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們,你們屋里的家具一樣也不準拿,還有那些筐子、盆子、鍋子和你們那床上的兩床被子和炕席什麼的,都不準拿走,那都是我置辦的東西。」陳氏萬般怨恨的說著。
「我不會拿你的一草一木。」柳立華已經回國神來,他覺得他娘的這一番話,把他心里最後的一點親情都割斷了,「大丫,和你娘她們去收拾一下,就把我們前天買的東西收拾了,其他的我們都不要,跌去找人借幾個筐子來裝東西。」他模模女兒的頭,走出了院子。
「大丫,你女乃和爺要把我們趕出去,這可怎麼辦?」李氏一看見柳月兒進去,就拉著女兒的手哭起來,「我們去求求你女乃看在寶生的份上不要趕我們走。」
「娘,你要是一個人想留下來,你就坐著慢慢哭,你看那老太婆會不會留下你,連我爹她都不要了,你留下來正好讓他們明天把你賣了給老大還債。」柳月兒在心里罵著這個蠢得死的女人。
「娘肯定是和你們一塊走,可出去了我們怎麼活啊。」李氏還在哭著。
「想要一起走就去把你和爹的東西收拾了,就要我們自己前天買的新的衣褲和我剛剛放你床上的新被子,你可別拿其他的東西,要不死老太婆可是不放過你的。」柳月兒叮囑道,她知道自己這個娘有些眼淺,她可不想為了一些破爛還惹柳老頭說長短,她可不要那些破爛家什。
「二丫,把我們自己前天買的東西求收拾出來,除了身上穿的,破爛的衣服我們都不要了,以後姐姐給你們全買新的。」柳月兒說著自己爬到床底下,掏出埋在土里的錢袋子,看到里面那二十九兩多白花花的銀子,心里覺得很踏實,怎麼樣這個冬天自己一家人都不會挨凍受餓的。
「大姐,我們是不是沒有地方睡覺了?我們會餓死嗎?」三丫把寶生緊緊的抱在懷里,抬著濕漉漉的眼楮怯怯的問。
「不會的,明天我們家就修新房子住,以後我們天天都能吃得飽飽的。」柳月兒愛憐的模模兩個小羅卜頭。
「大姐,好虧我們昨天買的鹽和鋤頭什麼的還沒有那過去,鹽可金貴了,要不我們可就虧死了。」二丫提著一個筐子從廚房過來。
「好了,這就叫做老天都幫好人,幸虧我看那邊廚房里有鹽,就沒有急著找稱稱,不然可不真的虧死了,把米面都拿過來,還有核桃和松子,那些白薯還有幾個,可別忘了啊。」柳月兒的聲音透著歡快。
「娘,這五個筐子是順子家借來裝東西的,你看看都有記號的啊。」柳立華在屋外大聲的說著話,接著拿了幾個筐子進來,後面還跟著兩個二三十歲的漢子,是村里和他玩的好的柳順子和韓奎,兩個人都很高大壯實,他們進屋就幫忙收拾東西。
柳月兒她們很快就把衣服被子裝了兩個筐,又把那天買的米面和鹽裝了個筐,什麼鋤頭、鐮刀和菜刀放在一個筐的底下,上面蓋了滿滿的核桃和白薯,韓奎和順子每人拎了兩個筐走在前面,柳月兒就抱著弟弟,帶著妹妹在後面跟著,柳立華拿了一個筐去自己房間和李氏裝東西去了。
一行人剛出門就被那邊跑過來的老太婆攔住了,「你們給我看看,有沒有多拿我的東西,哎呦,我的大棉被你們也拿走。」老太太尖叫著。
「你的被子在房里,這被子是我爹剛剛拿回來的,這滿院子的大叔大嬸都看見我爹今天拿回來兩床新被子,而且這買被子的錢是我和妹妹撿山貨賣得來的,和你一文錢也沒有關系。」大丫覺得這老太太是說不出膩味和討厭。
「這棉被是我爹今天才幫二華子彈好的,大嬸,你就別想著怎麼要東西了,你兒子都淨身出戶,你也不好意思貪了孫女賺錢買的東西,人不能這麼做事。」韓奎說著一扒拉陳氏老太太,不肯給她翻看筐子,和順子把東西拎到院子外面的驢車上,柳月兒幾個也跟著爬上了驢車。
「哎呦,這柳老頭就真的把老二一家這麼趕出家門了啊?這老兩口可真是做得出來呀。」
「可不是,就這麼精光啷當的趕出來,這一家幾口可怎麼過這冬天啊。」有人同情的嘆氣。
「哎呦,其實啊柳老二家的孩子搬出來倒還有一條活路,要是還留在這家啊,說不定不是被賣了,就是冷死餓死,你們沒有看見去年冬天那麼大的雪,那幾個丫頭連件像樣的棉衣都沒有,凍得手和臉都是烏青的,還是出來好啊。」也有明白人說道。
「你們這些多事的婆娘,一天就瞅著別人家的事嚼舌頭,我哪里略待她們了?我略待她們了,她們不早死了,她們還能活的活蹦亂跳的?」陳氏跳腳罵道。
「可不是就死了一個四丫頭嘛。」有人鄙視的說道。
「老婆子,你干什麼呢?去燒點水去。」柳老頭在屋里叫道。
陳氏斜看了一眼走過來的柳立華和李氏,沒有說什麼,扭頭走廚房去了,柳立華把東西放大車上,回頭在院子里跪下,對著正房的方向叩了三個響頭,大聲的說道︰「爹、娘,兒子現在就搬出去走了。」那聲音充滿了淒楚和蒼涼。
「我沒有你這兒子,滾。」柳老頭的聲音響起。
「爹,我們走吧。」柳月兒心里泛出一陣的酸楚,為這個自己叫爹的傷心男人嘆息了一聲。
「二華子,上車走了。」韓奎覺得自己心里酸的有些不得勁。
「來了」柳立華一步三回頭的拉著哭泣的李氏爬上了大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