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以後再說吧。要是你明天不走的話。」說到這里，劉一山開心地笑了。
可是在聞簫看來，劉一山的笑卻有著另一層意思。
「警察大叔，只要你開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幫你！不過只有一次！」雖然這樣想，可是聞簫卻沒說出來。
「你覺得靈狐鎮和千月湖好不好？」劉一山听聞簫說過很多次，這里是個破地方，可是他還要這樣問。
「還好！」
「你覺得這里的人怎麼樣？」
「不怎麼樣！」
「要是這里一直是這樣，那該有多好！」劉一山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只是在說給自己听。
可聞簫明白，劉一山是在說給他听。
劉一山的這句話說到了聞簫心里去。
這個破地方有什麼好？
好就好在，就算它再破，你也舍不得離開這里……
劉一山說︰「你還記得昨天我說的話嗎？」
「我的記性不太好。」聞簫已經知道劉一山指的是什麼。
「你不可能這樣過一輩子，你這種人絕對受不了這樣過一輩子。」
「我能！」
「你不能！」
聞簫想了想說︰「警察大叔，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就只能說實話了。」
「我要的就是實話。」
「不過說實話前，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
「你幫我就是因為知道我是誰？」
「是也不是！」
「什麼是是，什麼又是不是？」
「因為我曾經和你一樣逃避過，這種感受我再清楚不過。」說到這里，劉一山停頓了一下，可他卻沒接著說下去。
「你不應該當警察，更應該去當和尚。」
「可惜我是警察，一個喜歡多管閑事卻老而無用的臭老頭。」
「我總覺得這個破地方少了點什麼，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這里缺個和尚廟。」
劉一山會心地笑著說︰「希望有一天你能幫我。」
「我不是個好人，不知道怎麼幫人。但我一旦出手，就只會一種方式。」
劉一山等著聞簫把話說完。
「不擇手段！」
聞簫著著劉一山，他冷冷地說出了這樣四個字。
劉一山沉默了好一會才說︰「人是會變通的！」
「可是有些事卻變通不了！」……
劉一山走出衛生所，他的腳本步很沉重。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他想起了剛才聞簫說過的話。
「聞簫，你說得太有道理了。可是這世上的事並沒有你想得那麼復雜。這里的事就這麼簡單，簡單到你完全能做得到！」……
聞簫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他輕輕地對自己說︰「你走不了了！早知道是這樣，你就不應該來。這個破地方要命，它讓你舍不得走，可是又讓你巴不得趕緊走！」
這時聞簫听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她又來了！
看著舒青，聞簫高興地笑了，他模著肚子說︰「現在你應該穿件護士服，這樣才更好。」
舒青坐在床邊，她欲言又止。
「你不會是來向我表白的吧？沒想到我有這麼大的魅力，不過也差不多了。」聞簫知道不應該這樣說，可他卻還是這樣說了。
她猶豫了一下說︰「你可以幫你找份工作。」
「可憐我？」
「你可以這樣想。」
聞簫想了想說︰「可我只想好吃懶作，什麼也不干就能吃好的，用好的，而且還沒人管我。」
舒青知道再這樣說下去，聞簫一定會一直用胡說八道來搪塞她，于是她笑著說︰「你不是喜歡講故事嗎？現在我想听故事。」
「我的故事很多，個個都精彩，每個女人都喜歡听。」
「你的故事！」
「我這輩子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和女人糾纏了。」
「那就說說這些事。」
聞簫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于是他把曾經在程秋香家說過的自己的來歷又說了一遍。這一次，他添油加醋地說得更有趣。
听完了精彩的故事，舒青一直沒說話。
「怎麼，你想听更精彩的？」
「我是警察！」
「你懷疑？」
「不是懷疑，是完全不信！」
「女人不應該當警察，這很要命。」
「說多了謊的人，就連自己都不會相信自己。」
「哎，這個破地方的警察可真是有意思！警察大叔喜歡幫人，就連你這個漂亮的女警察也個性得一塌糊涂。」
「我再問你一次，最後一次，我要听實話！」
實話？
剛才劉一山這樣說，現在舒青也這樣說。
聞簫苦笑著說︰「剛才我是騙了你。可是你要听了我的實話，那會更失望。」于是他開始隨意編造起另一個平淡的身世……
有些人騙人會臉紅，會心虛，可是聞簫騙人連想都不用想。
說完了，聞簫感慨地說︰「我沒什麼了不起。會幾句鳥語，敢下山救人，像這種人世上多得是。要是我一開始穿得干淨些，你就不會這樣來問我。」
幻夢一旦清晰，那就會令人失望得慘不忍睹。
聞簫本以為舒青一定會再次失望，可是她竟然笑著說︰「你不是有很多故事嗎？快講一兩個來听听。」
「這才對嘛！你听過成人版的牛與織女沒有？一定沒有！」……
直到聞簫累了，舒青才走。
走的時候，舒青看了聞簫一眼，她的眼神中有了失望。
「小青，謝謝你！我知道你為什麼來。要是你不來，我一個人在醫院該有多麼無聊！」
舒青走後，聞簫想到了煙，想到了酒，可是現在他即不能抽煙也不能喝酒。可是聞簫根本這些，他偷偷地溜出了衛生所。
又是一個深夜。
病沒好，又吹了冷風，聞簫的肚子疼得更加厲害。他全身滾燙，冷風撲面而至，這一冷一熱的反復令他更加頭暈目眩，更加清晰卻又模糊。
越是在這樣的時候，聞簫越想抽煙，越想喝酒。
可是他連一分錢都沒有。唯一的二塊錢還在聞簫住的地方。他大步往鎮上唯一的一家酒吧走去。
寂寂的夜，清冷的風，昏黃的燈火……
聞簫站在街上看著酒吧門外閃爍的燈光，他不由地笑了。
才一進酒吧，聞簫就有些掃興了。因為這里不熱鬧，人少得可憐。在他看來，這樣的酒吧早就應該倒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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