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二字已經在傅臨腦中浮現多次,何止是不知所措?那心中滿是委屈與難舍,到了手的後位卻因南詔的緣故要另屬他人。這讓傅臨心中如何釋懷,想著心中念著的人,想許她正妻之位都不允許,這皇帝還真是窩囊。
傅臨抬起手臂,將毫素蘸了墨汁,顫抖著在金帛上書寫︰「惠妃施氏,久入宮闈,恪守本分。上孝皇太後如親母,下待眾妃有禮。朕感其為後宮之表率,有統領內命婦之賢能,著冊為皇後,移居鳳儀宮。望其繼承皇太後之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母儀天下。」
李勝彎腰將玉璽呈上,傅臨落下最後一字,思量許久,傅臨也不忍將玉璽拿起。
此情此景,李勝心中亦是難受,他也不催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在旁邊候著。皇帝幾次嘆息,都被李勝听得真真兒的,勤政殿內太過于安靜,回想起那次懿貴妃來探望陛下,歡聲笑語早已不復存在。此時李勝居然鼻子一酸,很是心疼這大殿上的九五之尊,他是天下的主宰,卻無法主宰自己的妻子。這般悲哀陛下那樣驕傲之人何時有過?自打從小跟著陛下,熟悉他一舉一動,從未見過他如此難過。
傅臨猶豫再三,將玉璽印上朱砂,狠狠地蓋在那聖旨之上,玉璽落地一刻,傅臨再也難以控制,閉上眸子顫抖許久,李勝微微抬眸,瞧見了陛下眼邊的淚。
此時的李勝,顧不得禮數如何,壯著膽子道︰「奴才斗膽請求陛下一事,封後這等大喜,何不後宮同樂?奴才請求陛下大封後宮,以示皇恩浩蕩!」
李勝恭敬跪下,叩首之聲清脆。傅臨見之,立即從龍椅上起身,來到案台前親自將李勝攙扶起來。他有些激動,難以言表。想著李勝十幾年如一日悉心照顧,如今又來為自己分擔,傅臨看著李勝道︰「朕活至今,未見有人如此體恤朕,太後雖為朕之親母,有些事不能與其分擔,太後年事已高不容操勞。朕虧欠懿貴妃,無顏面對她,李勝你自小跟我,從無怨言。這份心意朕視若瑰寶。」
李勝仿佛受了驚嚇一般,一個勁點頭︰「奴才跟了陛下那是三生修來的福分,奴才不圖什麼,只想讓陛下心中痛快點。奴才就是一太監,這身份卑微,自知無法為陛下分擔煩憂,便只能拼盡全力伺候陛下,盡了奴才的本分。奴才便死而無憾了。」
傅臨听聞,好似受了頗大的觸動,點著頭道︰「有朕一日,便有你一日,今日的提議深得朕心,就按這麼辦,你來擬旨。」
說完傅臨轉身回了龍椅之上,李勝受寵若驚道︰「陛下,旨意皆由禮部才可過問,奴才一介宦官,不得干政啊。」
說來也是,傅臨回道︰「既然如此,那朕親自朱批,與立後旨意一同發下去,多虧了你這主意,朕心中也好受了些。」
李勝听聞,上前為傅臨研磨,低頭回著︰「陛下不怪奴才干政就好,奴才願意為陛下鞍前馬後。」
此時傅臨說不上喜悅,倒也想出了補救的辦法,他提筆道︰「貴妃司空氏,為朕繁育後嗣有功,雖事與願違,但其心可嘉。加之入宮八年有余,事事親力親為,堪稱一代賢妃,其兄長保衛大靖江山有功,多次平定戰亂,立下赫赫戰功,朕感其司空氏一族之衷心,特命禮部著定四妃之上位階,是為皇貴妃,其地位僅次于中宮,此位司空氏貴妃實至名歸,遂冊其為皇貴妃,加封二字封號,是為宸懿皇貴妃,賜其銀雀玉印,並加之管理後宮之權,位同副後。著禮部擇日冊封。」
傅臨安心落筆,這皇貴妃一職位前無來者,先帝雖寵愛顯貞貴妃,到底還是四妃之首,又有皇後壓制。如今司空氏這二字封號的皇貴妃,此等殊榮可是本朝頭一份。
既然是大封六宮,傅臨便有意立李初璟為寧安夫人,襄妃秦氏亦是冷落許久,便復位夫人,封號榮慧,是為榮慧夫人。後宮眾人皆有封賞,無力例外,昭儀顧氏登上了妃位,是為恭妃,琳容華躍身從三品貴嬪,封屬最高的要數衛辛秋,搖身一變為芮嬪,躋身嬪位,可懷有身孕的唐芙才晉位一級,是為敏芳儀。
寫到這里,傅臨想起那美人許氏,侍奉君上許久,無晉升亦是無封號,雖抬臂落字︰「美人許氏,特封其良媛,賜號靜。」
如此,後宮人人得封,那施予袖雖冊了皇後,但這後宮形勢,高位這頗多,能否守住這後位就看她自個兒的本事了。
雍華宮內,施予袖穿戴整齊跪拜接旨,听聞這後位確實是自己,她泣不成聲叩謝︰「臣妾定不負皇恩,恪守本分,母儀天下。」
送走了宣旨的李勝,施予袖起身,神氣的不知怎麼好,雍華宮上上下下皆跪了一地,高呼︰「恭喜皇後娘娘,賀喜皇後娘娘。」
這一刻她盼了多久,幾次的忍辱負重,多年來的韜光養晦,終于是沒有白費,換來一身鳳袍與施氏一族的榮華富貴,如今看來也是值了。
只是那司空氏卻成了本朝第一位皇貴妃,施予袖心中憤然,那宸字為封號又讓她委屈,宸者,帝王也,如此尊貴的二字封號,又有管理之權位同副後她怎能不恨。好在如今自己是皇後,來日方長,與那司空蘭細細算賬。
旨意傳到了懿祥宮,秦琦汐听聞,眸中盡是淡漠,她將司空氏視為敵人多年,卻不曾想竟然便宜了施予袖那賤人,連秦琦詩也晉位貴嬪,若父親助自己一臂之力,那施家也不至于這般風光。自己原就是被拋棄的。榮慧夫人,听起來如此尊貴,又如此諷刺,她恨自己這般大意輕敵,將皇後之位拱手相讓,還真是可笑。
施予袖,你安心的做你的皇後,我要讓你看著你當初對淑惠的冷眼,會成為你今後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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