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節一大早,陳元香便坐在梳妝台前開始打扮。
太子雖然被圈禁,但是封號未廢,她仍然是太子妃,享受著太子女眷的待遇。今日,萬壽節晚宴,她作為皇上的兒媳,自然也會出席,沒有了太子在前邊撐著,她只能夠牢牢的靠著皇後娘娘,她的姑母。
想到前幾回出席宮廷晚宴的待遇,陳元香心中打定主意︰今日定要留在椒房宮中,等到晚宴之時,陪同皇後娘娘一道兒出席。
「女乃娘,將姑母賜給我的那套首飾拿出來。」
陳元香看著劉宮人往她頭上簪的發簪,不滿推了推,「太樸素了。」
劉宮人收回了手,將釵環放在了一邊的桌上,點了點頭,下去拿那套收著的首飾。
正說著,蘭珍拿著一套杏黃色的宮服走到了她跟前請安,陳元香見此,臉上露出了笑容,溫和的對蘭珍道︰「蘭珍,今晚你陪在我身邊伺候我,我還是喜歡你伺候。」
蘭珍寵辱不驚,依然語氣如常的應了一聲。
原本站在陳元香身邊替她梳洗的梅珍聞言,臉上露出了些許的不痛快。她是蘭珍被陳元香厭棄後,方才提拔到陳元香身邊的宮女,原以為可以頂替了蘭珍的位置,誰知道,太子被關進去後,陳元香與皇後娘娘越走越近,以至于重新開始用起了蘭珍。
梅珍越想越覺得不得勁,不覺手上有了些許力氣,陳元香嘶的一聲,奪回了頭發,手上利落的一巴掌扇在了梅珍臉上,厭惡的瞪了一眼梅珍,開口斥道︰「沒用的東西,梳個頭發都梳不好。」
梅珍嚇了一跳,捂著臉連忙跪在地上為自己求情。
「少杵在這里礙眼,也不用找下邊人了,你去各院跑一趟,讓她們今早別來請安了。」
陳元香虎著臉對梅珍發完話後,又揚起了笑臉看向蘭珍︰「你來替我梳頭吧!」
「是。」
蘭珍應了一聲,走到了陳元香身邊,做起了梅珍方才的活計。
梅珍被頂了位置,心中不忿,抬頭間,卻見到蘭珍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眼中透露出的嘲諷,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心中一凜,也不敢逗留,只能夠恭敬的退了下去。
劉宮人拿了收起的釵環首飾過來時,剛好見到梅珍離去,她臉上有些猶豫,對陳元香勸道︰「娘娘,您跟著皇後娘娘出席晚宴,怕是不當吧!」
雖說太子妃是皇後的兒媳,跟在皇後身後也沒有多大的問題。只是太子妃又不是普通的兒媳,太子妃是東宮的女主人,理應作為領頭帶著太子的其他側室出席才對。
「有什麼不當的。」
陳元香不以為然,撿起釵環往頭上簪。
「葉良娣等人晚上自己出席……是不是有些不恰當。」
劉宮人說的委婉,希望陳元香能夠領回她的意思。
陳元香聞言卻是不屑嗤笑,答道︰「現在我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閑心顧著她們?往日里只知和我做對,現在太子出了事情,全指著我,真是白日做夢!」
要她保持作為太子妃的風度,那也得太子在才行!
陳元香將華貴的釵環首飾一一戴上,瞧著鏡中的自己,心中突然有種扭曲了的痛快。一想到今晚葉良娣那起子個賤人少了自己在前邊領著,會有多麼的驚慌失措,所有原本該異樣的目光變成了落在她們身上,她心里就忍不住的痛快。
她將自己收拾的妥妥當當,杏黃宮服,華釵美飾,雍容華貴。這才滿意罷手。
劉元香又在劉宮人的伺候下,用完了精心搭配的早膳後,再次對鏡整理了衣冠,然後走到大殿之外,揮退了一早預備好的布輦,心情大好的對著劉宮人道︰「今兒個天難得放晴,咱們路上走走便是。」
劉宮人笑著稱是。
一行人行至東宮大門,正要出去時,突然出現一叢侍衛攔住了她們。
「你們這是干什麼?」
陳元香的心猛地一跳,太子莫不是又惹出了什麼事情?
「宮中有令,禁止出行。」
領頭侍衛說的簡潔又含糊。但是肅穆的臉上,卻是透露著不近人情。
「本宮只是去找皇後娘娘……」
太子妃忍著心悸,臉上端著端莊的笑容,想要辯解幾句,但是對方卻是一言不發,也不動手,只是牢牢的守著東宮大門。
而陳元香不知道的是,面對東宮眾人,領頭侍衛已經是手下留情。
椒房宮中,一樣被攔截在椒房宮大門的各宮妃嬪,幾乎是被驅趕禽類一般,重新趕回了椒房宮大廳。瑾妃帶著貼身宮女,想要硬闖出去,貼身宮女當場被斬殺。
通紅的鮮血染了一地,驚得這群嬌生慣養的後宮女子驚叫連連。皇後勉強穩住心神,想要端出皇後的架子喝退那群侍衛,卻得不到一絲回應,所有的人,都被團團包圍在了大廳之中。
「你們反了天了,這是要造反嗎!」
皇後捂著胸口,心神不定的大罵著,她有些不敢相信這噩夢一般的場景,明明早上,皇上走出他宮里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皇上這是要干什麼?
她臉上一片茫然,心中卻是驚惶不定。
而被皇後懷疑要干什麼的皇上,此時才真正是水深火熱。
「逆子,你是要造反嗎?」
皇上虎目怒瞪著太子,喘著粗氣指著出現在面前的太子,滿眼的不敢置信。
太子笑容不變,語氣溫和,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冷厲的不帶一絲感情︰「父皇,兒臣可不想背造反那麼大罪名。你老了,也糊涂了,是時候該主動退位了。」
「你……」
「兒臣一直想做個孝順的兒子,可是父皇你不給兒臣這個機會,兒臣只能夠自己主動爭取了!」
太子目光冷冷的看著皇上,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親生父親,甚至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個物件一般。
「混賬東西,朕……朕就是退位,也不會讓你坐上這個位置!」
皇上怒不可遏想要上前去打太子,太子卻冷靜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看著皇上被他曾經的金盔鐵甲近衛拉住。
「父皇不傳位給兒臣,還能夠給誰?」太子冷笑著,突然一把抓過了邊上的敬親王,開口道︰「是他嗎?」
敬親王不妨被突然抓住,嚇了一跳,連連掙扎,太子卻從身邊的侍衛身上,抽出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敬親王的雙手被近衛制服,掙扎不能,只能夠故作鎮定道︰「皇兄,你這是干什麼,現在收手,父皇還能饒你一命!」
「好個大義凌然的敬親王!不知道你在營黨結私,偷換軍餉、賑災物資之時,是否也是這般的大義凌然。」
太子拿著刀的手稍稍用力,鋒利的刀鋒劃過了敬親王的脖子,劃出了一道血痕。敬親王嚇得冷汗直流,聲音顫抖︰「皇兄,你胡說什麼?」
「不急,和你算賬的時候還沒到呢!」
太子似乎是在安慰他不要驚慌,收回了手中的刀,手指輕輕劃過刀鋒上落下的血跡,卻滿滿走到了和親王跟前。
「皇兄,臣弟……」
和親王縮著脖子,臉上滿是哀求與懦弱,任由侍衛乖乖制服著手腳而不動。
太子眼神無趣的滑過了他,神色中略帶輕視,和親王只覺得逃過一劫,大聲喘著氣。和親王邊上站著的,是端親王,太子的腳步走的緩慢,卻一步一步敲在了端親王的心口上。
端親王低垂著腦袋,顫抖著不敢與太子對視,卻又說不出求饒的話,他以為太子會拿他開刀,誰知道,太子的目光滑過了他,又滑過了後邊的幾位,最終落在了榮親王身上。
「皇兄……」
榮親王不敢置信的看著太子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臉上神色中有種被背叛的難過。
太子卻冷笑著由著刀鋒慢慢劃過他的脖子,落在了他的臉上。
榮親王目光呆滯的看著帶著冷光的刀鋒在他身上慢慢滑著,臉上的表情驚恐的有些好笑。
「你說,孤若是在你的臉上劃幾刀,再把你的腿腳砍斷,你這輩子估計都沒希望登上大位了吧!」太子輕聲的說著。
「皇兄你說什麼!臣弟從來都沒有想過……」榮親王語氣中透露著傷心。
太子手上突然一使勁,刀尖刺進了榮親王臉上的肌膚。一陣疼痛從傷口處傳到了榮親王神經里,他感覺臉上溫熱的鮮血流下。
「皇兄,我是你的嫡親弟弟!」
榮親王尖叫著,想要掙扎。大殿里靜悄悄的,所有的人都低垂著腦袋,不敢看這恐怖的一幕。
「混賬東西,虧得你弟弟還替你求情,你就這樣對他!」
皇上怒聲呵斥。
太子卻依然沉著著,在榮親王的臉上劃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而後扔下了手中的刀,沒有看任何人,只是看著自己的手,輕聲道︰「是想讓孤出來替出來當擋箭牌吧,想看著孤與其他的斗得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人之利吧!」
「孤有的時候覺得,你這個嫡親弟弟真是可怕,是多久之前開始算計孤的?長河水患,你在里邊又有多少手筆?算計孤被圈禁,如今,又想做好人,讓孤對你感激涕零,讓父皇覺得你友愛兄長,最重要的是,算計孤替你在前邊沖鋒陷陣,掃清所有登上大位的障礙!好事兒,可不能夠全讓你給佔了。」
太子沖著抓住榮親王的侍衛做了個手勢,那些侍衛將掙扎著,哀嚎著的榮親王拉了下去。
哀嚎聲回響在大殿之中,也讓大殿之中的所有人,不覺打了一個寒顫。
太子冷笑著掃過其余縮著脖子減少存在感的兄弟們,目光又落回了皇上身上︰「父皇難怪會想傳位給趙清灕,他和父皇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自私自利,又那麼會算計人。」
「朕何時說過要傳位給灕兒!朕還想著顧念父子之情,解除你的圈禁,你就這樣對待朕。」
皇上聲音顫抖著反駁,看著太子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索命鬼一樣。
太子聞言,嘴角嘲諷的弧度更深︰「解除兒臣的圈禁,真的是父子之情。父皇說這話,不心虛嗎?若非你的這些個兒子蠢蠢欲動,你會想到讓孤出來!」
「等到用完了孤,你不需要了,找到更听話的兒子,孤就是個廢物了……」
「你就是這樣想朕的!」皇上張了張嘴,想要辯解。
太子卻繼續冷笑道︰「父皇何必與兒臣爭辯。」
「反正,今日,這個位置,你不想給兒臣,也由不得你。」
太子一步一步的朝著頂上龍椅走去,慢慢道︰「就由父皇親眼見證兒臣是如何坐上你的位置。」
「逆子,沒人會承認你的!」
皇上憤怒的幾乎瞪紅了雙眼,掙扎著想要上前拉扯下太子,只是侍衛死死的抓著他,他只能夠看著曾經一直任由他擺布的太子,一步一步的走近了龍椅,然後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不承認?!」太子冷哼一聲,「那就讓父皇瞧瞧,底下這些大臣,到底承不承認孤。」
皇上血紅的雙眼轉到了身後,充滿希冀瘋狂的看向了身後的大臣。
卻看到,他大半的臣子,甚至是那些他最信任、一手提拔到高位的大臣,沒有侍衛的強迫,全部恭恭敬敬的對著坐在龍椅上的太子跪下了,口中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余下寥寥無幾的大臣,在侍衛的大刀之下,全部顫抖著彎下了膝蓋。
而站在他身邊的兒子,膽小的,早已經軟了雙腳跪地,膽大的,也在侍衛大刀的壓迫下,被踢了膝蓋,壓在了地上。
「父皇,其實你這個皇帝,做的似乎並不成功!」
太子嘴角嘲諷的看著皇上,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狂妄自大,嘲笑他認為衷心的臣子為何此時都對著他在跪拜
皇上捂著胸口,費力的喘著氣,只覺得一口氣喘不上來,白眼一翻,捂著胸口暈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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