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的是他們安生了別人趁機折騰。
鄰村效仿他們的美化手法,用不一樣的方法。
此村看重的是特別的特色,鄰村采取的是簡單的簡化。簡化說簡單簡單說難也難就看你決定具體怎麼辦。
鄰村人對這個辦法想破了腦袋,都希望自己的點子能被采納,在這個沒什麼風光的地方好好風光一把。
最先開始有人提議既然對面村子的建築風情能留下過往者的心不如直接模仿,一模一樣最簡單,優勢是他們房子蓋得早,風吹雨打都舊了,這里的房子蓋得晚,都是嶄新的。有人反對,說模仿別人顯得自己創意低級素質低級。接著有人提議把房子蓋成球形,此種風格目前尚未被嘗試,效果肯定不錯。又有人反對說球形工程太大,等蓋好了對面村子的收入在此期間不知道又抓多少,太便宜他們了不能這麼辦。提議的人說,實在不行可以蓋成半圓,這就節省了時間提高了效率。反對者說不行,偷工減料太明顯會造成住宿者的不滿,到時候萬一房子塌了砸死人了就不好了。提議者表示這根本不是問題,真的發生了以上問題只要對現場進行清理掩埋就解決了。反對者這次沒吭聲,提議者正竊喜意見通過,忽然有人一拍桌子說,不行,半圓也夠復雜,跟我們定下的簡化有出入,最好的選擇是能速度完成的,不求最好,只盼著能減少對面村子的收入就算成功。
工程從早上開始,家家戶戶忙著搬磚掀瓦在自己院前忙活,不顧擦一把滴落的汗水歇口大喘的氣,都拼了命的干。終于趕在太陽落山之前順利完工。
村民對著勞動成果歡心涌動,放起了鞭炮支起了大鍋,殺豬宰羊大加慶賀。
鄰村的鞭炮聲和著肉香飄到此村,此村人開始躁動,最不安的當然還是村長,村民收入低下就意味著交給自己所得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將隨之減低。
村長決定親自出面來解決這個有礙利益發展的重大問題。村民听聞後深受感動,紛紛表示等村長大功告成自願提高所上繳收入。
到了鄰村,村長感覺內心方向迷失,徘徊往復在每一條嶄新的街道里不知所措不知所蹤並開始後悔只身前來。
他對著一排排粉刷的潔白無比的建築苦思冥想,發出的最終是一聲嘆息。
嘆息剛落地,鄰村村長出現在此村村長面前。
兩位村長相視一笑,笑容背後一閃而過各自不明言說的心思,有得意,有失落,有挑釁,有暗諷。
鄰村村長說,「你看我們這里怎麼樣?」
此村村長再次環顧,「很好,我都認不出了。」
鄰村村長說,「過獎,過獎,還是你們村更好點。」
此村村長說,「哪里,哪里,你們村這排牆壁矗立在這里根本就看不出牆壁後面還有房子,而我們村的房子一眼望去頂多不大像房子。」
鄰村村長滿意地笑了,更謙虛地說,「都是因為我們村子太窮了,重新蓋房子太花錢了,老百姓負擔不起那能怎麼辦呢,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房子前面蓋一排牆壁以遮擋住這些破房子爛瓦片,你看,遠遠看去是不是很整潔很漂亮啊?」
此村村長說,「近看也很整潔很漂亮啊。」
兩人寒暄完畢,攜手入席。酒過三巡,此村村長起身告辭,鄰村村長為表達好客之情再三挽留不得後和全村村民相送出門。
出門後的此村村長搖搖晃晃,來來回回,往往復復卻依舊像剛進村子時一樣原地打轉,他想著自己是不是喝多了還是今天邪門了,回頭一看,看到鄰村村長和村民們意味深長的笑臉心就冷了,酒醒了大半,再看看就在不遠處的自己的村子,他忽然明白了這些白色牆壁的終極用處。
鄰村村長遣人送此村村長出村,和全村村民大笑,說,「你們看,沒有我們的人帶路,連老狐狸都走不出來,那些被咱們村的風土人情好建築吸引來的人就更出不去了,他們出不去怎麼辦呢?他們出不去又怎麼經過我們這里去他們那里?他們出不去去不了他們那里就只好吃住在我們這里。」
听到這里我表示詫異,我說,「可是我來的時候沒經過那里啊?」
小姑娘說,「哦,你是抄小路來的,直接進村的。」
我說,「那後來呢?」
小姑娘說,「後來村長死了。」
我問,「是氣死的?」
小姑娘說,「是啊,是被村里人氣死的。」
我說,「啊,怎麼被村里人氣死的?」
小姑娘說村長回到村子後就召集大家到村中心集合,商議對策。有人提出搭橋,有人提出修路,村長一听就火了,他說,「我們談的是房子問題,你們給我搞什麼交通!」最後,他也不再听取他人意見,直接說出自己的決定,明天起,美化運動再次開啟,各人應做好準備,堅決听從上級領導指揮。
而指揮不動的就是小姑娘家,小姑娘家就是提議修路的那家。
小姑娘家也是被一把大火燒了客棧再也沒錢跟潮流搞美化做運動听號召的那家。
眼看全村房子重新翻修,比之前更漂亮豪華,眼看留在鄰村的生意越來越多,眼看著小姑娘家就是不蓋房子,村長急得拆了他們家要替他們蓋新的。
小姑娘的家人說即使家被拆了也不住村長蓋的房,村長說,「你們不要這麼自私啊,想想大家啊,你們一家露宿在爛瓦片上影響我們村的形象,形象差怎麼能招攬到客人呢。」
小姑娘的家人再次表明沒生意是因為交通給鄰村攔截的關系,要想富,必須先修路。村長不听這套,咬緊了建築才是根本這一條,小姑娘的家人也不服,死活就是不搬離早就不是家的家。
我說,「搬家還是可以的,你們搬到對面村就可以。」
小姑娘說,「是啊,村長也想到了,沒想到的是他的想法剛成型別人就已經落實,當他發現村民紛紛先他一步搬走後一句話也沒說就做主氣死了自己。」
我說,「那你呢,你家里人怎麼不搬?」
小姑娘說,「這不是修路要緊嗎。」
我問,「修的路在哪呢?」
小姑娘一指對面那座山,「把山挖了,過路的人不用經過鄰村就能直接來我們這。」
我說,「那得挖多久?」
小姑娘說,「不管挖多久都得挖啊。」
我說,「那如果你老了都挖不通呢。」
小姑娘說,「沒關系,我老了還有我女兒,我女兒老了還有我外孫女,我外孫女老了還有我重外孫女。我們世世代代這樣挖下去,總有挖出一條出路的一天。」
我看著小姑娘凜然毅然的樣子,問,「愚公是你什麼人?」
小姑娘眨眨眼,說,「我不認識什麼愚公。」
我說,「不是還有小路。」
小姑娘說,「商販富貴包括來往行者,只愛走後門,不愛走小路。」
搬到鄰村的村民起先還有點臊,因為兩個村子畢竟曾因經濟問題發生過一些矛盾,這些矛盾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反正就讓人見了面怪不好意思就不大願意跟這村里人接觸。鄰村人見此,一副不計前嫌的灑月兌樣子,不請自來,主動上門,送禮送物,噓寒問暖,家長里短。
作為外來者,鄰村村民的和善很令他們感動,在被感動者的帶動下,還在要不要搬家之中猶豫的村民下定了決心,以低價把自家的房子出售出去,購買鄰村的房子,還有的干脆就和鄰村的人協商一下把房子調對過來住。
這個買賣雙方都覺得劃算,鄰村村民一直都很窮,眼巴巴看著此村村民的富庶生活,那漂亮的房子,那生活的情調,高的讓他們模不著。而今天他們也有機會住進這樣的大房子了。
此村村民則想,財路斷了,空有一間房子沒用,反而鄰村現在有條掙錢的路,優換劣眼下是看起來有點傻,往長遠打算就是先見之明了。
各自得意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多少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