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的顧蕭灕探頭探腦的看著後院,不過一會,只見走出一個人影,那人便是顧靜風,他穿著大紅色的喜袍,玉面金冠,極為俊朗,可此刻的他卻沉著一張臉,一步一步從後院走了出來。
顧蕭灕看著此刻顧靜風的神情,心中咯 一下,好端端的大喜之日,可別鬧出什麼事。
眾人瞧著顧靜風陰沉的臉色,紛紛揣摩,身後幾個長舌婦人小聲嘀咕,「听聞上官家的小姐說什麼都不肯嫁,最後還是太老爺親自出面,上官小姐才勉強答應,該不會逃婚了吧。」
「逃婚?這傳出去可了得,上官家好歹是京都的世家啊。」
顧蕭灕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能輕舉妄動,只能呆呆的看著顧靜風,心中默默祈禱別出事了。
上官浩從顧靜風的身後走了出來,賠笑著看向眾人,笑道,「小女今日身子不適,下不來床,拜堂之禮改日再行吧。」
意思是不拜堂了?顧蕭灕仔細瞧著上官浩的眼神,肯定是上官靈兒出了什麼事,否則上官浩不會是這個表情。
到底出什麼事了呢,她回頭看了一眼陸祈墨,對方依舊是一副閑散慵懶的模樣,這件事會不會跟他有關?
陸祈墨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不去看看你哥。」
顧蕭灕看向顧靜風的方向,長嘆了一聲,上次跟顧靜風見面,已經讓顧靜風的消息曝光了,她不能隨便去找他。
「不了。」她聲音低迷,搖了搖頭,心里雖然擔心,可又不知該怎麼辦。
陸祈墨的目光挪到陸恆卿身上,兄弟兩個坐在人群中,吸引的不少人頻頻側目,陸祈墨饒有興趣的道,「今天你能來,真意外啊。」
「就算臣弟再忙,上官家既然派人送了帖子,臣弟斷斷沒有拒絕的道理啊。」陸恆卿面色冷峻,墨眸透出清冷的寒光,淡淡的道。
陸祈墨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看來今天的好戲看不成了。」
「且看看吧,事情還沒完呢。」陸恆卿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神色黯然深邃,顧蕭灕側目看去,只覺渾身一怔,倒抽一口冷氣。
到底是什麼好戲,讓這兩個人等這麼久。
顧蕭灕站在二人身後,在大太陽下苦等著,不知道到底在等什麼,顧靜風隨同上官浩招待貴賓,兩個人終于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顧蕭灕心跳的很快,不由垂下了頭,可還是被顧靜風看出來了。
顧靜風一直盯著她,又看向陸祈墨,不由捏了捏拳頭。
上官浩見到陸祈墨,先是一怔,瞠目結舌的道,「皇……公子。」
陸恆卿半握著拳放在唇邊咳了兩聲,緩緩道,「恭喜上官老爺了,今日怎麼不見太老爺。」
「父親身子不適,」上官浩不敢看陸祈墨,俯著身子回答陸恆卿的話,陪笑道,「多謝恆王賞臉,如有招待不周處,還請恆王多多包涵。」
顧靜風見到陸恆卿的那一瞬間,眼中不由竄起熊熊火焰,他站在上官浩身後,眯起鳳眸,狡黠的目光閃過一抹肅殺之意,相反,陸恆卿冷峻的眉眼間滿是寒光,匯聚著凜凜之威,神情冰冷,毫無畏懼。
顧蕭灕生怕兩人會動手,不由自主的站到陸恆卿的身後,沖顧靜風搖了搖頭。
陸恆卿身邊不乏高手,顧靜風一個人絕對敵不過,加上陸祈墨,更無勝算,顧靜風是聰明人,定然知道此刻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陸祈墨眯著眼看著劍拔弩張的這一幕,唇邊的笑容愈發寡淡,端起茶盞,頭也不太的道,「上官老爺,我好久沒拜訪你們家太老爺了。」
上官浩背脊一震,回過神來早已一頭冷汗,身子俯的更低,「是是是,臣……我馬上領您前去。」
陸祈墨撩起長袍,悠然起身,斜睨了顧蕭灕一眼,笑道,「在這里等我。」
他要去找上官太老爺做什麼,顧蕭灕呆呆的點了點頭,站在原地不動,目送著他走遠。
顧靜風充滿怒火的眼神斜睨著陸祈墨的背影,見他走遠了,他才走到顧蕭灕面前,小聲的道,「他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
陸恆卿咳了兩聲,似在提醒他們,「這里人多。」
定楮看去,陸恆卿修眉星眸,雪膚薄唇,英氣逼人的眼神正注視著她,點漆的墨眸毫無半點波瀾,清冷至極。
顧蕭灕站在陸恆卿身後,環顧了一眼四周,才開口問,「上官小姐究竟怎麼了?」
顧靜風緊皺眉頭,顧及陸恆卿在場,他沒有開口,陸恆卿識趣的站了起來,朝著遠處走去,給兩兄妹留空間。
見他走遠,顧靜風才小聲說,「上官靈兒逃婚了,」他眉頭緊皺,拳頭捏的更緊,「只留下一封信,說再也不回來。」
顧蕭灕大吃一驚,壓低了驚訝的聲音,「什麼?逃婚?」
「逃婚也好,我本來就不想娶她,」顧靜風竟然冷笑起來,「她這一逃,到給我省了不少事。」
顧蕭灕滿臉震驚,上官靈兒逃婚,無疑給上官家帶來了巨大的損失,上官家愧對顧靜風,所以顧靜風在這場婚事中就成了真正的受益者。
「好了,我不能跟你多說,」顧靜風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我去找上官浩。」
「嗯。」她點了點頭,這場婚禮是前朝大家族與西岐八大世家的聯姻,上官靈兒身為顧家唯一的嫡女,居然逃婚,若此事傳出去,對上官家有多大的影響可想而知。
若要對付上官家,陸祈墨一定會拿此事大做文章,顧蕭灕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到陸恆卿走到她身邊。
「想什麼這麼出神?」陸恆卿的聲音傳來,顧蕭灕突然一怔,想要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陸恆卿比她高出一個頭,她垂下眸子,尷尬的笑,「沒什麼。」
再見卻是無話可說,陸恆卿挪開清冷的目光,唇角的笑意愈發深邃,「蕭灕,很多事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嗯?」她從來沒听過陸恆卿這麼叫她,顧蕭灕微微一怔,木然點點頭。
「你想保全顧家,又不想顧家的人傷害陸祈墨,」陸恆卿失笑著搖了搖頭,「世間安得雙全法。」
她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他猜中了,她一直在左右為難,又無法得到答案,很多事都是這樣,遲早有一天會有結果。
陸恆卿凝視著她,眼神清冷而深邃,「何必喜歡上自己的敵人,你是越東的人,陸祈墨滅了越東,你難道不恨他?」
她怎麼恨呢,她根本不屬于這里啊,她本就不是真正的顧蕭灕,如何恨?
顧蕭灕啞然失笑,逞強道,「我有自己的選擇。」
他知道怎麼勸她都是徒勞無功,索性不再說話,兩個人靜靜的站著,周圍熱鬧的人群說著笑著,顧蕭灕怎麼都覺得自己是多余的,不禁側頭看向陸恆卿,輪廓分明的他,眉眼清冷,看不出任何異樣。
「你們快來啊,這里有個人!」
突然,不知從哪里傳來一個聲音,人們紛紛朝著後院涌動,陸恆卿抬頭看去,只見人群紛紛看向內堂,顧蕭灕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湊上前一看,居然是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男子渾身是血,幾乎看不清長什麼樣,鼻青臉腫的被人丟在花園里。
顧蕭灕大吃一驚,這個男人是誰?
人群中議論紛紛,這個男人是誰,什麼來歷,為什麼好端端的會出現在上官府?顧蕭灕定楮一看,向前走了一步,突然,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
居然是穿著喜服的上官靈兒,她一身血紅色的嫁衣,髻鬟上珠翠散開,發絲凌亂,看起來極為狼狽,她沖出了人群,不顧一切的上前抱著渾身是血的男子,撕心裂肺的哀嚎道,「李大哥!」
上官浩聞聲趕來,一把拉開了上官靈兒,「混賬!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上官靈兒哭的妝都花了,撕心裂肺的哭號道,「你放開!你放開我!」
「來人,還不快把小姐帶下去!」上官浩氣的臉都成了豬肝色,青筋暴起,沖著家丁怒吼道。
「你們誰敢!」上官靈兒抽開頭上的金簪,竟然抵著自己的脖子處,向眾人道,「我看你們誰敢上前一步!」
「靈兒,你瘋了!」上官浩緊握著拳頭,沖著她咆哮道,「為了這個男人,你竟然敢背叛家族!」
「父親,我是你女兒,我有血有肉,並不是你的傀儡!」上官靈兒字字雪亮,堅韌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上官浩,「我不想嫁給顧靜風,你要是逼我,大不了我死在你面前。」
顧蕭灕深吸一口氣,沒想到上官靈兒如此倔強,恐怕那個男人就是她心儀的男子吧,只不過,他為何被人打成重傷,還丟在花園里,恐怕是有心人設計好的。
「靈兒!」上官浩怒火沖天,一張老臉算是丟盡了,他臉上青筋直冒,顴骨氣的通紅,顫抖的指著上官靈兒,半響說不出一個字。
「父親,你不要逼我!」上官靈兒的脖子處滴下鮮血,她眼中的痛色無以復加,眼淚一個勁的掉,「我不想嫁給顧靜風,為什麼你要逼我!我只想跟李大哥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