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
歌夢將頭一直僵持著仰望的姿勢,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人,一動不動。
眼前的男子亦微低著頭,面具下的雙眼似一顆黑耀的墨玉,眼中淡淡。
直到身側店小二的聲音打斷,「客官,你們要來些什麼?」並且,還邊抬頭不對勁地望了望雙方,邊抹布一甩,擦著桌子。
歌夢將雙眼訕訕地轉移開。沒有說話地低下了頭。
為何此人這麼像姬月,他是姬月嗎?是嗎?
藍裝男子走到一側將店小二拉至一旁吩咐菜肴。
店小二邊認真地听著,邊心不在焉地朝一旁的歌夢那桌子望去。
靠窗的桌邊,有淡淡溫暖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照了進來。桌子各自的兩頭,一位是身著寶藍色長裙,眉眼猶如天上人間,五官絕麗精致的歌夢,一位是身著月牙白金絲袍,潑墨長發,輪廓精刻,面龐絕色神似姬月的男子。
歌夢一直低著頭,絞著手指頭,眼珠不定神地亂轉,也不知道該干些什麼,或者說,是應說些什麼,問些什麼?
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就好像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她就會變得不像自己了一樣。
歌夢微微地將頭抬起,抬眼往前瞄了瞄,眼中飄忽不定。
忽的,看見桌上的茶水,定了定神,將手伸了出去。
微有顫抖的手握住茶柄的同時,一只修長白玉的手也握了過來,二人在同一時刻抓住了茶柄。
歌夢一愣,這畫面仿佛是定格了許久。腦海里像是經過了漫長的一段空白,等回過神來時,下一刻,她像是觸電般將手收了回來。緊拽著手,連帶著將頭也低得低低的,生怕是被對面的人看出她此刻埋在陰影下兀自發燙的臉頰。
「姑娘是介意與我們同坐麼?」忽然,對面傳來淡淡中帶許清冷的聲音。明明話語中應含著關懷與介意,但是被他一說出來卻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了。
就連聲音都這麼像?!
歌夢兀自沉靜在自己的遐想與思索中,全然忘記了對方的話。
「姑娘!」忽的,啪地一聲,一把劍橫在了桌子上,說話之人卻是方才的藍裝男子。
歌夢一抖,神識這才從十萬八千里給回了過來。愣愣地將頭抬了起來。
眼前的藍裝男子,面容清冷道「我家公子找你問話!」
歌夢皺了皺眉,就連眼前的這位男子都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但在記憶中搜索了一下面容,卻沒有一張是與眼前這張一模一樣的。
完了,定是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吧。姬月身份特殊,偌大的皇宮,禮儀周止嚴謹,雖是猶如籠中之鳥,卻也是逃不開這座金絲鳥籠的。又怎麼可能會相安無事,悠哉悠哉地坐在這?只不過是一位穿著打扮皆與他相像的男人罷了。
歌夢在心底說服了自己,定了定神,也沒仔細去想眼前的男子是誰了。
微垂了下眼簾,片刻後抬眸正視面前的白衣公子,笑道「公子說笑了,讓你過來一道坐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嫌棄公子?」笑聲清脆,聲似銀鈴。宛如春風襲來,似給夏日帶來了一陣清涼。
面具下,男子眼眸微抬了抬,將手中原本兀自倒來的茶水轉手推至歌夢前。彎了彎嘴角道「以茶代謝。」
歌夢低頭望著杯中微黃泛著微微漣漪水紋的茶水,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那日四十六骨油紙傘下的姬月,也似這般對她抬眸一笑。
怔怔地將茶水拿起,一口飲下,歌夢輕道「多謝。」聲音卻有些許飄忽不定。
在她的眼中,姬月一直都是溫文帶著些許清風冷月的存在,只是她卻猶然忘不了那日她死前,他眼中的淡漠與冷冽。
她知道她的身份特殊,姬月派人來殺他定包含著很多的原因,但是她還是覺得很悲傷,畢竟,在她的眼里她從未將自己當做皇帝的存在,對姬月,她曾是一片真心。
只是當以真誠對待的人用溫柔的笑面接近她,再從背後給了她一刀,這樣的事,她還是無法在心中將陰影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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