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誰家的兒郎竹馬青梅柳樹下嬉鬧。喜鵲黃鸝枝頭打鬧鳴叫,慶祝這一日的光明到來。院子外那棵海棠花期將過,細微的露水掛在殘花尾稍,折射一個夏季的微醺。
今日天氣大好,朝臣休假,不用上朝。
一大早,阿霜瞪圓杏眼看著自家賴床老主顧——容子鸞。頂著一頭亂糟糟黑發,蒼白的臉上掛著一堆青黑青黑的熊貓眼,穿著白色寬大的內衫,從院子里走過,就像是個幽靈飄過……
因為容子鸞沒有什麼規矩,所以早膳的桌子上,阿霜和蘇冷都是一起用膳的。
阿霜站在桌子旁邊給像被霜打彎了的小草容子鸞盛了一碗白粥,順便拿了一個白面饅頭遞給她。容子鸞都一眼不看的抓在了手里,這讓阿霜越加覺得奇怪。
蘇冷咬了一口饅頭,刺溜喝了一口粥,順便狗腿的拍馬屁︰「阿霜的手藝就是好,這粥這饅頭做的就是香就是好吃。」
阿霜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坐了下來︰「粥是隔壁老王家送的,饅頭是對面吳記送的。」
蘇冷一口饅頭噎在喉嚨里面,連忙喝了口粥訕訕的笑了兩聲,不說話了。
阿霜看著機械的往嘴里送粥的容子鸞,擔憂的踫踫她的肩膀︰「主上,你這是怎麼了?可有不舒服?」
容子鸞︰「啊?啊啊……」回過神看阿霜︰「沒事,我沒事。」
蘇冷狠狠的咬了一口饅頭︰「你是不是昨天沒關門,被風吹得發涼了?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話雖是這麼說,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右手模上她的額頭,量溫度。
放下手,「哎,也不燙啊。」
啪嗒一聲打掉蘇冷的手,容子鸞連忙夾了一筷子小菜,塞進嘴里,大口喝了一口粥說道︰「你主上我什麼事都沒有,好的很!」
「那你為何魂不守舍的,還有黑眼圈,你不是最重視睡眠質量的嗎?還會讓自己睡不好?」蘇冷將被打的手放到嘴邊吹吹氣。
「你主上操勞國家大事,夜不能寐,憂國憂民心系天下,豈是你這個小侍衛能夠懂得?!」容子鸞傲嬌的昂起頭拿鼻孔對著他說話。
蘇冷拿起一個饅頭就塞進她的嘴里︰「吃飯吧你就,就你話多。」
「嗚嗚!!」容子鸞拿下口中的饅頭,可憐巴巴的像阿霜告狀︰「阿霜,你看蘇冷欺負我,以後不要給他做水晶糕。」
蘇冷氣急的大喊︰「主上我只是個小小侍衛哪敢欺負您啊……冤枉啊……六月飛雪……」
阿霜輕輕敲了一下盤子的邊緣,發出清脆的聲響︰「你們兩個就乖乖吃早膳吧,一大早上就這麼鬧騰。」
「哼!」容子鸞和蘇冷相視一眼,然後互相扭頭冷哼,開始自顧自的吃飯了。
容子鸞小口喝粥,有心虛的用余光看了一下阿霜和蘇冷,她這個主上能說昨夜沒睡好是因為想男人嗎??還要不要臉了!!都怪該死的陌,以後落她手上,一定要讓他以後看見女人就跑!看他以後還那麼饑渴不……
一想到那個邪魅狂狷的男人,容子鸞一筷子沒剎住用力戳穿盤子里面的一個小包子,湯汁濺了一桌,阿霜和蘇冷詫異的抬頭看她,嚇得她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手滑手滑……」
接下來的三日,容子鸞開始忙碌孫勝滅門一案,根據朱門調查的結果,孫勝原本不姓孫,他姓陳。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陳勝十四年前才搬來京都,原本他是鳳凰城人士。
鳳凰城,是顧家的所在地。十四年前,顧家在整個大煜都是屈指可數的世家大族,鳳凰城因而名騷一時,由于有一個顧家的開發,所以鳳凰城交通發達,百姓安居樂業,商業繁榮富饒,其繁榮程度連京都都難以望其項背。就是後來顧家沒落,可是鳳凰城依舊繁榮富強,蒸蒸日上。
陳勝既然是十四年前從鳳凰城搬來京都,是什麼原因讓他從富饒的鳳凰城千里迢迢搬來京都,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沒過多久,朱門再次給出消息,果然不出容子鸞所料,陳勝和顧家滅門有關。
「是誰搶在我前面先下手了……」今日天氣不甚美好,天空飄著些雨絲,容子鸞負手站在有些昏暗的屋內,眼楮盯著屋內某處怔怔出神,四周彌漫這一股黑暗的氣息,久久消散不去……
如果說孫勝一家滅門有可能是僥幸,那麼根據朱門傳來的消息,張家界也發生了一起命案。
這是一家屠戶,住的地方在山上,家里沒有其他人,只屠戶一人。案發當時沒有人看見。幾日後,被山下砍柴的樵夫發現尸體。然後報案,可是案發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尸體也由于天氣炎熱腐爛,無法考察到有用的消息,于是這起命案不了了之。
可是朱門深入調查之後,發現這個屠戶與先前的侯爺存在某些聯系。比如說,每月十五,屠戶都會在山下的夫子廟門前的大石頭下面放一個包裹,然後離開。
隔著兩柱香的時間會有一個侯爺府里面的小廝過來將包裹撿走。
天色黑了下來,容子鸞拿著桌子上面的火折子點火,將燈燭點亮。渾身疲憊的靠在椅子上面,揉揉太陽穴,有些東西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第一起侯爺府滅門案是她做的,接下來的夏至淳一案算誤打誤撞踫到的,而且他最後也不是死在她的手上。第三起是陳勝的案子,是一群神秘的組織干的,還有第四起屠戶的命案,他被誰殺的暫且沒有結論。
這四個人都彼此存在某個聯系,而且和十四年前的顧家滅門案有關。若果說這個世界上不止她一個人在查此案,不止她一個人在為顧家復仇的話……
容子鸞猛然睜開眼楮,燈火如豆,閃爍不明。
難道顧家除了她還有余存,這個猜測讓她欣喜不已。如果是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也有人在秘密的查顧家一案了。
當年參與滅門的一共有十二個人,她躲在暗處看的清清楚楚,可是當時年幼只記得夏至淳那張臉,其他人都沒了印象,認出侯爺是參與者之一,完全是自己耗費了全部力量和大部分財力才徹底翻查出來的結果。
可是另一個人,居然能夠在短短了一個月之內將兩個藏匿極深的凶手挖出來,並且快速滅掉,不得不說讓她很是欽佩。
她容子鸞不是個心軟的人,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心狠手辣,這個從她滅門侯爺府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就可以看得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是當年那十二個人告訴她最有用的道理。
仁慈,在這世界上最沒有用的就是仁慈。況且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為了復仇她可以比誰都狠,比誰都毒。她連自己都下的去手,何況是別人呢?
拿著一根銀簪撥了撥燈芯,看到火勢越發旺盛,容子鸞勾唇一笑,燈光灑落在她臉上陰暗不明,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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