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謀宮心 第36章 蘭殤(一)

作者 ︰ 司空蘭

猶記得冷宮時,冬夜里寒風刺骨。住在偏殿的馨嬪因為殘害皇嗣被打入冷宮,馨嬪宋氏原是馨妃,為傅臨誕下大公主。淑惠並非時皇帝第一個女兒,卻是唯一的皇嗣。

那年司空蘭奉旨進宮,馨妃宋氏乃是後宮位分最高者,雖無寵傅臨也是敬重她,宋漣漪長傅臨三歲,是蘇湄與傅臨鬧著不快時,太後硬塞給皇帝的。那時司空蘭才年芳十五,與司空府內早已開始學習管理賬務,司空將軍也是放心她,也是看著司空蘭自小聰慧,一日司空慕德下朝歸來,便將自己關在書房,已是午膳時間,司空蘭前去書房叫父親用膳,卻听見父親與二娘的對話。

「那老爺,咱們怎麼做?將蘭兒送進宮?」此人是司空蘭的庶母,因生母去世的早,父親再也沒續弦,常听父親道自己生母是何等賢惠,司空蘭知道,父親畢生深愛著母親,也是一件佳事,自小便在心里有了準備,他日覓得如意郎君,必定是此生所愛,才不枉上天恩惠。

司空慕德心中焦慮不安,雖太後早已與之商議好,但畢竟送進宮就是一輩子的事兒,司空慕德不忍女兒一輩子鎖在牢籠中度日如年。

「這…這該如何是好?」司空慕德嘆氣道︰「夫人,太後已經與我商議好,他日蘭兒必定為皇後,只是太後與陛下關系微妙,又得奸臣所挑撥,愈發緊張,這陛下還未勤政,蘭兒嫁過去後只怕這日子難過啊。」

「哎…」庶母白嬋也是嘆氣,雖然蘭兒並非自己所出,到底還是撫養了這麼些年,何況蘭兒也是與自己親厚,平日也是以母親相稱。

「又有傳言道,腰間雙排紅痣者,必入主中宮。」司空慕德一語出,白嬋驚訝道︰「什麼?蘭兒腰間正是雙並排的紅痣,不會這般巧合吧?」

「正是如此,我才擔心。一邊是太後,一邊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為大靖效力這麼些年,說是把女兒推上後位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蘭兒生性活潑開朗,那宮中的束縛,只怕會害了她啊。」司空慕德心中悲憤,可是太後方面也是不好得罪。

這在司空慕德兩難時,司空蘭推門而進︰「父親,讓女兒去吧。」

司空慕德听聞,老淚縱橫︰「不可,宮似海深,為父怕不能護你周全啊。」此事萬萬不可。

「父親。」司空蘭挽著司空慕德手臂,眸子盯著父親雙眼道︰「父親養育蘭兒已是十五年有余,女兒不能用什麼來回報父親,您就讓女兒進宮吧,把父親與母親交予大哥照看,蘭兒放心,蘭兒求您了。」說完司空蘭雙膝跪地,垂首落淚。

此情此景,庶母白嬋終忍不住流淚,哽咽道︰「蘭兒進宮後,你我母女二人就再難相見,母親這是惦記你啊。」白嬋將司空蘭摟在懷中啜泣道。

司空慕德沉默半晌後點頭道:「也罷,為父便送你入宮吧。」

「多謝父親成全,女兒會全心全意的服侍陛下的。」司空蘭跪下叩首。

次日,司空蘭便由父親送進宮,當日蘇湄便召見了她。太後語重心長的對她講了許多,司空蘭一心為救父親才進宮,回到重華宮時,見漪蘭殿十分氣派,雖未封位已經住進主殿,足以見得太後如此重視。

回想起入宮時的種種,仿佛皆在眼前。司空蘭不敢多想,怪只怪自己愛上傅臨,愛上這薄情的帝王。她始終無法與他人共享帝王寵愛,可是,不想去掙去搶,她在等,等傅臨的一個解釋。

回到漪蘭殿內,已是傍晚,傅臨將她送回宮又去忙政務,待折央等人為其撤下華服,換好常服後,司空蘭于榻上側臥,準備小憩。

恍惚間,像是夢境般。司空蘭只身在漪蘭殿門前,看著空曠的院子,一切都是黑暗的,沒有傅臨,沒有折央昭錦。漪蘭殿破敗如此,空無一人。

司空蘭痴痴地望著空中皓月,心道︰「臨君未在,漪蘭無人,蘭了無生趣。」

見她慢慢走向殿內,尋一出將白綾甩上,緩緩走上案台,手把著白綾,閉上眼將自己套弄進去。

仿佛間天旋地轉,司空蘭喘不過氣來。她也不掙扎,一心求死。想著傅臨對她失去了期盼,又無言愧對家父,就再也不掙扎了。

蘭之殤,隕于漪蘭。

等司空蘭醒來時,寢殿內皆跪滿了人,傅臨臉上帶了憤怒,折央昭錦沈夏壽更是跪在地上不語。司空蘭只覺得渾身酸痛,更是沒了力氣說話。傅臨見她如此,將她手微微攥住。溫柔道︰「是朕對不住你,還惹你傷心難過,孩子…以後會有的。」

仿如晴天霹靂般,孩子?司空蘭失了分寸︰「什麼?孩子?」

昭錦跪著上前,趴在榻前哭著︰「娘娘殺了奴婢吧,竟是連娘娘有了身孕也不知道,如今娘娘痛失皇嗣,奴婢無顏面對娘娘,求娘娘賜奴婢一死吧。」昭錦已是哭成了淚人。

負折央也是低頭抹著眼淚,司空蘭看到一頭霧水,只是一件事是肯定的,孩子,沒了。

傅臨更是在氣頭上︰「照顧不周,要你們何用!都拉出去砍了!」司空蘭從未看過傅臨這般動怒,她揚了揚手指,干裂的唇微微張開,輕聲呼喚著︰「陛下。」

雖是極小的一聲,傅臨也是听得清楚,將自己向司空蘭方向挪了挪,只听她︰「陛下,饒恕他們吧,沒功勞還有苦勞,臣妾已經沒了孩子,若是再沒了他們陪在身邊,該怎麼過啊。」傅臨一听,鼻子微微一酸,眼眶濕潤︰「也罷,罰俸半年,以儆效尤。若不是貴妃為你們求情,只怕你們活不過今日!」

地上三人皆叩首謝恩,司空蘭果真是沒了力氣,月復部酸痛,好似昭示著孩子已經不在。

傅臨愈發的心疼司空蘭,面對她今日在馬車上種種反常,懊悔不已,半晌,他沉沉道︰「冊貴妃司空氏為皇後,擇日冊封。」

司空蘭一驚,忙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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