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色的落地窗簾被拉開,除了疼兒以外,其他十五個人以及新來的光頭排成一行各有姿勢地站在我身後的不遠處,沉默中足足與林特對視了有十秒。
「老大,是這樣嗎?」一個男人先開口了。
「你們,怎麼全來了?」林特果然有些支吾。
看著林特的表情,在這一刻我腦海里浮現出了夏何栗,這個我告訴要忘掉卻幾乎還是忘不掉的人。而眼前,我扮演了夏何栗,揭露了跟我當時處境相似的人——林特。
不,林特的角色比我狠,比我邪惡。我只是一個歡呼正義、打抱不平的角色而已。
「你抓了歸尤山,你讓我們情何以堪?如何返回人間?」另一個白男子也看不下去了,人群瞬時騷動不安。
「每次我做完飯都是先給你盛一大碗,等你吃飽了我們才開飯。你姓安?怎麼從來沒提起過?」是沐食所說的。我停止僵硬與想象,轉頭掃過每一個人。
「沐食,你去把疼兒叫來。」這是一個用命令語氣講的陳述句。沐食在這正數落他,怎麼能會這麼听他的話呢?林特眼里充溢的真誠與坦率,令沐食心里一陣悸動,應了一句便真的去執行任務了。
這是第二個地下室,我第二次來這個地方,第一次是在昨天,兩天前我看到那個艾城爾的監控錄像,當天晚上艾城爾突然來到我的夢境,告訴我林特姓安,給我指名了安林特住在我們地下室的地下室。並勸誡我凡事要小心謹慎。我在凌晨四點鐘起來後找了郭蘇昊,在一片黑暗中,我偷偷拿了沐食桌子上的手電筒,和他去了林特的住所,我懷疑林特晚上原本就沒有關門的習慣,因為鐵門大敞著,這讓我們就更加躡手躡腳了。林特在熟睡中沒有察覺。當手電筒照到那個龐大的紅色窗簾時,郭蘇昊緩緩將之拉開,側頭進去,里面是空的,還有一個木門,木門上面有兩個用白色絲線綁著的鐵環。而輕輕地扯過絲線一端,就如同扯開了一件毛衣的一個線頭,然後無限蔓延下去,伸展,再無辜地松開,掉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所以通過這道門,我看到了一個山洞,而山洞旁邊有一條近道——我們後來所走的小路。
而那個布條的現是我徘徊一天的結果。
我們知道了林特和空盛族用書信聯系著,當他像往常一樣將布條夾在木門縫中等空盛族所派遣者接待時,我就一直在那守候著很容易抽了出來,拿到了它給空盛族的回信,署名是alt。我欣喜地把它扔向高空,任由它從天而降,再拆開看了內容。心里悲落又空靈明澈。
郭蘇昊趁疼兒和我一同在門外交談散心時,將我們所知道安林特的訊息一一闡述給屋內其他人。而他們對林特的態度是一種尊重和信任,相反對于一個剛來這兒不久的郭蘇昊並無感覺,在郭蘇昊以人頭擔保不撒謊時他們才勉強有些懷疑,不過要求提供證據。郭蘇昊迫不得已將他們安頓在了林特的第二地下室——紅色窗簾之後,抄近道。
然後他跑回來,和我一起面對疼兒,透露給疼兒我們將去找林特。透露給她我們知道林特的處所。
所以我和郭蘇昊相信沐食去了那麼久還沒找到疼兒是有原因的,或許疼兒已經隱藏在這兒的某一處了。
然後我們成了預言家。
疼兒撲通一聲跳了出來,走到林特面前,摟住了他的腰。
她烏黑的短精干利落,林特又納悶了一下,其他人上前了兩步,剩下我和郭蘇昊是意料之中的對出乎意料的情節粲然對望。
沐食不知跑了多少路後,終究大汗淋灕地出現了。「我,找不到她。你,你怎麼在這啊?」她筋疲力盡地彎腰指著疼兒。
「既然大家今天都來了,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你們。」林特右手搭著疼兒的肩膀,左手移開疼兒的胳膊。
「你們偷情?」沐食驚道。
「我們是戀人,在來天倚族之前就是。在這兒我們只不過隱藏地好罷了。」
哼,切,各種不屑。
「說重點。」一個年輕人擺擺手。
林特為了放松就用手輕輕抹了抹椅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淡然地像個高尚不屈的王者坐下,「如果你們執意知道,那我也就不用再隱瞞了。」
整個大屋子靜悄悄的,每個人帶著一幅面具面無表情地朝著安林特,就像在一片悲傷的墳地里,所有人都對著某個墓碑整齊地深情鞠躬,再緩緩伸直腰板。等待林特上演華麗麗的一幕。
「從我和疼兒來到天倚族後,歸尤山就開始對人的技能要求越來越高,在這兒的你們每一個人,都會得不到他的認。所以也不能再重回人間。而我曾經在被他受寵的日子里,無意間听到了一個秘密︰那就是只要有了仙寶合珠,對著它祈禱,我們就以離開這兒了。所以我只是想借用空盛族的力量,去找到仙寶合珠,沒想仍無濟于事。」
「是你給我的粉色東西不是以做到任何事情嗎?」郭蘇昊吃驚一問。
「那是萬粉界粟,它是有限制的,只能做到在天倚族境內的事。仙寶合珠是最神聖的寶物,所以能將你我保送人間的——非它莫屬。」桌子被安林特雙手巧妙一彈。
「那仙寶合珠在哪啊,我們一起找!」一位老者高聲說道。引來片片議論聲。
「大家稍安勿躁,我自有分寸。」林特微皺眉。
「空盛族大王的女兒是天倚族的王妃,他能以什麼條件和你達成一致?」我听到他說能返回人間自然內心狂喜但仍呵呵一笑。
只覺得屋子里的人都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听完也似乎在點頭贊同我的問題。
「空盛族當然希望天倚族敗了,少給它制造壓力和磨難。就希望從我這兒拿到仙寶合珠,至于歸尤山的夫人,我不知道,也沒見過。」林特不驚不慌地講完。
我不相信空盛族會這樣斷送自己女兒的幸福。直到我看見林特那雙真摯的雙眼,充滿單純和干淨。而他身上所散出了沁人心脾的香味,更是讓我毫無抵抗,這個近40歲的男人經歷的歲月多,閱歷豐富,自然也有蒼老的真男子氣概。
「你的意思是我不夠男人嗎?」郭蘇昊抬起胳膊要給我秀出肌肉。
「別貧,你忘了我們來此處的真正目的嗎?」盡管我真的沒怎麼看出他有什麼肌肉。
在我跟郭蘇昊聊天的時候有兩個人已經離去,嘴里念叨著「哎,這生活,我相信林特。」
有人還意猶未盡地想听更多故事,示意林特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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