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言,梨溶不禁心中漣漪一片,「本以為容相正直無欺,未曾料想竟是與那街頭登徒子一樣心境。夜半闖的姑娘閨房,縱使萬般理由,也終是毀人名節。」卻口不擇言。容欒華俯身,梨溶見其近身,竟是不知閃躲。
「莫不是我的面容太過于猙獰?怎的如此情狀?」容欒華見梨溶面色慘白,卻在煞白臉頰上印出點點紅暈,「小姐還是去休息了罷,容某叨擾甚久,告辭了。」梨溶還未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人影已消失不見。想起如此貼近的接觸,梨溶羞愧難當,因著心中竟是及其歡喜雀躍的。
清晨,
良景如往常般來喚梨溶起床,剛入眼簾,閨房之中,梨溶竟是早早居于梨木雕花銅鏡前,梳妝打扮。良景連步上前,「小姐今日莫怪婢子打趣,往日里,婢子怕是喊破了喉嚨也未見小姐從那榻上起來,莫不是太陽自這西邊出來了。」邊說著,從梨溶手中結果木梳,梳起那發髻來。
梨溶眉頭微皺,「你這丫頭,且是我平日里寬待你了,竟是哪來的膽子,打趣起我來了。」嘴上雖是如此說著,鏡中人兒的臉上卻紅霞泛濫。
良景看著鏡中的梨溶,嗤嗤笑到「小姐就算是要罰婢子,婢子也是要說的。小姐昨個晚上可是夢見了誰家郎君,一早里還回味著,臉色如此的紅潤。」
梨溶嬌羞不以,連忙轉移話題「咦,什麼時辰了?往日里,這個時辰,父親早該叫人前來喚我,一起食用早飯,今兒怎麼還未來,良景,去看看,可別是把我落下了。」言盡便輕移蓮步。良景望著梨溶背影,暗自輕笑,隨即又逐之而去。
「老爺,我們這孤兒寡母,如今是真的走投無路,沁兒確是您的孩子,是您當年在春風樓那一夜懷上的,奴家本是想著自個兒把沁兒撫養長大,但如今樓內生意本就不景氣,洪水更是將我們最後一點兒容身之地也沖沒了,若不是為了能讓沁兒活下去,奴家是萬不敢再出現在您的面前。老爺,求求您,就收下沁兒吧。」梨溶還未踏進,一段話卻已入耳,正滿月復疑慮。卻瞧見廳堂之中,一村婦模樣的女子正跪倒在地,身無長物。村婦身旁,跪著一個女子,瞧著年齡正與自個兒相仿,低著頭兒,瞧不見模樣。
廳堂之上的劉父,右手扶額,左手似是要將柳木雕花太師椅的椅臂捏碎,卻是沒有瞧著這對母女。而站于身旁的劉母則是一臉的期艾,手中的帕子都攥出了褶子。劉白蘇白淨的臉上似是不敢置信。小廝,婢子更是站了一室。
「父親,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兒的,是哪位遠房親戚?該是讓她們起來了,看她們也是跪了許久,我們又不是那官宦人家,哪里來的這些規矩。」梨溶步至劉父跟前,朗聲道。
劉父似是掙扎了許久,又似了一夜白頭般的疲憊,啞聲道,「溶兒,以後秦氏便是這家里的姨娘,邊旁的女兒家叫沁兒,劉沁兒,今後,不,不是,一直便是你和白蘇的妹妹。她是為父流散在外的孩兒。」
「父親,您說什麼,女兒尚未通曉,您說這位是姨娘,您是不要母親了?覓得新歡?您讓母親該如何是好,您這樣.」話未說完,劉父硬聲道。
「夠了,你該是回房了,早茶我會叫婢子給你送去。記著沁兒是你妹妹,莫要欺辱了她,這麼多年來,為人父確是虧欠了她,至于你母親,我也是對不起她。蘇兒,帶你溶兒回去。」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白女敕的臉上掛著晶晶淚珠,梨溶祈求的望著劉父,然劉父卻不為所動。轉頭望向白蘇,長長的睫毛之上綴滿晶瑩。劉白蘇驀地心中一軟,看向劉父,卻見父親起身,袖手而去。白蘇拉著自家妹妹的胳膊,示意此時莫要頂撞父親,梨溶瞧見白蘇的眼色,方才覺得自個兒莽撞,父親一向說一不二,心里有了計較,便隨著白蘇離開這廳堂。
花園。
「哥哥,這究竟是怎樣的事,為何會多出來個姨娘和妹妹?」花間小道,梨溶難掩心中疑惑,看向身側的兄長。
「溶兒,今晨之事,無論結局,都不該是你我過問的。父母之輩,皆不是晚輩可插手的。我們只需听從父母之言,便是足夠,別再詢問更多,照做就好。後日也好,千萬分的記著,哥哥會寵著你,莫要和父親置氣,父親自小疼愛于你,傷了父親的心可是不值當。」白蘇眼中盛滿復雜與耐人尋味,認真的凝視著梨溶。
尋著兄長眼中的情緒,梨溶似有所悟,「哥哥,溶兒知曉了,自此有了妹妹,誰料到並非不是一件好事兒。我瞧著,那妹妹似乎只有棉布衣裳,發辮之上更是無一件朱釵玉環,我這就回去,珠寶首飾我是萬不會缺的,尋尋看,還未佩戴的可有適合這位妹妹的。良景,我們快些回去,我瞧著前些日子訂做的衣裳可是在櫃中,我衣裙甚多,這些便都給了那妹妹,得些空兒,我們再帶著那妹妹去街上購置些胭脂水粉,女兒家可是缺不得的.」
「哎!小姐.慢些。」梨溶嘴上念著,人卻早已向著梨園疾步。
良景向著白蘇福了福身,便追之而去。
只留著眉頭緊鎖的白蘇,深深遠望。
梨園。
「小姐,上次做的衣服,可是名貴的織錦料子,面料鋪子內可也是求了許久才等到的,做了這幾件衣裳,您竟是都要送了出去。哎。哎。哎。我的好小姐,那瑪瑙耳墜子,翠玉鐲子,白玉杏花簪,珍珠鏈子,可都是價值不菲,您全要給送了人家。自個兒卻不留些貴重的。」听著良景的陣陣惋惜,梨溶毫無在乎之意。
「良景,你可是真真的小氣,這些個沒了,不是還有哥哥給我買著,你呀,沒事了罷,去瞧瞧,內位妹妹給父親安排在哪個院子了。」
「小姐,容的婢子提醒您,您是對人家推心置月復,人家可莫是非要領您的情,估模著心里早些時候便記恨著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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