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家丁見行刺之人逃跑了去,便不再追。恰然這方劉白蘇原是持劍撐了地面,終是無力,倒了下去,本只有肩頭的血色已是蔓延到了手臂的衣衫上,直叫人觸目驚心。
七梓率著周圍的眾丫頭,圍在劉權身邊,「快來人呀,老爺,老爺他.」說話間,七梓早已泣不成聲,這方遠處只見著劉母在丫頭的攙扶下,跌跌撞撞而來。
自七梓手中捧了劉父的身體來,眼淚不止,「你們都還愣著作甚!快去請了大夫來!」劉母略是有些氣急敗壞,對著圍在身邊的丫頭一陣呵斥,遂又瞧著前方成群的家丁,「都是杵在了前面,還不快把老爺抬了回去!」
此時的劉權仍是滿口的吐著血,然血的眼色卻已轉了黑,劉母連忙用了帕子一陣遮掩,擦拭。
卻是見了家丁們並無回應,遂是厲聲喊道,「可是我這當家主母的話兒都未听得了!老爺危在旦夕,平日給你們發的資籌怕是都喂了狗罷!也不盡然是這等的冷酷!」
怒罵間,七梓輕拽了劉母的衣袖,抽噎著,「夫人,前面,前面的那人是大少爺!剛瞧著奮力保護老爺中了一劍,不是生是死!自背後瞧著,便是鮮血滿布了!」
本是悲憤欲絕的劉母,驀地又听聞自個兒的兒子竟是又是生死未卜,終是抵擋不住如此的打擊,暈厥了過去!
涼亭之中。
容欒華卻是不願放棄了這一絲的希望,「從第一眼瞧見了你,我便是覺得似曾相識,自那日的一別,這隨後的多少年歲里,我從未放棄了對你的尋找,我知曉,你應該就是了那林梨!雖然我不知曉,為何你今日又喚作了劉梨溶,但是不論你的身份亦或是地位,名諱,容貌,我要找的便是你!只有你可以吹出這首悲怨的哀魂之曲!」
搬過了梨溶背對的身子,意料外卻是瞧見了一雙淚眼,本是好看的眉頭輕皺著,「縱然我便是了那林梨,我于你只是萍水相逢,我並不覺著,‘情’這一字卻是一眼便能定了下的。」
梨溶不管了滿面的淚水,只是自容欒華的手中取回那杏色香囊,
「既是容相知曉了此物本屬于我,那也該是物歸原主了的,當時年幼,不懂了男女嫁娶定情之事,竟是好生叫了你誤會,如此收回,便也還來得及。」
雖拂下了容欒華的手,轉身欲離去,隔了不遠之處,怕是有了刀劍之聲傳來。
「既是不願于我相認,又是為何認了我!既是不願于我定了情,那又是為何此時灑盡了眼淚?」容欒華淒聲道。
瞧著梨溶的柔弱卻又堅毅的背影驀然的一頓,似是要停留。
「快,快,你們都快些,宴上出了亂子!要是遲了些,老爺怪罪下來!可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這個月的餉銀怕是不想要了!」驀然,只見劉管家喚了整院子的家丁,持了刀,正匆匆趕往宴會場。
本是被容欒華所擾了心境的梨溶,這會子卻是全然沒了那悲切的心思,抓住了劉管家,「劉叔,發生了什麼事兒!怎的听你說那宴會場上出了事兒!」
本是匆匆趕了去的劉管家,被梨溶抓住了胳膊,只是回頭喚了家丁們快些,「大小姐,你可是趕緊回了梨園去罷!據方才逃出來的賓客們說,有一伙黑衣之人攪了這宴,這里便是已經不安全!大小姐還是莫要去了!」
劉管家的話音未落,梨溶便撒開手,疾步向宴會場子奔去。
涼亭之中的容欒華借著耳力,見事情似是沒有那麼的簡單,追了梨溶而去。
「娘!」方進了這場子,梨溶便瞧見滿地的狼藉,以及方才暈了過去的劉母。順著劉母的方向瞧去,劉父正是奄奄一息,梨溶撲到劉父的身邊,本是未干的眼淚這會子又是似成了河,「父親!」剛喚得一聲,見血污之中的劉父似是微微睜了眼,便拋去了平日的女子的規矩,握了劉父的手,「爹!爹!你怎麼了!別嚇著了溶兒!」
劉父並未回答,只是微微動了手指,略微握緊了梨溶的手,眼中盡是寵溺與不舍,方欲開口說了話兒,一口血水復又涌了出來。
梨溶見此,本是嚶嚶的哭泣之聲,卻是再也沒了控制,「爹!你可是說了要給溶兒尋得一位良善的夫婿!你可是說了要寵著溶兒一輩子!溶兒本是怨著您,引了那劉沁兒與秦姨娘!此時,溶兒卻是不怨了!您是別再嚇了溶兒!」
劉父松開了梨溶的手,順著梨溶的臉頰,滿是血污的手似是要觸踫,卻又縮了回去,只是招了梨溶附耳。
話畢,劉父卻是合上了眼,似是並未有太多的痛苦,滿是血污的嘴角卻是揚了上去,走的卻是很安詳。
梨溶一臉的不可置信,淚水凝結在眼角,慢慢松開了自個兒握著父親的手,那被握住的手卻是無力的跌出手去。這會子的梨溶卻是反倒沒哭了去,自袖中取了帕子來,輕柔的為劉父擦拭著嘴角的血污,撫了撫父親摻著銀絲的發束,眼中盡然是那溫柔,世界萬物似乎都不存在了。
本是躲藏在花叢中的劉沁兒一身狼狽,卻是瞧著那劉父合上了眼,見那劉梨溶泣不成聲,方是細聲冷笑起來,「劉梨溶,你也是有今天!若我不毒死這老不死的!怕是我與娘這輩子都沒了出人頭地的一天!今日,今日終是叫我得了手!」
劉沁兒不顧的滿身的髒亂,散亂的發髻,混亂的妝容,只是冷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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