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眼前少女仿佛能夠輕易的挑起他的喜怒。看著她開心,他心中也隨之喜悅。望著她憂慮,他也心生不快。
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從未有人能夠這樣左右自己的情緒。依著他的性子,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絕對不會容忍這樣的人存在。
但這個人是柳青蘿,她不一樣。
司馬曦望著她的側臉,眼神逐漸的柔和。只因為是她,男人才會願意受她所影響。
他心甘情願的跳入那個牢籠。
如果讓人知道司馬曦居然也會有這樣一天,估計會覺著根本是個笑話,怎麼可能?
但這卻就是事實,勝于一切雄辯。
柳青蘿抬頭沖著司馬曦展出笑顏,和煦的,燦爛的,不帶一絲緊張的笑容,很快便撫平了男人心中的緊張。
男人雙手握拳,隨之又松開。原來,他居然比眼前少女還要緊張。
柳青蘿是真的不害怕,不管結果如何,如今的她再不是前世的小百花,會任人宰割。
更何況,如今她還有了幫手。
在男人瞧不見的角度,柳青蘿偷偷的轉頭,掃向男人的側臉。
男人的下巴尤其的好看,完美的弧度,此時微微挑高,似是不將眼前眾人放在眼中。
當然,他也確實有著這樣的資本。
柳青蘿無聲的笑,從不知道有人居然能夠給自己一種安全感。站在他的身邊,問著那熟悉的氣息,一顆心逐漸的平靜。
心頭就是有那樣一個念頭,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身邊的男人都不會讓她受到絲毫傷害。
說不清楚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但柳青蘿卻就是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絕不會有錯。
又過了會兒,眾人對著的兩扇門突然發出吱呀一聲脆響。
眾人忙回了神,一起看過去。
只見雷正軒一臉疲累的走出來,手中握著的便是那個紅色的錦袋。
仿佛覺察到眾人的視線全都投射在自己臉上,雷正軒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首先看向自己左側方的無為,師兄弟兩人交換了一個彼此了然的神色。隨後便听見雷正軒道︰「老夫人,九殿下,劉公公,八字我已經算出來了。」
老夫人不禁上前一步,急道︰「監正大人,如何?」
雷正軒張了張嘴,但卻並未發出絲毫聲音。倒不是他不想說,只是不知該什麼說。
因為,這件事著實太過怪異了些。
劉公公覺察到身邊男人的不耐氣息,忙屁顛屁顛的就走過去,拉住雷正軒的胳膊,「監正大人,你倒是說句話,看看大家著急的。不管是個什麼結果,你總要給大家一個交代才是。」
雷正軒何嘗不知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如果他一早就知這件事牽連如此大,打死他也不會來這麼一趟。
如今就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是,話一出口,他這個監正大人的臉面也就別想要了。
雷正軒半垂著頭,積累了半天的勇氣,這才出聲,「我師弟與師父算的沒錯,五小姐的八字確實與將軍府相克。」
「不可能。」眾人還未回神,一道冰冷的男聲便悠然響起。「錯了。」
雖然並未指名道姓,但在場誰不知道司馬曦說的是誰,他是在說雷正軒算錯了。
雷正軒苦笑兩聲,沖著司馬曦遙遙行禮,「九殿下,我倒也希望是自己算錯了。因為,五小姐的面向著實與八字不太相符,這也是為何之前我在見到五小姐面向的時候會由此疑惑,認定是我師弟算錯了。只不過,之前我用五小姐的八字推算了一番,卻與我師弟所算一樣。九殿下,我所說句句實情,萬不敢有所隱瞞。」
雖然司馬曦來頭大,但也不能無理壓人。雷正軒也知道,經此一事,自己只怕是招惹了禍頭。
但也沒得辦法,他只能實話實說。
短短的一瞬間,眾人都在悄悄的往一旁靠,生怕貼的柳青蘿太近會招惹什麼禍事。
到得最後,院子里居然就只剩下司馬曦還敢站在柳青蘿身邊。
覺察到柳青蘿傳遞而來的那一閃而逝的傷感,司馬曦怒了。他不準這些人傷害她,哪怕此事情有可原。
男人不管在場有多少雙眼楮瞧著,他往前踏近一步,抬手,用大掌在少女的頭頂輕輕拍打兩下,「師兄在。」
眼眶中本是盈滿了溫熱的液體,卻在听見這句話之後被青蘿硬生生的逼回去。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畢竟,身邊的人根本就沒有一個真心將她當做親人。
只是,直到眾人遠離自己的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還在渴望親情,不想自己獨活人世。
溫熱的液體逐漸盈滿眼眶,柳青蘿覺著很是委屈,難道僅僅只是因為自己鬼節出生便不可擁有親情?
世上那一天出生的人何其多,為何偏偏就是她要如此辛苦?
就在這時,男人那低沉的嗓音便就這樣撞入耳中,直達心扉。
柳青蘿抬頭,透過迷蒙的淚眼看過去。男人眉頭緊皺,像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兒。眼楮中也滿是怒火,似是馬上就要發怒。
她看的出來,男人很緊張,因為他的左手居然握成了拳頭,並在輕輕的抖動。
他略顯緊張的望著自己,仿佛害怕自己會出事一樣。
少女笑了,就那樣突然的笑了,燦爛的猶如初生的太陽。
那一刻,眾人沒有誰能夠忘記,直到很多年以後,想起今天還不甚唏噓,為什麼一個受了那樣委屈的少女還能夠笑出來。
「師兄!」沒有多余的話,就這簡簡單單的一聲呼喊卻讓男人瞬間放松下來。
他知道她沒事,如此,也就足夠了。
「跟我走。」司馬曦突然道。他不舍得少女留在這里受苦,他要將她帶回西嵐國,他相信,自己可以給她最好的生活。
柳青蘿笑著搖頭,「師兄,在這里我還有未完成的事兒,待得我一切事了,到時候天涯海角,隨君而行。」
前面一句話眾人還能听得見,可後面一句話卻近乎于呢喃,只能見她張了嘴卻是听不見絲毫。
司馬曦的臉上卻是突然放了晴,讓那些守在遠處的貼身侍衛瞧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主子,這是在笑嗎?老天,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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