嘛,還不趕快給我出來。」

我等了會才轉身朝金娘拂了拂身問「那我該做些什麼?」

金娘看著我,神氣的解說道「女人的本錢就是身體和樣貌,外面來的可都是有錢的公子哥,他們尋的就是新鮮歡樂,你要想辦法利用有利的條件,讓他們感覺快樂,然後賺取他們口袋的銀兩。你是新來的不會不怪你,你出來看其它姐妹怎麼做,跟著學就成。」

我點點頭,跟著她出了門。

這是我第一次出房門,也是第一次走到春滿堂的大廳。兩層樓式,下面是大廳中央連著樓梯有一個很大的舞台,舞台邊擺了很多桌椅,我住的房間在二樓,也都是姑娘們住的地方。我剛與金娘走下樓,四周的燈光就暗了,樓梯周圍燃起了點點燭光,形成一個倒八字,四周又飄灑下很多芬芳的花瓣,點點弱光中一個身穿黃色衣裳的女子飄零而下,如雲中仙子般落在舞台中央,隨著響起的曲子旋轉起來,舞姿妙曼靈動,如出水荷花清新不帶一絲塵土之氣,我在心底感嘆,沒想到在這里也能看到如此出眾的舞蹈。

曲到,響起陣陣喝彩,此時金娘突然靠近我,聲音興奮道「看到了吧,這可是我們春滿堂的活招牌,荔月姑娘,她的舞蹈在我們唐元城也是出了名,雖只賣藝不賣身,但也有不少人沖著她的舞而來。」

我點點頭,卻被她話中幾個字所吸引,賣藝不賣身,意思就是只要像荔月姑娘一樣,有一技之長能讓大家心甘情願奔此而來,那我就可以逃月兌此時的困擾。

一曲完畢荔月緩緩退下,燈光亮起,一切又歸原樣。

「金娘,我有一事想跟你說。」

她停下招呼客人的手奇怪的看著我,示意我直接說下去。

「我想跟荔月姑娘一樣跳舞,不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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