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道文立刻警覺起來。一個外國記者深入中國內地的鄉村,這已經很讓人奇怪了;而這個記者同時還有國際某個組織的身份背景,這就不僅僅是奇怪可以解釋的事了。在錢道文看到,這是很反常的。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錢道文很認真地盯著弗洛浦西看了看,然後緩緩問道︰「那麼請問,作為同時擁有記者和國際野生動物關懷組織項目觀察員身份的你,來此的目的是什麼?考察中國揚子鱷的生存狀況麼?」
聰明的弗洛浦西也立刻听出了錢道文語氣中的提防。她在心里把錢道文前後的態度變化思忖一遍,立刻就明白了這個男人的提防來源于何處。
她笑了,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個《外國記者證》來,「我在紅楊及周邊地區的所有采訪活動都是經過呈報和認可的,並且我的相關報道,都會在見諸報道之前和當地宣傳部門進行有效溝通。我來紅楊由兩個目的,一是對當地的生態和賽車活動進行報道,二是想實地了解一下揚子鱷的生存狀態。」
「這兩個目的,風馬牛不相及!」錢道文依然謹慎地說道。
「是這一顆揚子鱷的牙齒,將我與這片土地、這種生物聯系在一起的。」弗洛浦西想了一下,她從脖子上取下了自己龍牙,遞給錢道文,然後緩緩說起了這龍牙的來歷。當然她有意省略了老提金•霍斯遺囑中關于援建保護基地的內容。
「噢。」錢道文終于明白了雨珩為什麼會說弗洛浦西是她通家姐妹的話。通家啊,那是世代交誼深厚,親如一家的情況。
錢道文終于放下了戒備,他把龍牙還給弗洛浦西,然後描繪起他對這個基地的設想來。在他的設想中,他要分三步,大約需要花三十年的時間,來逐步把這個小小的塘口建成一個相對完善的小型保護區。
弗洛浦西張大了嘴。三十年啊。她現在才算是真正對眼前這個男子有了比較深刻地認識。這個男人甚至有著比老提金•霍斯更加執著和堅定的信念。在不知不覺中,弗洛浦西已經把錢道文擺到了和英國著名報業大亨、《西薩塞克斯評論》的創始人老提金•霍斯爵士等同地位上了。
于是弗洛浦西試探性地問道︰「你的理想很遠大,步驟設計的也很完善,只是時間過長了。為了這個基地的計劃你可能要付出一生的時間啊。」
「呵呵,」錢道文笑著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人的一生真能做成一兩件大事就已經很不錯了。弗洛浦西小姐,當浮士德走出書齋,為了理想而奮斗終身時,他所追求的僅僅只是一句話而已。」
弗洛浦西不覺輕輕吟誦道︰「你真美啊,請停留一下。」
錢道文灑月兌地笑了笑。
弗洛浦西沉思了一下,對錢道文說︰「您能有這樣想法,十分難得。但是您想過沒有,如果能爭取到資金的幫助,不是更好麼?」
錢道文點頭說︰「當然好。不過我對于自己的研究工作抱有很強烈的責任感。所以,我可能不習慣資助者對我的工作指手畫腳,而且我做的是科研,無法產生最直接的效益……」
弗洛浦西聞弦歌而知雅意。她笑著暗示道︰「您這樣的個性,恐怕在中國很難找到資助者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