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敢跑?老子打死你。」朝正說著,又站起身,搬起了張凳子朝向傳玉。
「支書,支書,別打了,再打出人命的,照你說的辦。」孫娟見朝正又義憤填膺,忙阻撓著。當兵出身的脾氣就是暴啊,她心下說。
「孫主任,你去把她老婆喊過來,讓她給我個保證。」朝正一邊說,一邊還朝傳玉瞪眼。此時,傳玉已傷心地什麼話也說不出。
「行,我去叫。那你,可別再動手了啊」孫娟不放心地叮囑著,然後轉過身消失在暮色中。
「好,好,你,你個,支書。」傳玉邊抹著嘴色的血,邊恨恨地說。
「傳玉,快起來。」倩堯放下兒子,過去扶傳玉。
「嫂子,不勞你費心,我,我,還沒死呢。」傳玉掙扎著要爬起來,卻怎麼也動不了身子。
「傳玉,你誤會你朝正哥了。」倩堯替丈夫解釋著。
「誤會,這叫誤會?」傳玉伸出滿是血的手。朝正抱著兒子拍哄著,像是什麼也听不見。
「傳玉啊,你哥不是說過兩天再抓嗎?你怎麼听不明白呢?」倩堯責怪起傳玉。
「過兩天……」傳玉愣住了。
「再跑的話,就把你的瓦給揭了。」朝正說完這句話,抱著孩子走進了里間。
「揭我的瓦?」傳玉剛平靜的心情,又憤怒起來。
「你怎麼這麼糊涂,你老婆跑了,總要有個交待吧?」倩堯也生氣起傳玉的水泥電線桿腦袋。
「可揭瓦,這個,這個」傳玉一想到斷瓦片地情形心里痛得比身上厲害多了。
「你的房子有幾片瓦啊?別的地方都是推牆。牆倒了,那房子不是廢了?」倩堯已快沒了耐心。
「嫂子,我明白了」傳玉醒悟過來「剛才,我還對您,對朝正哥……」
「沒事的,只要你理解你哥就行了。」倩堯攙扶著傳玉站了起來。
「站起來了?能走不?」朝正從里間拖了個袋子走了出來,仍是冰冷地問。
「哥,我」傳玉囁諾著嘴唇不知道說什麼好。
「能走,就快回去。還等著你老婆來接你啊。」朝正虎著臉「把這個先扛你大你媽家里。」說著,他一指袋子說。
「這是?」傳玉不解。
「麥子,快扛走,不要給人看見。」朝正催促著。
「哥,哥,我,我」傳玉的眼楮又濕潤了。
「快走,少來這一套。」朝正把袋子往傳玉肩上一放,傳玉不自覺地往下一覺。
傳玉不再說話,扛著麥子跨出了門檻,一只手抓著口袋,另一只手邊走邊抹著臉。
「這小子,平時就不知道想辦法給孩子搞點吃的」朝正自言自語道。
傳玉走了幾步,身影漸漸模糊,漸漸清晰,他又走了回來。
「怎麼還不走?」朝正著急了,這讓孫娟看見可就說不清了。
「哥,我替我們全家,謝您了。」傳玉說著,放下麥子,「 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傳玉,快起來,快起來。」倩堯忙跑出門攙扶起傳玉。
傳玉走了一會,李朝正看著妻子,重重嘆了一口氣「人要爭氣,就是沒有子孫後代,到老了也能吃香喝辣,啥也不會缺。這要是不正干,還別說,真得多養幾個防老。小孩好養活,添瓢水就行。老人就難了,沒幾家子分擔,指著哪一個還真是吃不消。」
「看你,人都走了,還在這多愁善感了,正干不正干,計劃不計劃,是你能操心的?」倩堯看見丈夫酒醒了,她的氣也消了。
「是啊,是啊。自掃門前雪。」朝正附和著。
「什麼自掃門前雪,你現在是大隊黨支部書記,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和你說個事。」倩堯也搬張椅子坐了過來。
「什麼事啊?」朝正抬頭問。
「我在家里除了給你爺倆做個飯,別的也沒啥事,我想找點事做。」倩堯看著朝正,細聲細語地說。
「你又要上班啊?支書的錢雖然不多,但以前存的也夠花了啊。我還完村里的帳就辭職不干,到時我再去賺錢。」朝正的語氣又重了起來。
「不出去,不出去」倩堯忙保證起來「我就是想買些桌椅餐具啥的,在家里出租。我在家里沒事做,悶得慌。」
朝正低頭沉思。
「你看村上紅白喜事那麼多,再加上周邊村落的,請酒辦席都需要。一個月有個三五家租,就夠日常開銷了。」倩堯看丈夫不說話,趁熱打鐵地解釋。
「桌椅,餐具什麼的,不是都各家借借幫襯一下的嗎?」朝正有點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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