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陸恆卿淡淡的道。
他仔細的凝視著這個人,一舉一動,並沒有任何逾越,他不是該想盡辦法刺殺陛下或自己,可他根本沒這個心思,雙眼沉靜如湖,沒有絲毫波瀾,以他對顧蕭灕的理解,他肯定是裝出來的。
陸恆卿哪里知道,顧蕭灕根本不是當年那個顧國侯了。
「你上次的滅火的方法……」他頓了頓,一時間想不出形容詞了,過了半響才道,「很新奇。」
顧蕭灕扁了扁嘴,那是他不在現代,沒見過滅火器,好在是沖擊式鑽井術,能把井水壓出來,否則她肯定沒轍了。
「王爺過獎了,這是我在家鄉的時候,那里的人都會的。」顧蕭灕隨意的說道。
陸恆卿微微一驚,立即道,「你的家鄉不就是這里。」
西岐統一南方,吞並越東王朝,並將國都遷往越東王朝繁華的九都,這里就是顧蕭灕的家鄉啊。
「我……我原來去過很多地方,」顧蕭灕撓了撓腦袋,臉色漲得通紅,不知道跟他怎麼解釋,「所以我才知道的。」
陸恆卿緊緊的盯著她的臉,若是做戲,顧蕭灕也演的太逼真了,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他凝思了片刻,淡淡的開口道,「你在這里……住的還習慣嗎?」
顧蕭灕大吃一驚,眸子瞪得老大,直勾勾的盯著她,這話從陸恆卿的嘴巴里說出來,她簡直受寵若驚啊!顧蕭灕遂又把頭垂下來,「我過得很好。」
她輕咬著薄唇,心里盤算著陸恆卿為什麼這麼問,是來故意諷刺她的嗎?若是真的顧蕭灕,恐怕早已氣的抹脖子自盡了,哪里還能這麼平靜的跟他說話。
「越東王朝已經不再了,單憑你一人之力,也無力回天,若是你安安分分的呆在皇兄身邊,或許能保住你的命,還有顧昭雪的命。」他一字一頓的認真的對她說道。
顧蕭灕平靜的點點頭,顧昭雪被折磨成那樣,都寧死不屈,可見顧家的人個個都是硬骨頭,換做顧蕭灕,她一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跟陸祈墨拼了,不過,真的面對陸祈墨,她下得了手嗎?畢竟是她心愛的人,可卻是親手毀了她的國家的人。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能愛陸祈墨了,所以才選擇離開這里,要她來替她愛嗎?有的人的出現天生是為了來愛一個人的。
顧蕭灕錯愕的目光緊緊凝視著陸恆卿,從他冰冷的眼楮里,她看到的是塵封許久的悲哀和心酸,陸恆卿,冷漠如你,也會痛苦嗎?
殘破的夕陽投射在二人的身上,仿佛為他們鍍上一層薄金,二人皆沒有表情,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對方。
陸恆卿很快恢復了平靜,面對顧蕭灕,他總有一種異樣的說不出的感情,這個人,究竟把自己隱藏的多深,連他都看不出來。
「小顧子!」不遠處的李女官沖著這邊喊著,「你還不回來擦地,馬上陛下就回了。」
顧蕭灕哦了一聲,暗暗的吐了吐舌頭,沖著陸恆卿福了福身子,「奴才告退了。」
陸恆卿望著她遠走的背影,她瘦削的身子看上去那樣的弱不禁風,仿佛被風一吹,整個骨架子全散了。
天色慢慢黯淡,御書房著火之後一直在重修,陸祈墨這幾日批閱奏折都是在寢宮里,小太監捧著堆積如山的奏折,放置雕花玉案上,小太監們站在兩側,宮女小心翼翼的為他搖著孔雀翎扇,大殿里所有人噤若寒蟬,生怕微微一動,就會遭到滅頂之災。
興許陸祈墨是無聊極了,吊兒郎當的把腿翹著,眉梢一挑,目光落在左側李公公身後的顧蕭灕身上,「顧蕭灕。」
被點到名字,顧蕭灕倒吸一口冷氣,不急不緩的走到玉案前,刷了兩下袖子,單膝跪在地上,「奴才在。」
顧蕭灕感到一股戲謔的目光打量著她,陸祈墨似笑非笑的道,「朕听說御書房走水一事你立了大功,朕今日心情甚好,來考考你。」
顧蕭灕不覺得這是他心情好,她悄無聲息的抬起眼梢,正好瞅見他的目光,連忙將頭埋著,「陛下請說。」
「朕剛剛遇到一個頭痛的問題,」陸祈墨把玩著手中的奏折,眼梢不經意流露出一股冷意,「滄州御史說發現了顧靜風的蹤影,你說朕該怎麼辦呢?將他抓回來斬首示眾,還是放任他勾結余孽,妄圖顛覆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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