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恆卿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他只不過來知會他一聲，並不指望征得他的同意。
「你娶了顧昭雪做側妃，娶她妹妹做正妃……」他的笑容深不可測，一雙眼楮好似望不見底，「恆王，難道說西岐沒有女人了嗎？你一定要娶一個越東的亡國奴！」
陸恆卿凌厲的寒芒掃過他，神情冷漠，「不關蕭灕是什麼身份，我都要娶她。」
李公公站在陸祈墨身邊，不敢抬頭看陸祈墨的眼神，心有戚戚的低下了頭，悄悄抹去頭上的汗，自從顧蕭灕不在了，陛下有時候會默默地發呆，甚至夜里會喚她的名字，有一次做夢驚醒，正撞上李貴妃娘娘前來，兩人大吵一架，陛下對李貴妃的態度越來越冷，更是一連幾日不進後宮，簡直太奇怪了。
李公公伺候陸祈墨多年，陸祈墨的脾性他模的一清二楚，要不是因為陛下心里記掛著顧蕭灕，怎麼會如此，可是，恆王居然要提出娶顧蕭灕，太不可思議了！以陛下的性子，怎麼可能把顧蕭灕拱手讓給恆王！
兩個人僵持著，陸祈墨沒有開口，陸恆卿的態度很明確，他要娶顧蕭灕，而且……娶定了！
「朕不許。」陸祈墨沉默了良久，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口里蹦了出來，縱然在笑，卻字字雪亮。
「不需要你的準許。」他沒有稱呼他為皇兄，沒有稱呼他為陛下，而是你，作為一個男人，他不需要得到他的準許，他愛顧蕭灕，顧蕭灕同樣愛著他，這就夠了。
「她……願意嗎？」陸祈墨並沒有生氣，而是平靜的問道他。
「嗯。」他回答了他的話，從他知道顧蕭灕拒絕陸祈墨願意跟他的那一刻，他暗暗決定，再也不會放棄她，再也不會將她交給陸祈墨了。
陸祈墨突然笑了，笑容極為諷刺，「她還是跟了你。」早知道，不應該放她出宮的，是什麼時候的事呢，顧蕭灕的心竟然不在自己身上了。
一次次的傷了她的心，再也挽回不了嗎？
陸祈墨側過身子，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對顧蕭灕，他用了幾分真心，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愛她嗎？真的愛過她嗎？他不知道，只是因為顧蕭灕選擇了陸恆卿，他不甘心罷了，她不是愛自己的嗎？怎麼會跟陸恆卿呢？
然而，世上就有這些不可能的事發生，陸祈墨突然笑了起來，一步一步從台階上走下，一身金黃色的龍袍上繡著熠熠生輝的五爪金龍，晃花了人眼。
他重重的拍向陸恆卿的肩膀，輕笑道，「你確定……你要娶顧蕭灕，陸恆卿，你知道你娶顧蕭灕意味著什麼嗎？你是西岐的恆王，皇室的王爺，尊貴無比的身份，你的正妃定要是西岐的高門貴女，而不是西岐的後裔。」
陸恆卿心里清楚，他的婚事對他成就大業有很大的影響，若是娶了西岐將門之女，能趁此籠絡朝中大臣，擴充勢力，可他選擇顧蕭灕，顧蕭灕是什麼身份，越東的顧國侯，顧家的幼女，陸恆卿要娶這麼一個女人，別說陸祈墨不同意，朝中反對聲音定會很大。
這一切，陸恆卿根本不在乎，他冷峻的眉眼緩緩掃過陸祈墨，沉聲道，「我要去顧蕭灕。」
不顧反對，無論誰反對都好，他只想娶顧蕭灕，他不信沒了王族的支持，他陸恆卿不能成事！
陸祈墨突然大笑起來，「好，好一個顧蕭灕，能讓西岐堂堂恆王殿下垂青，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娶她。」
他的笑有多蒼涼，陸恆卿怎麼明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人嫁給了別人，他能忍嗎？
陸祈墨捏了捏拳頭，俊美的臉上溢出張狂的笑容，「朕不會允許你娶她，她的名字更不能如皇室祖冊。」
「沒關系，」陸恆卿淡淡的說，「至少在我心里，她已經是我的妻子。」
陸祈墨手背上痙攣繃起，眼底閃過雪亮的憤怒，「陸恆卿！」
陸恆卿淡然的看著他，絲毫不把他的蓄勢待發放在眼里，冷漠的道，「陸祈墨，失去了就要認，何必抓住不放，蕭灕不愛你了，你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陸祈墨無法反駁他的話，卻是怔在原地，他死死的盯著他，兩個人之間閃過一道火光，李公公嚇了一跳，這架勢，萬一兩個人打起來，那可怎麼辦啊。
陸祈墨突然笑了，嘴角一牽，沉聲道，「罷了罷了，既然她選擇了你，那只是我不如你。」
一個我字，他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跟陸恆卿說這一句話，陸恆卿神情微頓，並沒說話。
「你怎麼會是輕易放棄的人。」陸恆卿清淡的開口道。
「我讓她跟你，並不代表我不愛她，」陸祈墨突然轉過身，一揚長袍，瀟灑狂妄，「我當年娶了李越灕，還你一個顧蕭灕吧，哈哈哈。」
陸恆卿眉梢微挑，淡淡的看向他。
他轉過身，早知道這個結局，他一步一步沉穩的向外走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隱約听到陸祈墨的呢喃，「顧蕭灕是誰都無法代替的。」
陸恆卿沉默了，走出金碧輝煌的御書房，宮門關閉的那一霎那，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李越灕站在距離御書房外，靜靜的看著他。
有多久沒見過這個女人了，陸恆卿沉默了良久，清淡的道，「貴妃娘娘。」
李越灕朝著他走進，笑容里夾雜著無盡的蒼冷，「我听到了。」
「嗯。」
「你……你要娶顧蕭灕？」李越灕勉強的笑了出來，「沒想到……你居然也喜歡她，我還以為只有陛下對她念念不忘。」
李越灕不知道要說什麼，神情閃爍，仿佛再用盡全力擠出一個笑容。
陸恆卿神情淡漠，看著她並不說話，李越灕突然抬起眸子，冗雜的宮裝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抬頭凝視著他，笑容擰成一團，「我……」
「娘娘已是貴妃，是臣的皇嫂，」陸恆卿提醒著她她的身份，冷淡的說，「還請娘娘自重。」
李越灕苦澀的一笑，「什麼時候，我們竟變得如此冷漠。」
陸恆卿長身玉立，眉眼幽深，長風掃過，吹拂著他的墨色錦袍，一聲清冽的聲音，在風中緩緩散開，「恆卿。」
很多年前，她也是這樣叫他，那時候，她還不是陸祈墨的妃子，她與他青梅竹馬，可卻被父親塞給了陸祈墨，她反抗過，執著過，可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像陸祈墨錯過了顧蕭灕，就算再想回頭都回不去了。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陸恆卿決絕的轉過頭，他淡淡的說，再沒有任何回音，他和李越灕早已無話可說，從她入宮的那一刻起，一切都結束了。
她面容如水淡漠，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身後的女官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娘娘。」
她回頭看了一眼冰冷的御書房，緊閉的門扉，里面坐著這世上最偉大的王者，他高高在上，他呼風喚雨，他不可一世，可是，他的心又有誰能明白，帝皇之心，果然是世上最猜不透的。
李越灕推開了門，一陣風吹過，吹過她嚴妝精湛的臉，她熟練的笑了，笑的恰到好處，施施然行了一禮，柔美的聲音道，「陛下。」
「你來了。」
陸祈墨撐著頭，連眼楮都不抬，聲音沙啞，「恆王要娶顧蕭灕，你安排一下。」
「是。」李越灕捉模不透此刻陸祈墨的心情，平靜的回答他。
「以李家的女兒身份出嫁吧，」陸祈墨的聲音很無力，又很平靜，「不要讓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陛下是在保護她嗎？」李越灕突然覺得好笑，抬起頭望向陸祈墨，笑容極為諷刺，「陛下真的很愛顧蕭灕。」
「住嘴！」
「臣妾說錯了嗎？」李越灕輕蔑的瞥了他一眼，「臣妾沒有說錯吧，而是說中了陛下心中所想，若是陛下不愛顧蕭灕，怎麼會將她交給陸恆卿，還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
陸祈墨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怒聲道，「朕要你閉嘴，你沒听見嗎！」
「陛下！」李越灕正色道，「陛下難道放棄顧蕭灕了嗎？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別的男人嗎？」
李越灕這麼說是有目的的，她深愛著陸恆卿，怎麼容許陸恆卿娶別的女人，她不能看著顧蕭灕嫁給他，就算用盡手段，她在所不惜。
「陛下，為了恆王，請恕臣妾無法答應陛下，顧蕭灕絕對不能嫁給他。」李越灕一字一字雪亮的說道，抬頭直視著陸祈墨的眼神，卻發現對方的眼神一點點的暗淡下來。
「李越灕，這樣做，有意思嗎？」陸祈墨冷笑道，他一眼看穿了李越灕的心事，他冷哼一聲，諷刺笑道，「陸恆卿說的沒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何必惺惺作態惹人惡心。」
李越灕猛然一怔，沒想到自己的想法居然被陸祈墨看穿了，她捏了捏拳頭，雙手顫抖的直視著他，憤怒的雙目赤紅，「當年要不是因為你的逼迫，我怎麼會失去他？」
陸祈墨不想跟她吵架，煩不勝煩的甩了甩手，「你退下吧。」
「陸祈墨，」李越灕不肯服輸的上前一步，「難道我說錯了嗎？我有今天，不是拜你所賜嗎？」她突然大笑起來，「你這樣子……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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