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艾城爾繼續說道︰「絕交了對我有好處,你現在最好用心對待A,和他走在一起,親密一點。」
「走在一起?其實我不懂你之前告訴我的必須勇敢地追求我所愛的人,要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這到底是一層意思還是兩層意思?指的哪種程度?」
「你沒听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嗎?」
「啊?你是說讓我和他白頭偕老?我才上高二啊。」
「不,沒有了。原本是讓你追求你愛的人,愛情水的作用原本也是促成你,但現在完全反了,將你的愛情由A變成了B。」
「為什麼?」
「只怪你沒有平分愛情水,剩下的就是天倚族的界定,你不必懂得。」
「所以呢?」
「現在你就是A,去追求另外一個自己。
我想了想,「意思是盡管讓A追求我,我也得熱情接受他,對他好。」
「對,但是一定要慢熱,你要給他制造磨難,等他真正一直對你好時,你再接受他。」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嗎?」
「恩。其實你屬于移情別戀,陌天屬于利他主義愛,你的終極目標是和A相好,但你得受到良心的譴責,必須要有過渡,所以得拖一段時間再去完成。」
我認真听著艾城爾不斷解釋,它像一個小巧而有學者風範的偉大鳥王,憑著自己的毅力,不放棄生命,用盡全力給我講述,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僅僅為了生存。而在眉宇間流露出那種強大的生命力似乎昭示著它還有不磨滅的信念和使命。艾城爾說完這麼一長串話能元氣大傷了,躺在那安靜了許久。
而我在很多時候也會憎恨自己,我用手狠狠地將頭扳過來,然後在冬天拿著一大桶水順著頭頂沖下去,果不其然就感冒了,我在想任何時候我死了都不怕,死亡的確只是一個簡單的身份變化,但當看到世間絢爛美好高科技新能源的一切,就再也不想能安然早日逝去。
我折服于人生並感慨生命的偉大,我心中源源不止的動力在靜謐的沉默中和積極向上的言論中得到安放。
郭蘇昊突然繞道走到了我身旁,手里捧著一本書。
他將書緩緩放在我桌子上,然後立正,「以後我的這些都由你來保管。」
「什麼?英語一點通?」我納悶了。
「不是,這本書里夾滿了樹葉,我媽媽喜歡樹葉,這都是我今年新收集的各種樹葉。」他慢慢給我解釋道。
「你還收集樹葉?」我翻起書,銀杏葉、柊葉、梧桐樹葉、黃燦的快要散架的楓葉,還有很多我叫不上名的。我真心喜歡這些細膩的樹葉,仰頭看到他我又毫無感覺,腦子唯一滿滿充斥著陌天。
「你自己保存著吧!」不知道我是以何種心態以至于我藐視了他一眼。
他苦苦一笑,離開了。
上課了,我的脊椎被人戳了一下。
「給,你的紙條。」奇落坐在後面伸長胳膊遞給了我。
紙條上的話我見過,那是徐志摩的一段話︰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署名郭蘇昊。
果然,一切都浩浩蕩蕩地表現出來了。
我抬頭感覺到忍辱負重的天花板承受了三層樓的重量,在寬廣無垠的天邊有無數雲朵在四處飄蕩游走,沒有方向,沒有目的。
于是想著想著就下課了。
他又過來了,奇怪的是,他手里拿著一個黑鐵盒子和黑袋子,我是被他拍肩膀時所驚嚇了一跳。當我看到是他第一反應是他來詢問我怎麼不給他回復。
印象中我的第一反應都不太準。就像一年前愛的英語老師跑過來贊揚我你字寫的很漂亮時,我仍低頭假裝看書,以為他的初衷是來責備我上課玩手機。我順便應了聲︰沒有啊,過了兩秒老師自動走開了,我才知道我是不熱情,不善于表現,或者說我的反應能力跟不上應有的節奏。
同樣一年後我還是想錯了,郭蘇昊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把我活生生拖到了現實。
「陌天是不是送了你一只小鳥?」他拍完肩膀的手順便插在了褲兜里。
「是啊,怎麼了?」我眼楮瞥向他左手拿的東西上。
「沒什麼,我上次也給你準備了一只全身咖啡色,月復部有白色羽毛的鳥類,但由于拿進教室一直叫地不停,所以……」他把左手微微抬高了一點。
「所以什麼?」奇落好像也在听著,身旁一片祥和安靜。
「我改變主意了,送你鳥食!鼓勵幫助你把家里那只鳥養好。」說完他將黑色塑料袋放在桌上,里面的小米谷子小麥粒粒飽滿。
「啊,真的不用了,那鐵盒子是什麼?」
「這個,是一些蟲子,面包蟲。」說著他就把盒蓋掀起來。
蠕動的蟲子恍然挑戰我的視線,刺痛我的眼楮,我尖叫著閉上眼楮,大叫著拿開。我實在忍受不了這麼多蟲子盤纏環繞在一起,我會不受控制地聯想到它在人的嘴里被咀嚼,它的內髒被牙齒咬個稀巴爛。這就像有些人忍受不了密集恐懼癥一樣。
郭蘇昊被我嚇呆了,大驚失色地將盒子蓋好,放到離我很遠的地方,露出他的男子氣概。
「嗨,對不起啊。不知道你膽子這麼小。」
我沒有出聲。
「好了好了,沒事了。」他模著我的頭。
我極力反抗掉,緊接著艾城爾告訴我的話猛然飄過,對,現在還不能給他希望。我甩過郭蘇昊的胳膊,「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他瞬間用詫異的目光看向我,咬著下嘴唇像個委屈的孩子,說了句「不要逞能啊。」就呆在那兒。
一想起蟲子就惡心反胃,我離開座位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