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些酸,不由後退一步,冷冷道︰「公子也是,怎麼舍了絕代佳人跑出來?」
「說得也是,若不是怕賢弟遇上什麼危險,我還真不想走,」他輕笑道,帶了三分酒意,見她蹙了眉,皺著小臉,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愈發得了意,像所有愛惡作劇的少年,換了副輕慢神情,「萱草汀這地方真不錯,那蕊初姑娘真是美極了……」
「夠了!我不想听,你……無恥!」她氣紅了臉,捂著耳朵,頭搖得像撥浪鼓,她從小便是這樣,遇上不喜歡的事便去捂耳朵,孩子氣地把自己與世界隔絕開來。
「哎吆,你胡子怎麼了?」子文瞪大了眼,一副極吃驚的樣子。
秦慕伊偏偏著了道,想都沒想,伸手去探她的假胡須,還在。心念電閃,原來他已經知道了。子文再忍不住,大笑起來。他的確早識破了她的身份,就在那日秦小姐落馬的時候,他在空中接住她,低頭一看,懷中人的胡須歪了,再仔細看,那樣清秀的眉目斷不可能屬于須眉男子,他暗笑自己眼拙,當時便決定跟這個女扮男裝的小木蘭玩個游戲。他也覺得奇怪,他早已記不清自己上次笑是什麼時候,可是跟這個小丫頭在一起就覺得輕松快活。
「你早知道了?」她抬頭看她,眼楮里閃著淚光,語氣哀哀的,還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
「上次見你我就知道了。」
「你……早知道,還帶我到這種地方……」她鼻子一酸,簌簌落下淚來。趙子文想到小時候讀白居易的《長恨歌》,里面有一句「梨花一枝春帶雨」,用在眼前女子身上倒是恰如其分。
「你別哭啊,慎之,哦,你大概也不叫慎之,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何至于哭成這副樣子……」他軟語道,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他哪里知道女兒家的心思,他的玩笑,于她是奇恥大辱。
「你欺侮我,你可惡、無恥!」秦慕伊搜腸刮肚只想出這麼兩句,又想到萬一被父母親發現自己做出這樣荒唐的事,還不知道會受到怎樣的懲罰,被趕出家門也未可知,于是哭得更凶。
「好好好,是我錯了,我可惡、無恥,我給您賠不是好不好,大小姐您消消氣吧!」子文深鞠一躬,雙手捧上手帕,帶了幾分諧趣。秦小姐也哭累了,看他這個滑稽樣子,忍不住破涕為笑,但她心里仍有幾分委屈,于是藏了笑,繃著臉,狠狠抓過那帕子,胡亂抹一抹臉,將那假胡須取下來丟在地上。
「大小姐,瞧你也哭累了,我請你去吃宵夜,算作賠禮如何?」
「傻子,這樣晚了,哪里會有宵夜?」她抽抽鼻子,斜睨他一眼,搭了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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