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滿一杯後,朝正端起說了句「諸位領導首長,我先干為敬了。」說完,他脖子一仰,老牛飲水般咕嘟咕嘟地氣沒喘就喝完了一杯。劉書記、廖主任見了心里都微微有些吃驚,雖說大家都是酒精考驗出來的,但那都是慢品細嘗的,還從來沒像朝正這樣囫圇海吞。朝正干完一杯,菜也不吃話也不說,又倒滿接著喝上了,不一會四杯酒兩瓶茅台就全下肚了。劉書記、廖主任目瞪口呆,劉北斗也擠了過來,他大聲說︰「行啊,朝正,你深藏不露啊。」屋丘鎮一個村支書也提著酒瓶走了過來,要敬朝正一杯。劉漢年忙說︰「行了,朝正今天就喝到這吧,快坐下吃點菜。」而屋丘鎮的那個支書十分不滿朝正搶了大家的風頭,他心知以自己一個村支書的地位,平時要想見縣領導那和過去見**也差不了多少,因此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一時本末倒置地不理起劉漢年的勸告。劉漢年也心知這個冒失人是名村支書,可是全縣幾百個村支書,他大部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他也叫不上名字,于是也頗為尷尬地只能任他鬧騰。
朝正兩瓶白酒下肚後,見有人來挑戰自己,一股豪情沖天而起。他拿起一瓶酒,挑釁地對那個村支書說︰「行,謝兄弟了,用杯子麻煩,我們對瓶吹吧。」那個村支書也是膘肥體壯,看起來塊頭比朝正還要生猛,活像個相撲選手。他剛已喝了半瓶,心想難不成你中心鎮的書記還真是漏斗不成?他毫不含糊地說「沒問題,來,對瓶吹。」
兩人叫上了勁,幾位領導也不再勸說,他們也都想看看李朝正到底有多大酒量。只有馬鳳站在邊上急地直搓手,眼淚都快出來了。
朝正說聲「請」就豎起了酒瓶。相撲手也不客氣,拿著新開的茅台酒也對豎了起來。整個宴會廳安靜無比,只听見一下下相連的咕嘟聲。相撲手喝了一半,臉已紅得像雨澆的爛桃,他放下酒瓶咳嗽了幾聲,見朝正仍是氣定神閑地在仰脖子,忙又把酒瓶塞進嘴里。大家全神貫注地盯著朝正的酒瓶,只見最後一口也一涌一陷地進了朝正嘴里,就齊齊鼓起了掌。朝正擦了下嘴,拱手向諸位抱拳。那邊就听猛地「咳嗽」聲起,相撲選手提著半瓶酒,扶著椅背狂咳不止,本來紅淤的臉上已是刷白地沒有血色。
「好了,朝正,下面不要喝了」劉書記臉上滿是關愛「如果實在沒盡興,就用小盅。那個誰,扶他去衛生間洗把臉。」劉書記看著那個相撲手直搖頭。
李朝正變被動防御為主動出擊了,端著酒盅挨桌敬了起來。三桌過來,朝正已喝了五瓶多,看起來非但沒有醉像,還更加神彩飛揚。面對大家的恭維,朝正心里明白,自己已經超量了,剛才碎了的酒杯不是質量不好,而是他掌控不了力道,捏碎的。
宴會結束,好幾個村支書喝得人事不醒。朝正和領導告別後,就讓馬鳳推出自己的自行車,渾然無事似地騎上了。馬鳳騎上自己的女式小車,緊跟在朝正身後,心里忐忐忑忑。
兩人騎到東單湖邊時,朝正停下車,讓馬鳳先走,說自己方便一下。馬鳳听了哦的一聲往前騎了幾米。她听著身後朝正踢踏往湖邊走去的腳步不穩,就擔心地也停了下來。轉身她看見朝正翻過湖堤護欄,消失在夜幕中。
時值月末,月亮像油盡燈枯式的火苗,小風一吹就彎在了西天。
朝正去了好一會還不回來,馬鳳的心就提了上來。這地方黑燈瞎火,看什麼都恍惚著,朝正哥該不會有事吧?自己想過去看看,又怕朝正還在方便,這麼冒失地過去兩人面上都過不去。不去吧,又真怕他有事。再說這深更半夜的,要是有壞人怎麼辦?這麼一想,馬鳳感到後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咬了咬牙,丟人就丟人吧,就算他在方便,我也要站在他身邊,馬鳳的臉上火辣起來。她剛往前走了兩步,朝正又攀著湖堤爬了回來,動作明顯笨拙了。
「你,還沒走?」朝正的舌頭打著轉了,說話都不經過大腦,也不想想馬鳳到底是一個女兒家。
「嗯,我等你呢。」馬鳳見朝正自己回來了,心中倒隱隱有一絲失望。
「走,走吧。」朝正的舌頭像被擼直了。茅台酒醇香十足,後勁也不弱,五瓶的分量足以讓任何人陶醉。
朝正像玩雜技一樣,在路上騎著蛇路。馬鳳幾次叫他下來推著走,朝正都說沒事,趕快騎回家好睡覺。快到村頭時,朝正自己跳下了車,他已被酒沖得只有一分意識了。他想幸虧怕兒子調皮搗蛋會偷騎,他沒有買輛摩托車代步,要不然今晚就危險了。那小子連拖拉機都偷開過一次,差點開到河里去。他默默地,不再說話,推著自行車像個風騷的胖女人似的,扭扭擺擺往前走。走到鐵路邊時,朝正再也堅挺不住,他一聲不吭地丟下自行車,歪倒在地。跟在後面的馬鳳一看,忙支好自行車。她跑上前蹲子使勁地搖著朝正,「哥,哥,支書,支書,朝正。」馬鳳叫了好半天,已在夢境里清醒一陣的朝正重又進入現實的迷醉中。馬鳳把朝正扶坐了起來,就轉身把朝正和自己的自行車分別推到兩邊溝里藏起來,她要扶著他回家。而朝正早又躺在了地上。
馬鳳又叫了幾聲,這次朝正睡得沉實。馬鳳想回家找人,又怕哪來的野狗咬著朝正。她再叫幾聲後,朝正的呼聲都起來了。馬鳳又氣又急,她掄起巴掌用力給了朝正兩下。這兩下挺管用,朝正又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馬鳳忙用力把朝正架了起來。朝正身形變得厲害,腰早就沒了,現在脖子也快看不見了。好在農村女孩力氣大,馬鳳晃晃悠悠地就架著朝正往前走。走了二三十米,朝正又睡著了,他腳下一軟,手上還下意識地扯了一把,就連馬鳳帶自己扯到了邊上的干渠里。干渠只在水稻插秧時引水使用,平時閑置,里面積滿了厚厚的落葉稻秸麥桿。饒是如此,馬鳳翻滾幾圈下來後仍是摔得腰酸背痛,好在肥胖的朝正剛好墊在下面減緩了沖擊力。
馬鳳抬起身,感覺前胸後背一陣清涼。她低頭一瞧,八分夜色中自己水晶般白滑的肌膚閃著兩分幽幽的光。馬鳳忙縮手護住胸部,臉上燙出了汗珠。朝正躺在下面衣呀說著「回,家,回,家」,手上扯著馬鳳的衣襟又往下拉了拉,脖襟處的裂縫更大了。馬鳳想到朝正醉得不省人事,自己害羞得有些對牛彈牛。話是如此,她仍是止不住臉上熱波。她一邊低聲說著「松手啊,松手啊」一邊用力想掰開朝正的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無奈迷糊中的朝正想抓著根救命的稻草,死活不松手。
「朝正,朝正」遠遠地帶著歲月般滄桑的聲音傳來。馬鳳听得出來,是賀發。這麼老晚了,賀發干嘛喊支書呢?馬鳳不明白,心下卻更為著急,她騎在朝正身上,雙手並用地撕扯。「朝正,回來沒?」賀發越來越近,他手上提著馬燈,身後倒是沒跟著那條須臾不離的癩皮狗。他已年近八十了,身體硬朗地還不用拄拐棍。但是馬鳳見他一直覺得害怕,賀發是個風水先生,馬鳳一直覺得他健康地不正常。
眼見著賀發快到了面前,馬鳳忙趴下動也不動。朝正躺在溝底身上又壓著個人,滿心地不舒服,嘴里嗚嗚地,身子拼命地想移動,緊攥著的手倒松開了。馬鳳此時又非常盼望朝正睡著了,否則這樣子讓賀發看見又要說不清楚。自己反正就這樣了,朝正哥是支書,要活得清白。這一想,她就按住朝正的身體,用腮部頂住朝正的嘴,不讓他發出聲響。迷糊中一股不同于醇酒的幽香傳來,朝正不自覺地巴答上了嘴,舌頭一伸縮地舌忝了起來。馬鳳早經人事,卻多年不曾歡愛,朝正的舉動讓她的心像月亮花一樣,隨著舌頭溫柔的潤滑,開得肆意張揚,還未潮退的熱流又歡天喜地的涌了回來。
「朝正,回來了。」賀發像招魂式的呼叫不能再讓馬鳳害怕,她閉眼沉倫,任賀發的腳步聲從耳邊飄過。
朝正親吻不已,馬鳳心癢難耐,她輕輕地將頭轉正,已滾燙的紅唇欲拒還羞地印了上去。朝正的舌頭一經馬鳳香澤的滋潤,本已十分的靈動現在更是鬼魅般地霸道。馬鳳初還被動地接吻,幾下過後沉睡多年的青春勿自飛揚,兩條舌頭上下攪動了起來。朝正的意識掙扎酒香的束縛,一點一點地醒來,他的手撫上了馬鳳的後背,輕輕摩挲後,。馬鳳的青春剛剛蘇醒,它承受不住年輕的美好。當朝正雙手慢慢收攏,,她猛然感覺,像太陽雨似的,一陣嘩啦過後,陽光仍照著凡間。馬鳳好像依稀看見了炊煙升起的村落,綠波蕩漾的莊稼。
一陣叮啷的聲音響起,賀發推著朝正的自行車又從北面走了回來。馬燈掛在車把上來回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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