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雪醒來已是次日,這天天氣寒冷,凜冽的風肆無忌憚的吹著,天空也一片灰暗。
夏之雪醒來,印入眼簾的是金色繡龍紋的羅帳,她一驚立馬坐了起來,轉頭環視這個地方,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工藝精致,裝飾華麗的宮廷御用家具,這些夏之雪不清楚的東西,讓夏之雪明白了,她應該在沐月熙的寢殿。
這時雨晨推門端個水盆進來,看到坐起身的夏之雪道「姑娘,你醒了。先洗漱一下吧。」
「雨晨我怎麼會在這里。」
「昨夜皇上抱姑娘來的,讓暮侍衛叫奴婢來伺候姑娘。」雨晨邊說邊服侍著。
「雨晨我自己來吧。」夏之雪自己動手洗漱。
洗漱完,雨晨為她冠發。看著鏡子里認真的雨晨。夏之雪由衷的道「雨晨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
「姑娘你這可折煞奴婢了,服侍姑娘是奴婢的本分。」
「不,雨晨你真心待我,我都看在眼里,以後你不必自稱奴婢,我們以姐妹相稱。」夏之雪說的真誠。
「不不不,奴婢是下人。」雨晨感動極了,但她仍有所顧忌。
「我說是就是。不然我可生氣了。」夏之雪故意板著臉。
「謝姑娘,雨晨一定誓死追隨姑娘。」雨晨跪下哽咽的發誓。
夏之雪連忙扶起她,「傻丫頭,應該高興才是,去備些吃的。」
「是。」雨晨擦擦眼退了出去。
夏之雪看著雨晨的背影若有所思。
御書房內沐月熙站在窗前仰望著灰沉沉的天不知在想什麼。暮走進來單膝跪下「冥寒跌落懸崖,屬下下去找,卻不見所蹤。」
「繼續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沐月熙淡淡的說。
「是。」
一時無話。
「那個人近日有何動向。」沐月熙低沉的聲音響起。在這個空曠的大殿內顯得格外詭異。
「經過秋丞相一事,他明顯蠢蠢欲動了。屬下擔心……」暮有點遲疑。
「說!」
「屬下擔心他如果知道夏姑娘的存在,那必定會……」暮沒有說完。
「盡可一試!」沐月熙說的自信,狂妄。
暮沒有回答,心底卻略過莫名的不安。
與此同時的晉王府的書房內,焱對坐在書桌前的沐月錦匯報「有人趕在屬下前面先行了一步。」
眸光一閃,沐月錦已猜到是誰了。他微嘆,道「罷了,暗影皆撤回。」
「是。」
「加派人手暗中保護夏之雪,她若有何閃失,你們就別回來了。」沐月錦淡淡的聲音卻飽含警告。
「那個人會對主子下手的。」焱微楞,話語盡是關心。
「無礙,吩咐下去。」
「主子!」
「怎麼?本王的話不中用了!」沐月錦的音量提高。
「是!」焱緩緩退下。
沐月錦的視線轉向灰蒙蒙的天,心思復雜,以那個人的恨意,只怕那個人會對小雪下手的,他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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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養心殿的沐月熙發現夏之雪正用著膳。他走過去坐下,拿起為他準備的筷子。
夏之雪抬頭「我餓了,就先吃了。」
沐月熙點頭,優雅的用膳。
「你怎麼了?今天很忙嗎?」夏之雪擔憂的問。
「嗯,那些大臣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拿來上奏,吾要他們何用。」第一次沐月熙想人袒露自己的事。
「政事我不懂,但我不想你這麼疲憊。」
看著夏之雪,沐月熙心暖暖的,揉了揉眉心,他扯了一下唇「無礙的。」
夏之雪起身走到他身後,雙手按著沐月熙的太陽穴,為他按摩,臉上掠過一絲痛楚。「我爹也時常頭疼,我都是這麼為他按的。」
沐月熙的眉頭漸漸放松了,他舒心的勾唇「嗯,不錯。」
「舒服吧。」夏之雪得意的笑了。按的更用心了。
「對了,沐月熙我手上的鏈子是怎麼回事?」夏之雪想起她清晨發現手上的鏈子,納悶了很久,她還以為昨天晚上的事都是在做夢呢。
「這條鏈子不是對你很重要嗎?」沐月熙沒忘記她時常對著那條鏈子出神。
夏之雪按摩的手停住了,她撫模手臂上精致小巧的六角星銀鏈,陷入了回憶。
那是初夏,十五歲的夏之雪正在後院照理花草。小臉上布滿了認真,仔細。
突然一個人走了過來,在夏之雪身旁站定,靜靜的看著她。
夏之雪抬頭,清麗的小臉凸顯興奮高興,她跳起來「冥寒,你回來了?怎麼樣?山下好玩嗎?」
「下次我帶你去。」一個渾身散發著淡淡冷漠氣息的男孩背光而站。他低著頭,碎碎的劉海蓋下來,遮住了眉目。
夏之雪撇撇嘴沮喪的說,「爹不會同意的。」
冥寒看她不開心的樣子,從懷里掏出在集市上買的鏈子,拿住一端,另一端順勢而滑,銀色的鏈子在陽光下
更亮麗,耀眼。
夏之雪高興的笑了「好漂亮啊,是給我的嗎?」
「嗯,喜歡嗎?」
「喜歡,這可是寒第一次送我的東西呢。」夏之雪伸出手讓冥寒為他戴上。
冥寒溫柔的看著她,夏之雪搖了搖手,看著手臂上的銀鏈子笑了。
冥寒伸手摟住她,許諾「我一定會帶你踏遍你想去的地方。」
「嗯。」夏之雪安靜的靠在他懷里,幸福的笑了。
遍地的奇花異草,十分鮮艷好看,花樹十五株,株株挺拔,此時夏初,風動花落,如同花瓣雨紛紛落下。
陽光下相擁的兩個人,時間好像定格在這一秒,那麼唯美,有意境,真讓旁人羨煞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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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拉回,沐月熙許久听不到夏之雪的回答,他起身看到又在出神的夏之雪,叫到「之雪?夏之雪?」
夏之雪回神不明所以的看他。
「想什麼呢?」
夏之雪模著鏈子,低低的開口「這是冥寒送于我唯一的東西。」
沐月熙淡淡的問「又為什麼換掉?」
「往事已逝,無需再憶。」夏之雪解下鏈子。
沐月熙拿過,走到窗前揚手丟了出去。
「沐月熙,你干嘛!」夏之雪叫,準備出去撿。
「夏之雪!」沐月熙怒喊。
夏之雪停住,心里懊惱,她這是在干嘛!明明說好要忘了的。
「這就是你說的往事已逝!」沐月熙冷冷的盯著她的背影。
「我只是……」夏之雪轉身想解釋。
「你只是忘不了他!即使他殺了你的父親!」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夏之雪搖頭。
「吾告訴你,冥寒已經死了!」一提到他,沐月熙還是忍不住嫉妒,抓狂。
「什麼!?」
沐月熙只是冷不冷的看著她震驚的臉。
「是你,是你做的?」夏之雪沖過去抓住他的胳膊問。
「怎麼?朕替你報了殺父之仇,你不高興?」沐月熙表情猙獰的看她。
「為什麼?為什麼?」夏之雪仍不敢相信。
沐月熙冷哼,抽出胳膊跨步離開,「朕給你時間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朕!」
失去重心,夏之雪癱坐在地,長長的黑發遮住了她的臉,看不出表情。她報仇了,殺了她父親的人終于得到報應了,為什麼她卻除了悲哀,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為什麼?她的心好累,好亂,好想睡。夏之雪的身體往旁邊一倒,昏睡了過去。
這個世間的人總喜歡為難自己,執著著不該執著的,傷害著不該傷害的,折磨了他人也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