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武宗九年,初春。
莊沉夢緩緩睜開眼楮,眼前的景象讓她怔忡不已。
破敗的柴房,干瘦如柴的中年婦女嚶嚶的哭泣著,一個了霉的眉頭放在床頭散著一股濃烈的餿味,粗糙的地板上血絲斑斑,她這是在哪里?
若說是地獄,為何身上那麼疼,尤其是腦袋更是疼的被人劈開了一般,難道做鬼就是這種滋味。
怔忡間,就听見干瘦的中年婦女淒淒涼的聲音。
「雲歌啊,性子這麼烈做什麼,不願意去龍家做童養媳娘也不會真逼你,干嘛要尋短見,娘就你一個孩子,你讓娘怎麼活啊。」
「想那龍家也是好人家,雖然一家子都是傻子,但是傻子好啊,等你長大了就能持家做主了,不用和娘一樣一輩子住柴房。」
「你要是醒不過來,娘就下去陪你算了。」
哭泣哀傷的聲音擾的莊沉夢頭疼,眼看著中年婦女忽然站起身拿了剪刀對著脖子就要扎下去,她猛然坐起了身。
「等等,別沖動!」
中年女子听到聲音嚇了一跳,隨後臉上泛了驚喜之色,上前一把抓住了莊沉夢的手,一口一個雲歌的喊開了。
「雲歌啊,娘的兒啊,你沒事就好,雲歌,你嚇死娘了,雲歌你這個傻孩子,你怎麼這麼倔呢,好雲歌,娘的寶貝雲歌,娘的心肝肉,娘再也不逼你了。」
雲歌!有點耳熟啊這名字。
叫的是她?
她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的中年婦女,眉頭微緊。
她死了,一劍穿月復,一尸兩命,不會錯的。
她好像又沒死,還被人叫做了另一個名字。
她低頭,看到自己手的時候猛然怔住,這不是她的手,這雙手小而黑瘦,如同枯柴。
婦女見她這模樣,嚇的忙報緊了她︰「雲歌,娘不好,你別再尋死了,娘不逼你,娘不逼你。」
「娘?你是我娘,那我是誰?」
婦人大驚,伸手來探她的腦袋,急著道︰「你是雲歌啊,顧雲歌。雲歌,你別嚇娘,你這是怎麼了?你撞了牆撞壞了腦子嗎?你別嚇唬娘。」
看著婦人緊張自責之色,莊沉夢短暫沉默後,漸漸明白了一些什麼……
她出生名門,見慣風浪,歷經劫難,一顆心早已經處事不驚了。
現在她幾乎以肯定她還活著,只是她不再是莊沉夢了,她叫顧雲歌,一個不想出嫁而尋死的——女童——看這小手小胳膊,應該是十歲左右的女童沒錯。
沒想到天憐見,她居然還能再世為人。
那渣男賤女呢?她現在是在哪里,又是什麼時候?
既然婦人說她撞壞了腦子,她想不如將計就計,至少別讓人看出什麼端倪破綻來。
于是,別扭的叫了一聲娘。
「娘,我沒事,就是記得的一些事了。」
聞言婦人才松了口氣,心疼自責的撫模著她的臉︰「娘錯了,你原諒娘吧。」
那神情,叫人動了惻隱,再叫一聲娘,也順口了許多。
「娘,我不怪你,這會兒是什麼年歲了,總覺得我睡了千年之久似的。」
她仔細斟酌用詞,婦人噗嗤笑了,慈愛的模著她的臉︰「還是武宗九年,傻丫頭,不過睡了三個時辰而已,剛過了子時,餓嗎?把這饅頭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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