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日,慕容亦檸同白希羽攜手一起朝著沁雅園走去。
因著皇後新逝,二人皆是樸素的衣著。慕容亦檸穿了一件雪青色祥雲紋菱錦春衫,頭發梳成了美人垂雲髻,用一只鏤空蝶形玉釵挽著,在發鬢邊插了幾朵宮制的海棠絹花,顯得格外的清爽。
到了沁雅園的時候,里面已經坐了很多的人,蘭貴妃,慧妃都已經到了,二皇子和蘊潤分別由蘭貴妃的貼身婢女紫雨、紫雪抱著站在身後。
慕容亦檸和白希羽先走上去,一一行過禮之後,遂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慕容亦檸的下首,坐的正是剛剛得封為嬪的藍雨。雖是同期入宮,但是二人卻從未見過面,這次算是第一次。
慕容亦檸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女子,如水的眸子,小巧的紅唇,鵝蛋臉龐,安靜的坐在那里,讓人不由得親近,不過慕容亦檸卻不甚喜歡她身上那股子氣質,有些憂郁,有些哀傷,眼楮里仿佛要流下淚來一般。
白希羽因為位分比較低,所以坐在同慕容亦檸有些距離的位置,二人坐下後,彼此相視一笑,都明白心中所想,不提。
過了一會,皇上就來了,如同以前的宮宴一般,開始,奏樂,為二皇子和蘊潤帝姬送禮物,傳膳,好似宮中的日子就是這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大家都沒有吃很多東西,在這樣的氛圍之下,沒有人還有胃口去品嘗那些所謂的美味佳肴。即使那些事玉盤珍饈,可是在這樣的一個規規矩矩的時候,哪有人還有那個心情去品嘗呢?
快結束的時候,冷夜軒命蘭貴妃將蘊潤帝姬抱了起來,而他自己,則伸手將二皇子抱了過來。然後道︰
「嫻嘉皇後仙逝已有一月了,而蘊潤帝姬尚幼,遂交予蘭貴妃撫養。」這算是為蘭貴妃正名了罷,從今以後,她就是蘊潤的養母了。只是,冷夜軒卻是絲毫沒有提及冷夜辰霽的歸屬問題。
「臣妾謝皇上恩典,臣妾定會好好照料帝姬,絕不辜負皇上的所托。」蘭貴妃抱著蘊潤跪了下來。
「罷了,你起來吧。」冷夜軒虛扶了她一把,言︰「蘊潤自幼喪母,甚是可憐,今朕就封其為淑惠帝姬吧。」
慕容亦檸微微一愣,一般帝姬冊封都是在成親的時候,如今蘊潤小小年紀,雖然自幼喪母,但也確實奇怪了點。
「臣妾替淑惠帝姬謝皇上恩典。」蘭貴妃這次只是福了福身,算是行禮。
冷夜軒同蘭貴妃站在上面,懷中抱著淑惠帝姬,四人仿若是一家人一般,霎時耀眼,慕容亦檸等有些恍惚。
這是眾人第一次看到淑惠帝姬和冷夜辰霽,只見淑惠帝姬一個小小的身體被蘭貴妃抱在懷中,露出小小的臉頰,團團的臉,小小的五官,乍一看和嫻嘉皇後很是相像。
因著已是晚上,淑惠帝姬早就已經困倦了,不過這孩子好像明白似的,不哭不鬧的躺在蘭貴妃的懷里,雖已是困得睜不開了眼楮,卻仍舊堅持著。
慕容亦檸心想︰這是因為自己沒了母親,早早地就懂事了嗎?若是如此,也忒早熟了些吧。慕容亦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而在看冷夜辰霽,卻是與他妹妹長得不太一樣,此時的辰霽正睜著眼眸,四處的張望著,那小臉上儼然掛著的是同冷夜軒一般的冷漠,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皇上,時辰不早了,淑惠該睡覺了,皇上也早點歇息吧。」蘭貴妃建議到。
「這樣也好。」冷夜軒又伸手模了模淑惠帝姬的小臉蛋,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蘭貴妃抱著淑惠帝姬再一次福了福身,準備離開。
「等等。」冷夜軒叫住她,道「今晚就擺駕雪雲宮吧。」
冷夜軒的話,使得眾人皆是一愣。蘭貴妃雖是嫻嘉皇後的妹妹,但卻一直不是很得盛寵,而冷夜軒也已經很久沒去過蘭貴妃那里了。
「是。」蘭貴妃抬起頭,揚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四人相攜離去的身影,讓眾宮妃的眼楮皆氳了一層濕意,那好像一家四口的背影,弄得大家都很是心酸。
冷夜軒帶著蘭貴妃離開之後,眾人也就紛紛地散了。
慕容亦檸本來是打算直接回琴襲殿的,可是因看著天色尚早,又想起沁雅園的池塘中的睡蓮,已是開了大半,便想著,反正回去也是無事,就帶著芷沁,洛蕪涵一同朝著那池子走去。
沁雅園的蓮花,開的很好,一朵一朵,傲然挺立,那雨後的露水還懸掛在上面,雖是晚上,卻好像一個個躍動的精靈一般,很是可愛。
慕容亦檸在池邊站立了一會,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便想要往回走去。
「啊。」慕容亦檸剛要回頭,便驚呼一聲,掉到了水池中。
慕容亦檸愣住了,芷沁和洛蕪涵明明就在自己的身邊,怎麼可能會讓人將自己推下去呢?
慕容亦檸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芷沁和洛蕪涵都不在身邊,其余的宮妃也都各回自己的宮里了,有誰會知道掉進池塘中的自己呢?
慕容亦檸想著想著,便不可遏制的陷入到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而在池塘邊上,卻是有著三個人。
兩個女子,猶如浮萍一般,昏迷的倒在地上,而另一個則是一個著了黑色斗篷的人,看不出性別,那黑色仿佛已經融入到了夜里,分不清楚哪里是人,哪里是天。
只是那人的嘴角,自始自終都噙著一抹冷酷的笑容,眼楮不眨的看著那湖面,那蓮花,逐漸歸為了平靜,仿佛只是在這夏日之中的一絲漣漪,絲毫不能撼動任何人的心緒。
忽然,那人好像听到了什麼聲音,眉頭不可遏制的微微一蹙,唇瓣之中溢出了幾個字來︰
「居然還有人來救你?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命活呢?」
說畢,又蕩起了那莞爾的笑容,轉身走進了深深的黑夜之中,逐漸,與那夜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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