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錯愕道︰「玨哥兒果真這樣做了?」眼神飄向眾姐妹,亦是詢問其他人。
關鍵時刻就能看出陸青鸞平日處心積累人緣的好處來,陸青雁怯怯插言道︰「回大伯母,六堂妹說的沒錯,當時確實是玨表哥拿了假蛇嚇唬我們。」
陸青鸝想張嘴,忍忍又沒說話,大夫人面帶難色,又轉問陸青裊︰「裊姐兒,用席時是玨哥兒先跑來惹事的?」
陸青裊口齒清晰把之前的事說了遍,不偏不倚任何一個人,語末才又道︰「母親,今天的事跟六堂妹真沒多大關系,反倒是玨表哥……有些太過份了。」
老夫人語氣平靜,听不出什麼波瀾,淡淡道︰「鸞姐兒,出門之前我都叮囑過你少招事,再不濟還有你大堂姐在,什麼時候輪到你出頭了。」
陸青鸝原本是隔岸觀火,沒想到老夫人的一席話直接把矛頭對準自己,她心里暗叫不好,急忙辯解道︰「祖母明鑒,當時我也勸了六堂妹不要跟玨表弟起爭執的。」
大夫人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听來听去怎麼覺得是在暗諷?她清清嗓子說道︰「婆婆,這事不怪鸞姐兒,玨哥兒從小被家里寵壞,行事不周全,在這兒我先代二姐和玨哥兒給陪個不是。」
老夫人擺手道︰「這又與你無關,你陪不是做什麼,橫豎都是小孩子家鬧別扭,又沒多大事。」
老夫人果然精明圓滑,她自知不能指責容玨,索性大方翻篇,還讓大夫人記個人情。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大夫人露出笑容道︰「婆婆說的是,玨哥兒性子愈發皮實,趕明兒我遇上定要好好說他一番。」
老夫人听罷只是笑笑,並未接話,誰不知道沈氏只有陸青裊一個女兒,平日最疼愛的就是玨哥兒了,要說定國夫人罵玨哥兒老夫人還信,要說是沈氏說罵玨哥兒,沒人會信。
大夫人做事最是周全,平日很少看陸青鸞,今日卻拉過她柔聲安慰了幾句,此事便安然了之。
只有陸青鸝看得心驚肉跳,整件事她也是最清楚,她本以為陸青鸞會挨一頓罵,反正也跟自己沒關系,她犯不著管閑事,但沒想到陸青鸞只短短的一番話就將整件事扭轉乾坤,陳述事實很簡單,難就難在如何說得對自己有利。
陸青鸞沒有嚇得哇哇大哭說不清楚,也沒有一味的指責容玨何種不是,她反而先點明自己的錯誤,可是,看似都在說自己錯,實則全在控訴對方。陸青鸝不禁反思,懦弱膽小的六堂妹何時變得如此能說會道了?
事後老夫人特地留下陸青鸞,她坐在那面容嚴肅一言不發,陸青鸞小心肝跳地厲害,輕輕道︰「祖母,你別生氣,是鸞兒的錯。」
「我怎麼能不生氣。」老夫人提高音量,心疼道,「我生氣我的鸞姐兒受了委屈。」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陸青鸞鼻子一酸,她軟軟地喚了聲︰「祖母……」
「好孩子。」老夫人心如明鏡,孰是孰非她哪能不懂,她模模陸青鸞的頭道,「以後見著玨哥兒,盡量繞遠些,知道嗎?」
只要他不惹自己就行,自己哪里還敢惹他,陸青鸞暗自月復誹,但願他們再無見面的可能︰「鸞兒知道。」
陸青鸞低眉順眼的模樣很討人歡喜,老夫人突然來了一句︰「你父親寫信來說要接你回冀州。」
陸青鸞嚇得魂飛魄散︰「祖母……你……你怎麼說?」
老夫人反問道︰「你想回去嗎?」
當然不想,可是要這樣說出口葉氏豈不是認為自己沒孝心?陸青鸞難過道︰「我好舍不得祖母,我更想跟祖母在一起。」這是真心話,一個多月來她和葉氏感情日益深厚。
老夫人笑道︰「好了,我知道了。」
哎,您真的知道嗎?陸青鸞看著老夫人笑得意味深長,怎麼有些不對勁呢?老夫人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撿了些別的閑話聊聊後就讓谷雨送陸青鸞回去休息。
日子如流水而逝,陸青鸞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時代的生活,平日上閨學,陸青裊對自己態度也逐漸緩和,總算融入陸家姐妹的小圈子了,閑下來就搗鼓各種護膚品,失敗的就抹手抹腿,成功的就留下抹臉上。
最近天氣越來越寒冷,京都靠北,對于從來都生活在南方的陸青鸞她第一個不適應,皮膚又干又燥,甘油持久度也不長。
白露剛進屋就見陸青鸞微眯著眼靠在榻上,右手捏著鼻梁不停地上下回動,這個姿勢白露從開始來就看見過,她不禁笑笑︰「小姐又在捏鼻子啦?」
陸青鸞聞聲睜開眼︰「看到塌鼻子心里就不舒服,捏捏說不定還能立起來。」
白露早習慣她的前衛思維,走到榻前把火盆的火添了些碳,說道︰「看天兒越來越冷,過幾天莫不成要下雪了。」
陸青鸞算算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就要過年了,萬氏等人也要回京,她嘟囔道︰「日子怎麼過得這麼快……」
白露失笑搖頭︰「我還嫌日子過得慢呢。」
「昨日讓你去庫房拿的東西都拿來了嗎?」陸青鸞總不能說自己很不想看見萬氏和陸青鳳吧,于是換了個話題問。
白露點頭︰「小姐放心,待會小七就送過來。」
今天休息,陸青鸞正好可以繼續做面脂,前兩次都是火候不夠失敗告終,吸取經驗爭取這次成功。
她模模自己終于長點肉的小臉,信心大增,說來還是頗有成就感的,幾個月前這副小身體還是隨時要升天的狀態,如今小胳膊有了些勁兒,尖瘦的臉蛋也多了些肉,堅持就會有收獲。
陸青鸞去小廚房時金嬸正在準備午膳,金嬸已經很喜歡陸青鸞了,笑道︰「小姐怎麼來了?快些出去,別要煙燻著你。」
她露出甜甜笑容問道︰「金嬸,我說讓你熬的豬皮熬了嗎?」
「熬了熬了,早上都做好了。」金嬸拿過一個小鍋,里面的豬皮已經熬成了濃汁,她不忘提醒道,「小姐可是要做豬皮凍吃?這太稀了可做不了。」
豬皮凍?這倒也是個好玩意,豬皮中含有很豐富的膠原蛋白,冬天做成面脂保濕還美白。之前她自己熬老是熬的太稀或者太稠,金嬸熬的就正正好,陸青鸞道了聲謝說道︰「金嬸,我不吃豬皮凍,這個我先拿走了。」
原料有了,小七送來了陸青鸞要的藥材,白芷、白附子、桃仁各三兩。小七是府內庫房專門管藥材的,他也不多嘴問陸青鸞要這些藥材做什麼,陸青鸞對白露使了個眼色,白露會意走上前遞給他一個荷包︰「天冷還麻煩小七哥跑一趟,這是小姐給你零花錢。」
小七也不推辭,作揖謝道︰「多謝六小姐賞賜,以後六小姐還要什麼東西,盡管派人來拿就行。」
有錢就是好,陸青鸞默默感慨一句,笑眯眯道︰「那是肯定的。」
等閑雜人等一走,陸青鸞讓白露專門煮藥材,微火小炖,用火煎三次,三次上火三次下火,然後藥汁熬成膏液去滓。把藥膏倒入豬皮汁中,繼續用紅爐小火慢炖,熬的同時還要一邊加甘油一邊攪拌,約莫一個時辰後,褐黃色膏體呈現在眼前。
陸青鸞小心裝入瓷盒中,正好裝了三盒,冷卻後便凝固成面霜一樣的膏狀,她呼了口氣︰「這次總算成了。」
這都是純天然東西,不添加任何防腐劑什麼的,所以保質期也很短,幸得現在天氣冷,一盒用二十幾天也正好用完,自己留一盒,另一盒是給陸青裊,剩下一盒自然是留給葉氏的。
迫不及待地陸青鸞興沖沖跑去含芳院,陸青裊正好在練琴,心情似乎不佳,琴聲雜亂,陸青鸞撩開簾子輕笑道︰「二堂姐這是怎麼了?」
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道︰「進人家屋子也不知道通傳一聲。」
陸青鸞早模透她脾氣,聞言也不生氣,徑自走進去道︰「我可沒當二堂姐是別人。」
陸青裊經過她這麼一打岔,原本煩悶的心情稍微平復些,嗔笑道︰「厚臉皮。」
陸青鸞「嘻嘻」笑著湊近︰「原本是給二堂姐送東西來的,二堂姐不領情就算了,還說道我,真是傷心的很。」
她白了一眼陸青鸞︰「我可沒瞧見你有半分的傷心,盡跟我耍嘴皮子了。」
陸青裊好奇道︰「你說給我送東西,是什麼東西?」
陸青鸞也不賣關子,拿出瓷盒道︰「你打開看看。」
陸青裊頓時興趣大增,她知道自己這個小堂妹總能做出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就像上次做客送給自己的粉底、唇脂,還有後來給自己做的珍珠面脂,她趕緊打開,一股中藥味撲面而來,不禁失望嘟囔︰「這東西怎麼這麼難聞?我不要。」
陸青鸞用手指點了一點擦在她手上︰「你看我之前皮膚都干的掉皮,抹這個就全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姑娘們要淡定!真的要淡定!!現在是孩童時代,俗話說,人生總會有這麼一個逗比的階段。而且現在的反差都是為了後面故事劇情的需要!難道姑娘們不想看到綠茶白蓮花是如何陰溝翻船嗎!難道姑娘不想看到陸青鸞如何奮力崛起嗎!至于男主是誰,暫不能告知哇。
老妖爭取加快劇情,讓熊孩子們趕緊長大,姑娘們就會明白現在為何有如此伏筆了!老妖只想寫個不俗套的劇情,可能有點反常,但是絕對合情合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