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顧蕭灕點了點頭，轉眼到了晚膳時間，顧蕭灕正在吃飯，還沒擦干淨嘴巴，只見顧昭雪走了進來。
她隨意的穿著常服，裙擺處繡著幾十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水紅色襯得她膚白如雪，玲瓏剔透，眉眼微微一彎，笑容溫柔，「蕭灕。」
「姐姐。」顧蕭灕淡淡的一笑，正欲起身迎接她，手卻被她一把按住。
「自家姐妹，有什麼客氣的，日後……恐怕是我跟你行禮了。」
顧蕭灕心中一緊，抬起頭緊緊的凝視著她，急忙道，「在蕭灕心中，姐姐永遠是姐姐。」
顧昭雪坐在她身邊，神情略顯無奈，望著滿桌子的珍饈美食，唇邊溢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王爺對你很好呢，吃的穿的都挑最好的給你，可見他是真心待你。」
顧蕭灕無言以對，垂下了眸子，一直溫柔的手撫模著她的頭發，「你不用擔心我，蕭灕，馬上你要嫁人了，要是母親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
「姐姐……」
「你嫁給王爺也沒什麼不好，」顧昭雪喃喃道，「至少我們姐妹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顧蕭灕知道她心里的苦，可她無法安慰她，越是安慰，只會讓她心里越痛。
「要是母親看到你出嫁，該多開心啊，」顧昭雪凝視著窗外，淡淡的說，「一直以來，姐姐沒有好好照顧你，放任你在軍中生活多年，如今你要出嫁了，姐姐了了一樁心事。」
顧蕭灕深吸一口氣，顧昭雪突然取下手中的鳳凰血玉，套在她的手上，「這是母親留下的，當年母親沒留下多少東西，這個我一直戴在身邊，現在交給你了。」
顧蕭灕愣愣的看著套在手上的玉鐲，對于顧蕭灕的母親，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能把兩個女兒培養的如此出色，一定是一位很好的母親。
「姐姐，」顧蕭灕突然抱著她，心中一陣酸澀，「不管怎麼樣，我們姐妹都不會分開的，你永遠是我的好姐姐。」
顧昭雪拍了拍她的肩膀，「當然，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兩個人靜靜相擁著良久，顧昭雪笑著說，「對了，王爺沒找你嗎？他很早回來的。」
「興許在書房吧，」顧蕭灕低聲道，「王爺政事繁忙，我不想打擾他。」
「王爺沒歇在你這嗎？」顧昭雪瞧著她的臉色，猶豫了半天才說出口。
「啊？」顧蕭灕頓時臉色漲的通紅，「沒……從來沒有過。」
「王爺是個正人君子，」顧昭雪淡淡一笑，當年就算他們兩個同床而臥，陸恆卿都沒有踫過她，顧昭雪臉色微變，沒有被顧蕭灕察覺出來，「好了，不管怎麼樣，你好好的照顧自己，沒事來我院子坐坐。」
「嗯。」顧蕭灕點了點頭，兩個人聊了一會，顧昭雪便離開了。
距離婚事還有一個月，這個月忙的顧蕭灕焦頭爛額，籌備婚事真是費勁心思，古人講究的習俗可真不少，裝修房子都費了她不少力，一連折騰了好多天，顧蕭灕總算閑了下來，這不個，剛剛還沒閑著，宮中傳來消息，晚上有宴會，恆王及其未來王妃還有側妃都得去。
這一折騰，顧蕭灕不得不穿戴的整整齊齊進宮，顧昭雪特意為她選了一身正紅色的宮裝，梳著整整齊齊的正髻，頭上佩戴的金銀珠寶壓得顧蕭灕喘不過氣，她不由喃喃抱怨道，「姐姐，你們每天穿這麼多，不嫌熱嗎？」
「怎麼會？」顧昭雪以為她很少以女兒身的方式出席，不由笑道，「好了，等會你坐在我旁邊，我會教你的。」
顧蕭灕嘆了一聲，「人人都以為顧蕭灕死了，我突然出現，豈不是要嚇壞一群人？」
「放心吧，」顧昭雪絲毫不擔心，「沒有人會指責皇帝的錯誤，就算被人認出了是你，但你如今的身份是經過陛下之口昭告天下的，誰會傻到質疑陛下呢。」
顧蕭灕剛要說話，只見陸恆卿走了出來，他披著一身銀灰色貂裘大氅，內里墨色滾邊金絲錦袍，玉帶束緊，長身玉立的走來，修眉星眸，鼻梁高挺，眼神依舊冷峻，好看的臉不由讓顧蕭灕臉色一紅。
「好了嗎？」他的目光落在一襲宮裝的顧蕭灕身上，從未見過她施粉黛，乍一看，差點認不出她了，陸恆卿微微一愣，隨即笑道，「走吧。」
他向顧蕭灕伸出手，顧蕭灕一站起身，把手遞給他，抬頭凝視著他面容，顧蕭灕又是一瞬間的恍惚，墨發高束，眉眼英俊，深陷的眸子襯出高挺的鼻梁，極為俊美，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張臉，恐怕她一輩子都看不厭。
他牽著顧蕭灕走出了房間，顧昭雪在身後看著，只覺得心里一陣刺痛，她真傻啊，顧蕭灕找到畢生所愛，她該開心才是，就算那個人是西岐的王爺又如何呢，自己還不是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你們先去吧，」顧昭雪笑著說，她識趣的沒有上前，故意扯了個理由，「我有東西落下了。」
顧蕭灕嗯了一聲，她知道顧昭雪的心事，要她面對這一幕，真是太殘忍了，她回頭望向陸恆卿，「我們走吧。」
顧昭雪見二人走遠，她幽幽的嘆了一聲，滿園俱靜，只有她的呼吸聲，還有她的落寞。
「昭雪。」
不知從哪里傳來一個聲音，顧昭雪回頭一看，一只手突然將她拉近了房里，「是誰？」
顧昭雪猛然一驚，定神一看，居然是顧靜風，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大哥，你怎麼在？」顧昭雪大吃一驚。
「我听說……蕭灕要嫁給陸恆卿，」顧靜風沒有跟她解釋，沉聲道，「是真的嗎？」
顧昭雪點點頭，無奈道，「是啊。」一直以來，對外宣稱的是李旭光收的義女，顧靜風怎麼知道的？
「自從上次上官浩跟李旭光大鬧之後，上官浩派了很多人監視李府的一舉一動，李府根本沒有什麼義女，我懷疑此事不同尋常，追查下才發現，那個女人居然是蕭灕！」顧靜風捏了捏拳頭，眉頭緊皺，「蕭灕怎麼可以嫁給陸恆卿。」
「我都能嫁給陸恆卿，蕭灕為什麼不能？」顧昭雪抬起眸子，啞然失笑道。
「不，昭雪，你跟蕭灕不一樣，」顧靜風義正言辭的說，雙手緊握著她的肩膀，「昭雪，蕭灕不能嫁給陸恆卿。」
「為什麼？」顧昭雪只覺好笑，「大哥，蕭灕是真心喜歡陸恆卿，況且，蘇王爺已被陸祈墨處死，你認為我們還有可能光復越東嗎？」
「昭雪，」顧靜風錯愕的看著她，「你變了。」
顧昭雪嘆了一口氣，「蕭灕讓我看清了事實，我們根本無法光復越東，蘇慕寒這個人根本是個偽君子，他登基為帝，不見得會比陸祈墨好。」
顧靜風瞪大雙眼，幾乎是咬牙道，「昭雪，這種話你怎麼能說出口！」
「蘇慕寒對我做了什麼，我歷歷在目，他根本不會成為一個好皇帝，」顧昭雪字字雪亮的說，轉眼目光里帶著幾分乞求，「大哥，放手吧，為了天下百姓，為了黎民蒼生，我們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
顧靜風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手緊握成全，狠狠的瞪了顧昭雪一眼，顧昭雪被他血紅的眸子嚇到，退了一步正撞在門上，「大哥。」
「為什麼蕭灕要嫁給陸恆卿！」顧靜風恨聲說道，「從小我看著蕭灕長大，我不要她嫁給任何人。」
「大哥？」顧昭雪眉頭緊皺，「蕭灕是個女孩子，她遲早要嫁人的，況且她喜歡陸恆卿，陸恆卿對她是真心的！」
「蕭灕只能嫁給我，」顧靜風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嗎？我一直……一直都……」
「大哥，你在胡說什麼！」顧昭雪驚聲打斷了他，正色道，「蕭灕是我們的妹妹。」
「不！」顧靜風反駁道，「她不是我們的妹妹。」
顧昭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顧蕭灕不是他們的妹妹，怎麼可能呢？當年是大哥負氣出走，爹無奈之下，只能讓蕭灕代兄出征，蕭灕跟她一起長大，她怎麼可能不是他們的妹妹！
「大哥，你不要胡說！」顧昭雪的腦海恍如被炸開了一般，雙唇發顫，「蕭灕是我們的妹妹，是我們的親妹妹啊。」
顧靜風搖了搖頭，「她不是，」他的眼里倒影著顧昭雪錯愕的臉頰，冷笑道，「當年母親生下了一個女兒，那個女兒沒出生多久就死了，父親怕母親傷心，況且只是一個女兒，影響不了家族的血脈，所以才抱來了蕭灕。」
顧昭雪腦子一轟，根本無法接受，蕭灕竟然不是他們的親妹妹！
「這件事是父親親口對我說的，」顧靜風神情認真的看著她，「當年我出走之後，父親為什麼會讓蕭灕頂替我，若父親真心疼愛自己的女兒，就算冒著被陛下怪罪，也不可能偷梁換柱。」
顧昭雪一個踉蹌，差點沒栽在地上，震驚的臉恍如一張白紙，她根本沒法相信陸恆卿的話，可是，他的話沒有絲毫漏洞，當年父親讓蕭灕代替大哥出征，她無法接受，現在想來，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