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好逑 第22章 新月

作者 ︰ 水沫薔薇

靜安寺後山,桃花爛漫。

楚家太太帶著林家的女乃女乃、小姐們穿行在桃花林中,因著昨日的事情,眾人的興致都不是很高,只有幾個剛來的小丫頭心情極為雀躍。

「我家院子里也種了桃樹,可是只開花不結果子,我爹嫌它沒用就砍了!」說話的是蘭香,「那時候也沒覺得桃花開了有多好看,現在看著這整片整片的桃花,覺得阿爹砍了那棵樹真是太可惜了!」

菊意道︰「那時候你恐怕連肚子都填不飽,哪有時間賞花呢!」

想到爹娘如今的日子,還得靠她的月例銀子貼不,就低了頭,輕聲道︰「那也是。」

于曦看向林玉盈,笑著道︰「你屋里的這個蘭香倒是個懂事的,她妹妹比她小兩歲,本想著一塊買進來的,她卻死活不同意,說她每個月把錢都省下給家里就是了,不如讓妹妹在家里伺候爹娘。」

林玉盈道︰「平時里只見她大頑大笑,真看不出來還有這個心思。」

「看人總是不能只看表面的。」許端道。

走了一陣子,于曦和楚雲有些累了,楚家太太體胖,有些怕熱,就坐到小涼亭處休息。

楚家太太用絲帕扇著風,向錦兒問道︰「這里哪有水喝?」

錦兒道︰「這去問問。」

蘭香听了,道︰「姨太太,我剛听見那邊有流水聲,想必是有山泉,我過去看看。」

「好。」楚家太太道,「當心路滑。」

于曦看著蘭香蹦蹦跳跳的背影,不放心,又命紅菱一道跟著去了。

眾人閑話一陣,就見紅菱和蘭香領著一個半大少年挑了兩桶水過來,眾人多多少少有些詫異,這靜安寺里不該都是和尚嗎?

林玉盈也打量著那位少年,只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了。

紅菱命少年將水放下,給了他一塊碎銀子,少年躲到了一邊,道︰「我幫忙搭把手而已,姐姐不必客氣。」

「給你你就拿著。」紅菱又將銀子往他手邊湊了湊,少年又是一躲,撞在了水桶上。

水灑出了半桶,蘭香略有些不高興了,道︰「姐姐,你就別管他了,他不要咱們還省了錢呢!」

少年也道︰「不勞姐姐破費。」

林玉盈在一旁看著,越看越覺得眼熟,用手肘踫了踫菊意道︰「我怎麼覺得在哪里見過他?」

菊意微微皺起了眉頭,仔細打量著那少年,恍惚道︰「這個……好像是阿梨的哥哥吧?」

「哦!」林玉盈恍然大悟,「可不是怎麼著!」說話間,就叫了菊意一起走到紅菱那邊,看著那少年問道︰「怎麼是你?」

少年不好意思的模了模頭,「五小姐……」

蘭香驚訝,「小姐你怎麼認得他?」

林玉盈笑笑,向紅菱和蘭香道︰「這是阿梨的哥哥……你叫什麼來著?」

「我叫二狗。」

話音剛落,林玉盈、紅菱、菊意都笑了,看了黃二狗漲紅的臉,蘭香卻道︰「我們鄉下人都說取個賤名好養活。」想她沒進林府之前,名字也是粗鄙不堪的。菊意、紅菱都是家生子,這樣的名字卻是很少听到的。

林玉盈打住了笑,「你怎麼在這里?」

黃二狗解釋道︰「五小姐原來不知道,這靜安寺的後山,其實和我們村口的那山是連著的。每到春天,靜安寺的師父們忙不過來,往往會找幾個人來收拾花木,我閑著沒事兒就來了。」

「哦……」

「怪不得,你听說我們是林家的人就主動給送水來了?」

黃二狗擦了擦汗,憨憨的笑了。「我就說我是不能收姐姐的錢的,我妹妹是多虧了五小姐才活過來的,更難得的是五小姐也不嫌棄她做錯了事,還肯等她傷好了再回去,我們家里都感激的不行,怎麼能收姐姐的錢呢?」

紅菱笑了笑,將銀子放回錢袋,「你既這樣說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林玉盈見他說話很有條理,看那日的情形,對妹妹也十分照顧,就問︰「你今年多大了?」

黃二狗道︰「今年已經十六了……」

「十六了?」紅菱一驚,「看上去你也就十二三啊!」

「家里窮,沒長高。」黃二狗模著頭道。

「好了,」林玉盈道,「不扯閑話了,姨媽和兩位嫂子早就渴了,快打點水過去給她們喝吧。」

蘭香從扁擔上取下竹杯,用水先洗了一遍,才盛了水給楚家太太她們送去。

林玉盈也自取了一杯喝了,頓覺清涼無比,「這水好甜啊!」

黃二狗道︰「這是地下涌泉,寺里的師父們都是喝這水,用這水做齋飯的,要不怎麼都說靜安寺的齋菜好吃呢?」

「那倒是。」林玉盈道,「這兩天喝得茶,想必也是這水泡的,只覺得比我們在家采的雪水都要好喝。」

黃二狗雖不懂得雪水泡的茶是什麼滋味,但看林家五小姐對這水贊不絕口,也就留心下來。待到阿梨傷愈回府那天,他特地送阿梨過去,另外還送了兩大桶的山泉水。別說是林玉盈了,就連于曦也覺得這個黃二狗有些意思。

林玉盈問了阿梨,他哥哥都會做些什麼,阿梨很詳細的答了。她哥哥收拾花木是一把好手,靜安寺每年桃樹上結的果子有他一半的功勞,他還善于培育新品種,去年在隻果樹上嫁接了梨樹枝子,結出來的梨子像隻果一樣又大又圓,梨核又小。此外,她哥哥還會用柳條編筐、編籃子,拿到集市上去賣,很快就賣光了。

「這麼說,你哥哥是個能人了!」林玉盈贊道。

事後,她將黃二狗的事情一一跟林玉容、許端說了,梨香院的果木恰恰需要這樣的一個人來打理。從听水閣、暗香苑調來的人不是不好,只是一心難以二用,何況他們更善于養花,而不是養果木。

三人就回了于曦,于曦笑道︰「如今是你們三個管家,何必來告訴我?我落個清閑自在最好。你們自己拿主意就是……」說到這里,她停頓一下,「他進來之後,趕緊給他改個名字,不然老是听你們二狗二狗的叫著,我是掌不住要笑的。」

這事兒就這樣定了下來。黃二狗改名為黃勤,到梨香院打理果木。

林玉盈做這件事,並沒想得太深,只是隨性而至。這也是听了了空大師的話,將往事放空,好好的活一回就是。

很快,她就收到了回報。梨香院的葡萄,各房各院送了一回又一回,都是吃的贊不絕口。也不知黃勤用的是什麼秘方。到最後葡萄也沒吃完,黃勤就拿了剩下的葡萄釀酒。這也只是開始。

在黃勤的葡萄酒釀成之後,梨香院掛滿青梨之時,楚雲生下了一個女兒,因是在新月之夜出生的,乳名喚作彎彎,借新月如眉之意,楚雲為她取名林如眉。

林玉盈听到盈兒啼哭之時,對著院子里的月亮念了兩聲佛,這和前世一點不差,但又和前世不一樣,很快于曦的孩子也就要出生了。

老太太有了重孫女,是最高興的一個,抱著彎彎不肯撒手。秋芳勸道︰「您現在抱著可是喜歡的不行,過會子胳膊該疼了,不如先給女乃媽抱著吧。」老太太這才放了手。

不高興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楚雲的婆婆二太太陳氏。她盼星星盼月亮的,只盼楚雲生下一個兒子,萬沒想到楚雲生下的是女兒,要是于曦生下兒子,這還是被大房佔了先,她還是被于氏比了下去。

楚雲知道她的心思,不予理會。她還年輕,還怕生不出兒子?

直到了洗三那天,一家子喜氣洋洋的坐著,陳氏卻明顯的耷拉著一張臉,尤其看著于氏那雙笑眯眯的眼楮更覺得討厭!只盼于曦也生個丫頭!

老太太看在眼里,十分不悅,向陳氏道︰「二太太,你今天哪里不舒服嗎?」

陳氏硬邦邦的道︰「沒有。」

「那你這是怎麼了?」老太太道,「你孫女都三天了,我看著家里人都是高高興興的,就你整日家板著臉,可是吃壞了什麼東西?」

陳氏這才笑了笑,「勞老太太費心了,我也不過是高興的,多吃了點,肚子有些脹。」二太太的臉色還真有點像是便秘。

「那就再吃點山楂丸消消食。」老太太白了她一眼。

「我今天真是高興,」老太太喝了一口酒,「雲兒生了個漂亮的小孫女,曦兒也快了,生個小孫兒更好,生個小孫女我也一樣喜歡!」這話有些說給陳氏听得意思,又看著坐在下首的許端,「端丫頭的婚事也定下來了,還和楚家親上做親的……」說話間,眼淚落了下來。

秋芳在一旁勸道︰「老太太這麼高興,怎麼就哭了?」

老太太道︰「這都是高興的。」

許端在一旁看著外祖母滿眼的淚光,心中也是一酸,外祖母心里最放心不下的應該就是她了。林玉盈心有所感,握了握她的手。

秋芳給老太太擦了眼淚,老太太又喝了一口酒,「這酒啊,乍喝起來苦,然後又有些澀,最後竟有些甜,倒像過日子一樣,總是先苦後甜啊!」

于曦就道︰「老祖宗就是見識多,連喝一杯酒也講出這許多道理來!」

老太太道︰「你到了我這個歲數,怕是比我見識多了……」

于曦笑得燦爛,落在陳氏眼里卻甚是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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