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已過。
雞鳴已過。
平旦已過
日出已過
隅中已過
日中已過
日昳已過
晡時已過、
日入已過
黃昏已過
人定已過
三日已過
日落月出,斗轉星移,三日已過。殿內的光才漸漸散去,聞訊而來的莫希仙子早已急得跳腳。見幻塵與青鸞慢慢停止施法,她與莎華便急忙撲過去,莫希慢慢的揭開蓋在孟鑰身上的輕紗,大家都聚齊望去,屏住呼吸。
「啊!」
孟鑰的臉剛露出來,莫希一聲尖叫丟掉了手中的紗。
只見昔日孟鑰白皙的臉上竟生出來密密的黑點,十分駭人,莎華急忙捂住莫希的唇。
大家都愣在了那里,一時竟不知所措。
幻塵輕嘆一聲,轉身進入內堂。
「為什麼會這樣?」莫希眼角淚珠打轉。
「至少命保住了!」虛子道長安慰著。
「都是我不好!」莎華自責、愧疚。
青鸞似乎很累了,雙眼無神,道︰「她,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們都散了吧!等她醒來,我們一起與她度過最彷徨的時光!」
齊齊點頭,看著依然熟睡的孟鑰,默然退去。
拜月台前,幻塵佇立于四月仙子身後,半響才說道︰「你不必太難過了,毀容總好過死亡,這結果已經很好了。」
莫希強忍住淚水,輕輕說道︰「你說的沒錯,可是我該怎麼告訴她這個事實呢?你教我!」
幻塵道︰「一切有我!」
幻塵的語氣不容質疑,莫希轉過身來看著他深邃且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
一旁莎華蹲在玉欄邊,輕輕抽泣,語不成句的道︰「如果她想不開,我便陪她一起!」
虛子道長又是一聲輕嘆。
青鸞默不作聲,幻塵走近他,道︰「師弟,你出來這麼久,該回去了!」
見青鸞不做聲,幻塵抬高了音量,對大家說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孟鑰醒來我就通知大家!」
良久,一個個用信任的眼神看了看幻塵,散去。
五日後的午夜時分,蔚藍的夜空密布著繁星。
孟鑰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幻塵那張冰封萬年的臉,他的眼神不似之前冷漠,還負有一絲深意。
孟鑰之覺得身上的骨頭快要散掉,好似這一覺睡了有萬年之久,她想起身,微微動彈了一下,幻塵依舊看著她。
孟鑰終于忍不住問道︰「我怎麼了?你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幻塵道︰「你覺得好些了沒有?如果感覺不錯,就起來吧!」
孟鑰得到幻塵的首肯,這才放心的坐起來。
幻塵眉心微微一緊。
幻塵幫扶了她一把,她便下了軟榻。
踩過薄霧,穿過輕紗。
她的影子便出現在四壁銅鏡上面。
幻塵就站在她不遠出看著她。
終于她看到映在銅鏡之中她的臉,啊的一聲利叫劃撥靜寂的夜空。
鏡中,那是一張似麻風病人的臉,確切的說,是比麻風病人的臉更恐怖。
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曾經那個拒絕她的男人說她長得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時,她是極度痛恨她這張臉的。可如今,以這樣的面貌示人,恐怕人人避之,回之,惡之。
于是,她想到了死。
她一把抓起壁腳的利劍,想瞬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劍還沒刺到喉間,已被幻塵奪下,他憤怒的將劍仍于地上, 當一聲脆響,孟鑰亦癱坐冰冷的地上。
「你若想死,我不攔你,但是你要給這些天為你擔憂的他們一個交代,其實就在你想救莎華的時候,你就已經做好了最壞準備不是嗎?」幻塵漠然的道。
淚水順著孟鑰的臉頰流了下來,她嚶嚶的說道︰「與其痛苦的活著,還不如去死。」
「懦夫」幻塵有些怒了。
孟鑰無力的道︰「你不是我,怎知我心中之痛,如果我拿刀在你那白皙的臉上劃傷幾刀,你還會如此淡定嗎?」
幻塵微微蹲下,把長劍放于孟鑰身前︰「如果這樣亦可以減輕你的痛苦,那你便動手吧!」
孟鑰巴巴的看著幻塵那認真的表情,呆在那里。
幻塵見她不動了,一把拉起她,說了句跟我來,向內閣走去。邊走便對著牆壁道︰「壁虎,去通知四月仙子,說孟鑰醒了。」
話音剛落,一個幻影從壁畫上飄然落下,幻化成一個半人半獸抱拳道︰「遵命。」又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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