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恆卿淡淡的拱了拱手,劍眉星目,冷漠如斯。
「顧蕭灕已經被朕派去了听月閣,能不能活著回來,就看她的造化了,」陸祈墨把玩著琉璃盞,頭也不抬,袖長的手指轉動著茶盞,「話說……顧國侯身姿嬌小,他當真是個男人?」
陸恆卿眉目一凜,「據說顧國侯年少時受過重傷,因此再也不能生長,只是他行動勇猛過人,勇冠三軍,是難得的人才,皇兄將他閹割為奴,恐怕……」
「如今木已成舟,顧蕭灕為了他的族人,絕不會自盡,背負著奇恥大辱,他遲早有一日會堅持不住,」陸祈墨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邪魅的俊美絕倫,「將他留在朕的身邊,受盡恥辱之後,他會交出密令的。」
陸恆卿神情淡漠,听月閣,那種吃人的地方,顧蕭灕怎麼可能活下來?
「如今南方既定,恆王,替朕一統江山的任務,就落在你身上了。」陸祈墨不知何時走到他的身前,左手沉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的道。
就在此時,李公公急匆匆的小跑進來,神色慌張,「陛下,不好了,听……听月閣里……」
「怎麼了?」一提起听月閣,陸祈墨劍眉一凝,恍若冠玉的臉龐變得極為難看,難道說顧蕭灕出了什麼事?
書房里鴉雀無聲,仿佛一直五行的手緊握著每個人的心髒,李公公額頭上滲出細碎的冷汗,一滴汗珠順著他的鼻子留下,「回稟陛下,顧……顧蕭灕他不知道會什麼妖術,竟然將听月閣里那些苟延殘喘的病人治好了。」
听月閣里不僅住著得了疫癥的病人,還有一些人,得了鼠疫、失心瘋、麻風病……顧蕭灕不被傳染就算好的,居然把他們都治好了!
「當真?」陸祈墨眉眼一挑,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
李公公眼珠子飛速的轉動著,這位陛下可不是好伺候的,他表面上笑,實際上越是心狠手辣,李公公悻悻的直點頭。
陸祈墨回頭望向陸恆卿,饒有興趣的道,「去看看。」
顧國侯究竟有多大本事,既能號令三軍,能屈能伸,還能治百病,當真是奇了?
听月閣外冷風颼颼的吹著,窗戶紙大多數都破了,冷風橫沖直闖,在房間的上空瘋狂的盤旋著、呼號著。
小鬼們忙碌著替病人治病,找來干淨的衣服給他們換上,鬼靈們忙忙碌碌的把屋子收拾干淨,腐臭的味道漸漸被風吹散,不過一會,听月閣收拾的干淨多了。
突然,听月閣的門前,傳來一陣腳步聲,顧蕭灕眼楮一掃,幾只小鬼立刻消失不見,屋子里仿佛什麼也沒發生,滿屋子的病人翹首望著顧蕭灕,自從顧蕭灕帶來了食物和藥材,幫他們治好了病,他們都唯她馬首是瞻。
顧蕭灕輕輕的將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們不要出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一群人打著燈籠,不僅有太醫,還有御前侍衛,陸祈墨身為天子,怎麼能以身犯險,來這種鬼地方。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一群人站在漆黑的屋子外,清冷的月光灑在陸恆卿的身上,顯得十分迷離,他目光一皺,听月閣沒有任何人,門居然不染縴塵,如此干淨。
李公公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听月閣?傳說中吃人不吐骨頭的听月閣,里面住著的都是凶神惡煞的變態奴才,身染疫病,垂死掙扎,互相吞噬,可他揉了揉眼楮,定楮一看,房間里干干淨淨,每個人都穿著干淨的衣裳,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
大晚上的,陰嗖嗖的風翻起陸恆卿的衣袍,冷漠的眉眼,幽暗的夜色下,他一頭黑高束,面色清冷,眉如墨裁,墨眸閃動著俊朗絕俗的意味,顧望之間早已攝人心魄。
可真是郎艷獨絕,世無其二啊。
他冷漠的眼神落在顧蕭灕身上,她安靜的靠著牆,灰頭土臉的,厚重的污漬遮蓋了她原本白皙的肌膚,點漆的眼楮里如一片沉靜的湖水,沒有半點波瀾。
她是一個在任何時候都能頑強的活下去的人。
陸恆卿細細的打量著她,看來就連宮中最陰森恐怖的听月閣都不能折磨死她了,陸恆卿淡漠的轉過身,「帶她走。」
侍衛蒙著臉,將顧蕭灕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她身上的骨頭都要一節節的碎掉了,神情嘲諷的睥睨著他,「恆王來帶我走了?陛下不是說要把我關在這十日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