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智打來電話詢問他們的位置，十幾分鐘後，便見到了來接人的車子。
新的落腳點在一棟不高的寫字樓里，比較老式的那種，牆體都是紅磚砌起來的。于楠他們到的時候，安全方面都有人檢查過了，方艷正在打掃屋里的衛生。
放下背包，于楠過去幫忙。等她們收拾出足夠的房間，其他人也都陸續回來了，有好幾個人都受了傷。
吃過晚飯，周毅跟前堆著幾個編織袋子，拿著dna記錄儀統計數量，其他人圍坐在露營燈周圍交流白天的收獲。
「……遇到兩株變異植物，是生長在一起的，一棵樹，一根藤。」安永冬一臉的後怕，「變異以後看不出原來的植物種類，不過藤很細，結的果子是黑黃色的，很惡心。人在靠近的時候果子會爆炸，飛濺出一種具有強烈腐蝕性的液體。」
「那棵樹應該是銀杏樹，葉子比以前大，不過還是那個形狀。樹干上會流出一種像樹膠一樣的東西，味道特別淡，但是聞多了會頭暈。」劉東在旁邊補充。
「永冬身上的傷就是被液體腐蝕造成的吧？好在傷得不重，你們幾個受傷的人明天留守休息一天。」程永智看了看他們幾個，示意接著往下說。
「我們遇到的是喪尸狗，」顧明說道，「三只，戰斗力比一般二級喪尸要強很多，不過並沒有發現它們會異能，只是在力量和體質方面的增強。比喪尸難對付，遇到的時候大家要小心。」
程永智點點頭，並不說話。
「我和奚寧、王偉、吳瓊四個沒有遇到異常。」衛平簡潔的說。
見不再有人說話，湛旭陽捏了捏于楠的手指，示意該她了。
「我們在槐花路遇到了一只三級嬰兒喪尸，從我所知的相關資料來看，應該是屬于速度型變異。另外，我猜測它可能不止有一種變異，還有某種制空能力，因為它的襲擊都是來自于平行或是高處，而不是自下而上的地面。畢竟，喪尸嬰兒的身高只有幾十公分而已。」于楠將自己的猜測也說了出來。
她又想了想，「單以這只喪尸來看，它的實力要遠遠高于二級喪尸，而且能夠輕易擋住武器的攻擊，一個不慎就有被它擊殺的危險。」
程永智思索片刻，「目前國內發現三級喪尸的事情屢見不鮮，可見雖說數量不多，但也並非沒有遇見的可能。咱們這次出來預計時間為一周，除去來回路上耽誤的時間，我希望在剩下的四天時間里你們都能加倍小心。現在不是和平年代，一個不慎就可能把性命交代在這里。帶你們出來是為了磨礪你們的配合和默契，在你們每一個人強大起來之前，千萬不要折在半路上。」
「是，程哥！」眾人齊聲回答。
接下來的幾天里都是磨合實戰練習，越接近市里，遇到的喪尸和變異動植物也就越多。幾個小組從最初的各自為政到後來的相互配合，成為這次出行的最大收獲。時間有限，眾人還做不到「默契」的程度，但至少已經開始懂得互補合作，用別人的的長處來彌合自己的短處。
于楠輕靈，湛旭陽敏捷，王樂辰力量最大，平時歡月兌的郝軍在實戰中才發現是最穩的一個，理所當然的安排到了防守位置上。另外幾支小隊也同樣有所收獲，回程的路上于楠明顯感覺到隊伍中幾個人的互動間出現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路上休息時遇到跟他們接了同樣任務的一支隊伍，正要前往常喻市。停下來交流幾句，便匆匆離去。
剩下的路途還算平靜，只遇到一群路過的喪尸蜘蛛，大的拳頭大小，小的只有螞蟻那麼大。車輪碾壓時發出「啪啪」的輕微爆裂聲，有極個別爬到了車上，在車子快速開動時也都被甩了下去。
回到基地，下了車才發現途中碾壓過的蜘蛛體液竟然粘滿了整輛車的下半部分，看上去黑乎乎、黏兮兮，還伴隨著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的腐臭味。不用靠的很近，就燻的人直想吐。
受檢完畢，回到家，顧不上迎出來的于振聲和佳佳，于楠跟湛旭陽一刻不停的沖進各自的房間，沖澡、換洗衣服。
等他們收拾齊整，能見人了，肚子也餓的咕咕叫了。
于楠簡單煮了一鍋面，等她和湛旭陽填飽了肚子，這才有時間听于振聲說話。「……把蔣明光放出去還是給咱們帶來了麻煩。」他皺著眉說，臉上的表情活像是吞了一只蒼蠅。
「蔣明光？」于楠對這個名字非常陌生。
「就是蔣濤他爹，你大姨夫。」
「哦。」心頭閃過一絲厭惡，「他做了什麼？」于楠問。
「你們剛走第二天，就有人找到我詢問你異能的事情。蔣明光跑到服務中心舉報你們身懷異能，被我敷衍過去了。」于振聲擔憂的看看他們，「旭陽還好點，你的異能不常用，蔣明光說不出什麼來，只是揪著你受傷沒死的問題不放。小楠這邊他一口咬定你有植物異能，你是什麼時候用異能被他發現了？」
于楠皺眉思忖，「我用異能的時候一般都是在臥室或者廚房，而且都是關起門來使用，他不太可能看到。除非……」她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除非什麼？」湛旭陽看向她。
「除非是我在院子里催生紫藤的時候被他看到的……」于楠揪了揪有些發痛的眉心，「可是我一直都很小心，怎麼會……」
「也許他只是猜測。」湛旭陽不確定的說。「畢竟我們家從來不缺新鮮蔬菜，這一點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在他面前特意隱瞞過，即使咱們三個經常為了掩飾去買些蔬菜回來，但數量上終究是對不上的。而且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他究竟有沒有看到你使用異能，而是把你的異能瞞下來。」
于楠看了看于振聲，「來找你的人是研究所的？還是執法隊那些人？」
「執法隊。」
「他們有沒有透露什麼信息？我覺得，如果蔣明光拿不出證據證明我有異能，我只要不承認就可以了，上次執法隊來的時候不就提醒過一句要去異能信息嗎？當時他也沒說必須要強制登記吧？」于楠指尖在桌沿上劃過，「蔬菜的事情不要緊，反正蔣明光沒有進過我的房間，我可以在陽台上做一個立體小菜園，正好也能解釋了為什麼有的時候我會從臥室里拿出菜的原因。」
「這也不失為一個方法，明天我幫你一起弄。」湛旭陽贊同的說。
「好啊，你幫我搭個架子就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來。」于楠邊說邊思考起菜園的培植方法、規模等等問題。也沒注意湛旭陽和于振聲坐在一起談論什麼，等她大致捋順，兩個人已經說完了。
「小楠姐姐，蔣伯伯是壞人嗎？」佳佳把椅子拖到于楠旁邊，曲腿坐在上面。
于楠模模她臉上剛養出來的小肉肉，「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任何人都有兩面，端看從什麼角度去評價他。我不能說你蔣伯伯是壞人，但他的確做了不好的事情，被仇恨蒙蔽了神智。佳佳，以後你的力量異能也盡量不要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
佳佳乖順的點點頭，「于叔叔說的話我有記得。」
于楠微微笑了笑，「乖孩子。不過」她看看時間，「我們的乖孩子是不是早就該上床睡覺了？」
「啊」佳佳的眼楮心虛的四處亂瞟，「我，我這就去睡。」
于振聲笑了聲，「行了，時間不早了，都去睡吧。」說著，他起身拍拍湛旭陽的肩膀，「你們累了幾天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有什麼事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
「知道了。」湛旭陽應下。
回到樓上，看著于振聲和佳佳先後進了房間，站在于楠門前，湛旭陽環住她，低頭吻上她的唇。「早點休息，明天我幫你干活。執法隊的事情不用擔心，等我抽時間去打听打听再說，不會有事的。」
「嗯。」于楠腦袋搭在他的肩上，「我不擔心。明天早上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我不挑食。」湛旭陽用力抱了她一下，「好了，快去睡吧，這些天都沒休息好，明天晚點兒起床也沒關系。」
「好吧，晚安。」
「晚安。」湛旭陽幫她打開門，等她開了燈才將門關上。
于楠洗漱完躺到床上，明明身體累得不行，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著事情，一會兒是蔣明光那天在院子里的眼神，一會兒又是直面三級喪尸的後怕。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她拿了一個靠墊墊在後背，半躺著打開能量值商城。
喪尸的等級越高，實力就越強。以前接觸的都是一二級喪尸，在適應了它們極其考驗神經的長相和難以忍受的氣味以後其實並不難對付。她沒想到第一次跟三級喪尸交手就差點喪命，之前仰仗著自己以為很不錯的「身手」，輕易便可以獵殺低級喪尸，又有系統作保障，時間一久，便開始沾沾自喜了。
沒有了畏懼之心，腳下的路很容易走偏。
這次三級喪尸的出現給她敲響了一個警鐘，現在回想起來都是止不住的後怕。如果她順著之前的心態繼續發展下去，很可能會變得自信心爆棚，將打喪尸看成一個有些難度的闖關游戲，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喪尸。
三級喪尸還能勉強應付，那麼四級呢？五級呢？甚至更高會不會出現七、八、九級？當她用輕松的心態對上高階喪尸時，離死也就不遠了。何況變異的不僅僅是喪尸，還有植物、動物。
相比起能在自然法則下存活的它們，其實習慣了安逸生活的人類才是真正的不堪一擊，即便再弱小的生物，當數量達到一定程度時，便可引起質變。蟻多咬死象的道理誰都懂，卻不一定每個人都能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刻含義。
想在危險重重的末世活下去，其實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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