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
折騰夠了的沈宅,最後一個窗口的燈也熄滅了,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應該都沉入了夢鄉。
幽淡的星光下,沈家大宅隱沒在一片暗影之中。
一條鬼魅的黑影,倏然從後花園的假山石畔躍出,閃電般地,很快來到了一道低矮的院門邊。
輕輕一拉,黑影輕而易舉地打開了門,抽身而出。
院門外,是一條幽深的小巷,通向不遠處的大街。
巷口一盞孤零零的街燈,一絲光亮也沒有。
黑影謹慎地藏身在街邊房屋的暗影里,疾步向巷外的街口走去。
很快,一輛沒有打燈的車子,悄無聲息地滑行到了巷口的街邊,準確地停在黑影身邊。
駕駛座上的人打開了副駕座的車門,那黑影閃身上車——車內的光亮,映照出了那張男人的、詭異的臉!
「怎麼樣了?!」
駕車的女子一邊低低問著,一邊把一副黑邊框的眼鏡遞給了他。
上車的男人身子剛剛坐定,他接過眼鏡並不答話,卻順手一丟,伸手攬過女子的肩膀,俯過頭去迫不及待地捕捉到了她的櫻唇。
片刻之後,女子推開了他。
「瞧你!都什麼時候了還這樣猴急!」
他長出了一口氣,語氣中透出抑制不住的興奮。
「好險!心肝,我們快走!」
女子低笑著,在他身上輕輕擂了一拳。打開車燈,她迅速將車駛上了大街,轉眼就消失在昏黃的街燈下。
快兩個小時之後,市區,一家不起眼的酒店。
酒店大樓最高一層的一個豪華套房。
房內沒有燈光,對面高樓上廣告牌的霓虹燈,時隱時現,透過薄薄的紗簾映照進來。
白色的臥榻上,男人從背後抱著女子,仿佛融化在了她的嫵媚中,他們一起靜靜地休憩著。
一對男女,在這樣的夏夜里燃燒殆盡了彼此的激情,空氣中滿是汗水的味道。
呼吸漸漸平復,女子輕輕掙月兌了男人的懷抱。
她起身靠在枕頭上,擰亮了手邊的一盞壁燈。
一小圈光暈,照在他們身上。
她從床頭櫃上抽出一根煙,點燃了,湊在唇邊吸了一口,然後轉身遞到男人嘴上。
「親愛的,說說今晚進展如何?」
男人猛吸了一口煙,愜意地吐出一串煙圈。
「心肝!你就不相信我親自出馬,沒有辦不到的事嗎?」
「當然信啦!人家等在外邊兒可為你擔心了!也不知道究竟怎樣了嘛!」
「呵呵!小樣兒!瞧你急的!」
「能不急嗎?你一進去就那麼久,沈家又是那樣戒備森嚴的,我好擔心的呀!」
「放心!為了今晚這夜探閣樓,我可是提前做足了功夫!」
「怎麼說?!」
「哈哈!為了讓沈望庭那小子給我帶路,我導演了一出‘失火’鬧劇!——果然,他們父子趕回來不久,那小子就迫不及待進了密室!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嗯哼!那是不是很刺激?」
「那是!還有他們家的監控,我也叫它們在今晚變成了瞎子聾子!而且,是‘自然’的故障哦!」
「這有什麼難的!你對他家那麼了解,出入完全是輕車熟路好不好?」
她撇撇嘴,語氣中透出一股酸味。
「心肝!這還不是為了咱倆的未來大計鋪路嗎?你知道,我心里現在只有你一個!別的,只是我們通向成功之路的墊腳石!」
「你保證?那個女人也只是你腳下的一顆石子?!」
她繼續撅著嘴,一臉的醋樣。
「她半老徐娘算什麼?她怎麼能和你比?!呵呵,不亂吃醋了好不好?」
男人在她秀臉上啄了一口,他探出身去,從地上撈起了自己的外衣。
他探手了一下,從衣袋里掏出個小東西。
獻寶似的,他滿臉堆笑地把那玩意兒遞到女子手上。
「快來看看這是什麼!」
女子接過去,湊在眼前端詳了一下,她驚喜地輕呼到︰「呀!微型攝像機呀!——這麼說,你都到手了?!」
男人蹙了蹙眉。
「還不能這樣說!沈從那老狐狸可能把東西收藏得太嚴實了!——我已經找遍了密室,拍到了所有重要資料,卻沒有找到那張圖!」
女子往他懷里靠了靠,伸出一根縴長的玉指戳在他的心口上,吃吃笑道︰
「圖都沒找到,那你還敢說你出馬沒有辦不到的事兒?」
他把手里的煙蒂狠狠按滅在煙灰缸里,反手捉住了她的手。
「你放心!就算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那張圖,我們也可以憑借這些資料的蛛絲馬跡,很快找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是嗎?可是有圖總是捷的辦法呀!時間貌似不多了是不是?」
「嗯!我懷疑,那張圖早就不在沈家後人手上了!否則,怎麼會一直毫無頭緒?而且連沈從那里都找不到?」
「不會吧?!」
「唔!不好說!」
他瞟了瞟那微型攝像機,沉思了片刻。
「眼下,我們只有一邊研究到手的資料,一邊繼續查找那圖的下落!兩手抓,才是當務之急!」
「好吧!你說的可能沒錯!」
她靠在他懷里,吹氣如蘭,柔若無骨的手指在他的皮膚上打著圈圈,一雙美目在迷蒙的光影里熠熠閃光。
「原!我整個的人,可是全交給你了喔!」
「哈哈!那當然!我自會兌現給你的承諾,我會給你最好的生活!等著吧,心肝兒,這一天不會遠了!」
「那就好!你可要說話算話!」
「那當然!我栗原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可是我的小心肝!」
他一把攬住了她,心頭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燒起來,他附在她耳邊低語︰
「天亮之後,我會盡快想辦法讓你重回總裁辦公室!你一定給我看好了沈望庭那小子!」
「那倒是沒問題!只是,那個新來的倪小雅怎麼辦?」
「那個小丫頭?菜鳥一只!她有什麼資格和你拼?讓她滾蛋,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好吧!——噯呀!你再這樣折騰人家,叫我天亮可怎麼去見人啊?!」
「不怕!我的寶貝你可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遇上你這摧花手,不凋謝才怪!」
「哈哈!我怎麼舍得!」
說話間,他們已經一拍即合,火山再次爆發。
窗外的霓虹燈,忽明忽暗,就像一雙不安分的眼楮,默默地注視著這城市的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