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交易區,位于基地東北角的臨時醫療中心旁邊。靠近城牆位置,是從服務中心那邊延伸過來的平層簡易房,里面設有幾個窗口,作為基地官方買賣場所。外面是一片空場,到了下午和晚間,就會有一些人因為各自的原因跑到這里來擺地攤,交換些物資或是購買日常用品,價格要比官方稍微便宜一些。
夜幕降臨,整個基地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人住的地方星星點點的透出微弱的光亮,更多的地方則是漆黑一片。天上連一顆星星都沒有,說不準明天會陰天或是下雪。
懷里抱著露營燈,于楠一邊走,一邊手搖發電。這種燈的充電方式非常靈活,可以座充、車充,也可以手動、太陽能。原本白天的時候是在陽光下充過電的,但因為今天的陽光不是很充足,她還是決定手搖一會。
前方的燈光多了起來,影影綽綽能看到有人在走動。「就在前面。」湛旭陽說道。于振聲走在旁邊,手上拎著個不透明的黑色塑料袋,出門時在里面裝了十個糖火燒。
來擺攤的人差不多每一個攤位前都有照明工具,大多數都是小瓦數手電筒,勉強能讓人看清楚都是些什麼貨物。
轉了一圈,不是些亂七八糟諸如玩具、小家電、化妝品之類的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就是完全派不上用場的奢侈品,讓三個人好一頓失望。「算了,回去吧。現在交易中心下班了,要是想買吃的和水就只能等明天了。」湛旭陽對他們說道。
「回吧回吧,早知道就不來了。」于楠無聊的踩著腳下的一顆石子,碾來碾去。原來還想買點能用得上的東西,結果一件合意的都沒有。
「那咱們就回去。」于振聲拍板,三個人出了交易區往回溜達。
「欸?小叔叔,你今天除了2個小時的強制勞動都做什麼了?」于楠忽然想起來,問道。下午她還特意找過,都沒有發現小叔叔的影子。
「哪里是2個小時,跟你們一樣是8小時。」于振聲擺擺手說,「不過不是在a區,而是在b區。」
「b區?在哪?」湛旭陽疑惑的問。
「你們白天的時候注意四周城牆上的大門了嗎?」于振聲頓了頓,也不等他回答就繼續說下去,「別的門是不是這樣我不知道,不過東門外面實際上並不是城外,而是一塊封閉的區域。那里就是b區,未來屬于軍部駐地,而咱們現在所處的這塊是a區,未來主要作為行政區使用。」
「那是不是還有c區、d區、e區?」于楠問。北門應該是正門,東門外是b區,那麼另外兩道門連接的很可能也是另外一個區域。她就說嘛,基地怎麼那麼小,原來是另有乾坤。
「也許吧。」于振聲不置可否的說了句。
于楠他們到達基地的第三天,來了一只新的隊伍,听說是以前的68師,臨時駐扎在了他們南邊的一片區域。第七天,隨著一排排簡易樓的建成,三個人終于搬進了樓內。一個月後,據說外面的形式似乎不太好,基地終于開始面向普通人開放。日益增多的幸存者開始涌入基地,物資變得緊缺,也因此,強制征工終于停了下來。
不僅如此,凡是要進入基地的幸存者都必須繳納一定數量的「入城費」,且需按月上繳居住費。基地開始鼓勵個人組隊外出獵殺喪尸、變異動物等,鼓勵個人組隊外出尋找物資,鼓勵異能者加入軍隊,至此,華東基地已經初現了各種末世小說中幸存者基地的雛形。
「……只需要承諾將個人搜尋到的物資上繳30,就可以從軍部臨時租賃槍支,不過子彈還是需要自己買。」湛旭陽喝了一口熱水,說起剛剛在服務中心門口看到的公告內容。
于楠曲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盡可能的將自己身體更多的部分縮進棉衣中。全球人口銳減,溫室氣體排放量驟然降低,使得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上許多。何況簡易房本身保溫性就不怎麼樣,即使待在房間里、穿著棉衣,一樣冷的令人瑟瑟發抖。「殺喪尸沒有獎勵嗎?」她問。
「公告上沒有說。」湛旭陽說話的時候,從嘴里噴出一團團白霧。「殺喪尸沒法獎勵,你說應該是按次數算,還是按個數算?如果按次數,保不齊就有渾水模魚的人,出去隨便轉一圈再回來。如果按個數,要怎麼計算?難不成還要把喪尸的腦袋一個個擰下來,裝回來按數量計算?」
于楠很想問問喪尸的腦袋里是不是真的有晶石,不過鑒于自從來到基地以後湛旭陽一直都在養傷,沒有出去過,問了他也不大可能知道。至于小叔叔,同樣沒有出去過,一直在基地里面干苦力來著。虧得她當初還以為只要入了部隊編制,每天的工作就會減少很多。
「也對。」她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想起件事情,她轉過頭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于振聲,「唔……那什麼……我打算從明天開始不再去工地干活了。」就算這一個月體力又提升了些許,也改變不了每天都把自己身上弄得髒兮兮的事實。現在用水困難,想洗個澡更是難之又難。
湛旭陽抬頭看了看她,又瞥了于振聲一眼,見他還在出神,于是回答道︰「當然可以,以前是強制勞動沒辦法,現在終于放開了政策,沒道理還要你一個姑娘家家去干這些髒活、累活。家里有我和于叔,難道還養不起你一個人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于楠笑笑,心想湛旭陽也比她大不了幾歲,可是最近說話越來越老成了。「我是想跟著隊伍出去收集物資。」她說。
「不行!」于振聲忽然出聲反對,「你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危險嗎?一個弄不好就會把小命交代在外邊,听話,好好在基地待著。」
「小叔叔……」于楠無奈的喊了他一聲,「我不想待在家里做一株菟絲花。只依賴著你跟旭哥,在末世是活不下去的。我也想跟你們一起努力,慢慢變得強大起來,強大到能夠保護自己。」現在還只是末世初期,越往後,女人的地位就會變得越加輕賤。她絕不會讓自己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那就只能提前一步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到讓別人在做什麼之前先心生忌憚。
于振聲和湛旭陽都沒有出聲,她繼續說下去,「況且我也沒打算就這樣直接往城外跑,既然大家都說外面的情況不太好,我自然要做足了準備才會出去。考慮到對目前的情況不了解,我打算先跟著軍隊一起出去幾次探探路子,這樣在安全上更有保障一些。等探明了情況,再作打算。
從今天發布的公告也能看出來,以後收集物資、殺喪尸這樣的任務,已經不再僅僅要靠著軍人去執行。個人小隊,或者是佣兵隊,以後會成為低難度任務、小規模任務的執行者。人只有抱團,才能戰勝一切困難。」話到這里,只是說了一半,還有一半她沒有說出來。
「你想加入他們?」湛旭陽問。
于楠看了他一眼,聳聳肩,「今天才剛剛發出公告,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再說了,想找個跟自己氣場相合的隊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她頓了頓,「旭哥,你沒有要加入部隊的打算嗎?」她本人是討厭約束才拒絕入伍,可是像湛旭陽這樣軍人家庭里出來的孩子,一般都會對部隊比較有歸屬感吧?
于振聲笑著看了看湛旭陽,讓他自己說。
「咳……進入部隊就意味著要時刻服從命令,在時間支配上變得身不由己。如果我跟于叔一起進入部隊,外面剩你一個人待在家里也不安全。不過你剛才的提議我覺得還不錯,不如我們干脆自己組織一個隊伍。」
于楠愣了一下神,他們的情況可不像是別的車隊那樣一隊人經歷了許許多多的磨難,在這個過程中彼此已經足夠了解和信任,才能在到達基地後注冊成為一個佣兵隊。可以說她現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于振聲和湛旭陽,于振聲要留在部隊里,難道只靠著她和湛旭陽嗎?起始點只有兩個人的隊伍,猴年馬月才能開始接任務?
看出她的想法,湛旭陽徐徐道出原因︰「湯圓應該能算半個戰斗力,這段時間我瞅著它比原來懂事了不少,想來在它身體變異的同時,很可能大腦也產生了進化。與其加入別人的隊伍,還不如將主動權抓在自己手里,想要什麼樣的人,慢慢挑就是了。至于前期實力不足的問題……」他看向于振聲。
于振聲輕輕點了點頭,「我會留意。」
于楠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具體在打什麼啞謎,不過她實在不希望再給小叔叔增添任何負擔。現在于振聲的位置多少有些尷尬,以前在喬樓,他大小也算個干部,可是到了基地以後,基本上現有的職務都已經被人佔上了。除了一起過來的幾名校級軍官在上層中具有一定的話語權,其他人不管你軍餃多高,都要老老實實從大頭兵做起。
這事情連她都知道,就更不用說湛旭陽了。出于對他的信任,于楠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巴,什麼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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