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是傻子嗎？」顧蕭灕的唇邊滿是譏誚，「當日刺客行刺之時，你站在不遠處，為什麼別的嬪妃遭了難，偏偏你好生生的。」
李越灕的眼眸一點點的沉了下來，「就算你知道是我又怎麼樣，陛下不會追究的。」
「他不追究，不是因為還喜歡你，」顧蕭灕諷刺的一笑，「是因為看在你父親還有用的份上，如若不然，你以為他能容忍你在後宮作威作福嗎？就算他喜歡你，也不會甘願拋下一個帝王的尊嚴來討好你。」
「你胡說！」李越灕終于被激怒了，她上前一步，怒視著她，「你是什麼東西，你憑什麼這麼說！你知道什麼！當年他那麼喜歡我，為了娶我，他不惜一切手段，他怎麼可能不愛我！還有陸恆卿，我跟他的事，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鳳舞和鳴就是我們一起創作的，那日我在宴會上跳的舞，是他親手寫的樂譜，你知道什麼？」
顧蕭灕並不覺得心痛，笑了一聲，「縱然如此，那又如何，他以前再愛你，可是現在呢？他現在連見都不想見到你，李越灕，你早就不是原來那個他們喜歡的女子了。」
李越灕怔在原地，她的話，一擊一擊的擊碎了她，她不是原來的她了嗎？可是，她還是李越灕啊，還是陸祈墨和陸恆卿喜歡的李越灕啊，她沒有變，沒有！
一切都是因為顧蕭灕的存在，沒有她，他們怎麼可能不愛她呢？怎麼可能呢？
「不！」李越灕冷聲道，「不是這樣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都是因為我？」顧蕭灕冷笑道，「娘娘難道自己沒有責任？為什麼會弄成這樣，是你自己的問題，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陸恆卿不愛你了，陸祈墨不要你了，你得到了什麼？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嗎？」
面對顧蕭灕的斥責，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甚至連看都不敢看她，「不，要不是你，他們怎麼可能不愛我呢？」
沒人會不愛她的，李越灕，她那麼高貴，怎麼可能有人不愛她？
「你知道嗎？」李越灕突然冷笑了一聲，「我跟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一起上書房，按照西岐的規定，官家女子能讀書，當年先帝爺在世的時候，總把我抱在他的膝蓋上，先帝爺有多疼我，你哪里知道？」
顧蕭灕听著她繼續說，「先帝爺說過，要將我賜給太子，要讓我做皇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在六歲的時候，幫助先帝爺打贏了一場勝仗，我們西岐的女子雖然能歌善舞，但是懂得軍事謀略的並不多，可我從小便看兵書，我什麼都學，為了討好先帝爺，我從識字開始，便學習行軍布陣，所以，六歲那年，我幫先帝爺出謀劃策，才能得到他的喜愛，和皇子們一起上書房。」
顧蕭灕听著她說，只覺十分不可思議，六歲！神童嗎？
「後來先帝說，要把我賜給太子陸祈墨，我跟陸祈墨十分要好，我知道他喜歡我，從小便喜歡，但是……但是……」她的眼眶濕潤了，顧蕭灕知道，她想起陸恆卿。
「你知不知道我跟恆卿的那些過往……有多麼快樂……」她陶醉在自己的快樂里，唇邊浮動著淡淡的笑意，「我和恆卿的相戀，本可以有一個好的結局，沒想到……」
她哽咽了，停頓了好久才繼續說下去，「正是因為先帝的一句話，我便要成為陸祈墨的妻子，我不願意，我想跟恆卿一起走。」
顧蕭灕咬了咬下唇，听著他這麼說，不由蹙緊眉頭，「嫁給陸祈墨，是我此生做的最懦弱的事！」
「你太霸道了，」顧蕭灕斷然道，「你喜歡陸恆卿，嫁給陸祈墨，又不許陸祈墨心里有別的女人，李越灕，不是所有男人都要圍著你轉的。」
李越灕的目光里燃起熊熊烈火，「縱然如此，可要不是你的出現，恆卿根本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沒有我，還會有別人，」顧蕭灕闡述的是一個事實，她認真的看著李越灕，只覺得這個女人無比可憐，活在自己的想象之中，「我不是一個偶然的人，而是……我該來這里，我該遇到什麼人，都是上天精心安排的。」
都是安排好的，否則，她怎麼可能成為顧蕭灕，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
「上天安排？」李越灕冷笑道，她抬頭仰望著天際，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若是上天有眼，為什麼要我進宮為妃，為什麼要我離開恆卿……」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顧蕭灕淡淡的道，「也許，他們兩個……並不是你的良人。」
也許上天只是讓你看清楚，他們都不是你真心愛的人，從小陪伴，所以讓她看不清，到底愛誰。
「顧蕭灕，你不要胡說八道了！」李越灕回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是你，陸恆卿不會愛上別人，你休得為自己找借口，都是你這個賤人，勾引了恆卿，還妄圖勾搭陛下！」
顧蕭灕覺得無比可笑，人啊，就是這樣，永遠不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喜歡把罪過推到別人身上。
「你要這麼認為，我沒辦法。」顧蕭灕無奈的聳了聳肩。
「顧蕭灕！」她指著顧蕭灕的鼻尖，突然上前一步，掐住了她的脖子，「我要殺了你！」
「你！」顧蕭灕幾乎說不出話，現在天色尚早啊，她根本不可能召喚出鬼靈，該怎麼辦？
她上氣不接下氣了，面色漲的青紫，一雙眼布滿血絲，李越灕壓著她，身後是御花園的荷塘，糟了！
顧蕭灕安教不好，突然，就在下一秒，她感到整個人都失重了，頭往下栽了去。
「啊！」一聲尖銳的聲音傳來，顧蕭灕從橋上掉了下去，她閉住呼吸，全身的神經都崩了起來。
「你去死吧！顧蕭灕！」李越灕突然大笑，只要她死了，陸恆卿就會繼續愛她的，他不舍得不愛她，他們從小相視，難道比不上一個顧蕭灕嗎？
「蕭灕！」就在此時，一個身著金黃色錦袍的男子從岸邊縱身一躍，幾乎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在顧蕭灕就要掉入河中的時候，他伸出手勾住了她的腰肢。
顧蕭灕嚇得喘了幾口氣，定楮一看，居然是陸祈墨！
「陸……陸祈墨……」她沒有叫他陛下，她喜歡這麼叫他，陸祈墨。
「你沒事吧？」陸祈墨在一個轉身，抱著她跳上了岸。
她驚魂甫定的喘著氣，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的搖了搖頭，「沒……沒事……」
陸祈墨狠狠的瞪了一眼橋上的李越灕，李越灕臉色發白，沒想到他居然來了。
「李貴妃，你這是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對恆王妃下手！」
陸祈墨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李越灕心里發虛，連忙道，「陛下，這是一個誤會，是恆王妃要掉下去了，臣妾正準備拉著她。」
陸祈墨還準備說話，顧蕭灕突然拉住了他，「陛下，是我差點要掉下去了，李貴妃又推了我一把。」
她可沒那麼好脾氣，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人欺負。
李越灕臉色發白，怒視著她，「顧蕭灕，你這個賤人，你胡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顧蕭灕冷冷笑道，「方才娘娘不是說了句，要我去死嗎？這麼大的聲音，想必方圓幾里的人都听見了！」
陸祈墨見到她一副決絕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立刻正色道，「李貴妃，你身為貴妃，竟然敢在皇宮內院謀殺恆王妃，實在是罪無可恕！」
李越灕這才真的被嚇到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這……這真的是一個誤會！」
她知道陸祈墨不敢把她怎麼樣，畢竟，她的父親是當朝李丞相。
「你真以為……朕不會處罰你！」陸祈墨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橋，「你以為朕真的會一次又一次的縱容你！」
「陛下！」李越灕嬌聲道，「此次之事，都是一個誤會啊，跟臣妾無關的。」
「誤會！」顧蕭灕走上前，她恨不得給李越灕兩耳光，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平靜下來，「那麼我把娘娘退下去，然後再向娘娘賠禮道歉，這是一個誤會！」
李越灕臉色氣的通紅，咬牙切齒的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陛下，」顧蕭灕抬頭看向陸祈墨，正色道，「難道因為蕭灕在朝中沒有一個像李大人那樣權勢滔天的父親，所以活該被李貴妃娘娘推下水嗎？難道因為蕭灕無權無勢，所以該被李貴妃娘娘這樣有權有勢的人欺負嗎？」
顧蕭灕的幾句話說的字字雪亮，饒是李越灕，也是一怔，竟半響不敢說話，顧蕭灕的意思是，自己仗著家中的權勢，便無法無天。
陸祈墨的眉頭越皺越緊，終于，他道，「傳令下去，李貴妃，德行有虧，降為嬪，立刻派人去她宮中拿走皇後鳳印，交由賢妃，日後宮中大小事務，皆由賢妃處理。」
李越灕的臉色越來越白，跪著上前抓住陸祈墨的膝蓋，「祈墨，我錯了，你不要這樣對我啊！」
「這麼些年，朕看著你是越來越放肆，越來越不知好歹。」陸祈墨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冷聲道，「假孕之事，朕尚且不追究，可你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
「我……我知錯了，」美人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嬌聲喚道她，恐怕是個男人心都要化了，「你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再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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