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檔事,何方和武松都沒有再留下用飯的打算,知縣立刻派人將他專用的馬車牽過來,又按照何方的要求多加了幾層墊子,何方臨走前瞧見還沒離開的捕頭,從腰上取下荷包扔給他,「給那個吐血的年輕人,銀子不多。」
說完身體靈活地跳上馬車,武松回頭看他一眼,想到自己也打傷了幾個,掏了掏袖子模了模胸口,但一個銅板都沒找到,也就作罷,上了馬車,瞧見哥哥懶散地躺在墊子上,身材矮小也有這種好處,在馬車里這樣躺著一點都不覺得擁擠。
等馬車走遠了,那捕頭才有些感動地打開荷包,倒出里面的銀子,一粒碎銀,五六個銅錢,何方說銀子不多確實不是客氣話,而是真的沒多少,吐血那兄弟傷得不輕,沒準還有內傷,這點錢有什麼用,讓別人知道了還得說何方以德報怨,賺了好名聲。
武松盤腿坐在馬車上,有話要說,但見哥哥支著腦袋閉著眼也不好出聲打擾。
「覺得哥哥是壞人?」何方閉著眼幽幽地說道,他今日和知縣商討如何對付西門慶,搶奪西門慶的家財,並沒有背著武松。
「西門慶那廝要害哥哥,他才是壞人,該殺,今日要不是哥哥,二郎這條命就交待在這了,謝哥哥救命之恩。」說著 當拜倒磕了三個響頭,「我這條命以後就是哥哥的,那勞什子都頭俺也不做了,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去東京城並沒有我說的那般容易,我不過是故意說得信誓旦旦誑那狗官,此去凶險難測,你在家守著宅子,那是我將來養老的地方,你得好好守著。」
今日的事情給何方提了醒,哪怕知道這次有能是鴻門宴他依舊來了,他太過于自信,認為古人的智商斗不過他,但今天險些害得武松在自己面前喪命,何方開始反省自身,武松以有很多種死法,但絕不能因他而死,他搶了哥哥的身體,不能再間接害死弟弟。
「不干,我不留下,我要跟哥哥一同去。」
「剛才還道這命是我的,現在就開始忤逆我。」何方坐起身子,微眯著眼看向武松。
武松見哥哥這副神態,心里一怵,無言以對,但又擔心哥哥,仍抱著希望說道︰「家里有三刀看著,哥哥也放心。」
何方搖頭,「三刀要隨我去,他的功課不能落下。」
武松听了一愣怔,「哥哥不要二郎了?」說著急紅了雙眼,拳頭攥地緊緊的,一年有余不見,我音訊全無,哥哥定是生我的氣,與我生分了。
「別做這幅女人姿態,你今年二十五春秋,該成家了。長兄為父,在去東京之前,哥哥給你說門親事,有人照顧你,我也好在外安心謀劃。」
武松垂著頭,長者不在,只要武松和武大郎未分家,武大郎就是家里的大家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武大郎給武松張羅親事,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武松不敢再忤逆大哥的意思,但讓他在這個關鍵時刻娶親,他也並不甘心。
娶了親,就徹底斷了隨哥哥去東京的念頭,被家庭所累,但他又沒有理由以反對︰「一切听從哥哥的。」
「這姑娘年方十八,模樣雖然一般,但是看著就是好生養的。」媒婆拿著一副畫像說道。
何方拿過,點點頭,「娶妻當娶賢,這姑娘脾性如何。」
「溫聲細語的,性子最是溫柔。」媒婆豎起大拇指。
何方喚坐在一旁事不關己的武松,「弟弟,這位姑娘如何?」
「難看。」武松看一眼惜字如金地說道。
媒婆忙又拿了個長相不錯的,「武二哥,看看這位如何,模樣最是標致。」
「太瘦。」
媒婆很有耐心,又拿了張豐滿的女子畫像,「這個呢?」
「胖的像豬。」
媒婆總算是瞧出來了,她這是剃頭擔子一頭熱,人家根本不上心。
「李婆,今日便到此為止吧,這些銀子你拿去喝茶。」媒婆拿了銀子歡歡喜喜地走了。
「武二,你想不想成家了?」等李媒婆走了,何方一拍桌子喝道。
「我沒有忤逆哥哥的意思,只是那些姑娘實在瞧不上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什麼打算,就算你不成親,那東京城你也去不得。」何方坐下,聲音放輕,說道,「武家只有你我兄弟倆,我又沒有留下血脈,這次去東京城不知前路如何,我不能帶著你一起冒險,倘若我遭遇不測,武家至少還有你這一支,我也算對得起死去的爹娘,對得起武家的列祖列宗,你明白我的一片良苦用心。」
古人最重血脈,最敬先祖,武松也不例外。
何方說完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支著額頭捂住自己的上半臉,讓武松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
武松幡然醒悟,噗通跪倒在地,跪著爬向何方,「哥哥,我們逃吧,逃到天邊,哥哥也不要去東京冒險。」
「若國家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業,哥哥自然願意偏居一隅,平淡一生,弟弟看過這天下蒼生,當今聖上近小人遠賢臣,多少能臣良將遭人陷害,下場淒慘,國家長此以往,誰人治國,誰人保家,內有奸臣當道橫行,外有強敵虎視眈眈。」何方起身走過武松身邊,說起天下大勢信手拈來,武松傾耳受教,一直保持著跪姿,望著指點天下的何方。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雖然人小式微,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忠良被陷害,百姓流離失所,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不過也是個老百姓,這次放手一搏,討得聖心,就算以後被人誤解,被罵作慳吝小人,蠱惑聖心,但只要能盡一份綿薄之力,我便是死了也無憾。」
何方表現地這麼心懷天下,連他自己都要信了自己。
武松早已被這番憂國憂民的話震驚地無法言語,渾身激顫,手腳無力,竟然無法站起身。
「先生,三刀願永生追隨先生左右,為天下蒼生拼上性命,先生心懷天下,三刀拜服。」三刀沖進堂屋,早已泣不成聲,五體投地,用最高的禮節拜倒在何方面前。
武松定楮一看,又是這小子,以前瞧著是個機靈懂事的,怎麼如今變得這般討人嫌,我與哥哥這推心置月復呢,你出來湊什麼熱鬧,武松這時腿也不抖了,手也有勁兒了,先何方一步,將三刀從地上揪起來往後一扔,「回屋待著去。」
三刀驚魂未定,踉蹌後退幾步才穩住腳,擦掉淚水看向何方,何方朝他擺擺手,他這才退下。
「我明日就娶妻,留下血脈就隨哥哥去,俺武二也不是孬種,也要做那、做那個匹夫。」
何方听到匹夫二字,本想為他解釋匹夫的意思,想想還是算了,拍拍他的肩膀,有些無奈地說道︰「你還是多讀些書吧。」
「哥哥覺得我沒文化就不能為國效力了嗎?那我今日開始就讀書。」
何方擺擺手,「不說那些不著邊際的。」
「哥哥不信,我馬上就去看書。」
何方叫住他,「我過些日子就走,你就算娶了妻,也沒那麼快留下子嗣……」
何方話未說完,武松問道︰「為什麼不能?娶了妻不就有女圭女圭了嗎?」
武松一臉我不懂啊,不是結婚就有孩子了嗎,不然還要怎樣的蠢表情。
何方小聲問他︰「弟弟知如何洞房?」
武松大紅著一張臉,「哥哥大白天說這些做什麼?怪羞人的。」
「你與我說說,咱們兄弟倆有什麼不能說的。」
武松紅著臉支支吾吾道︰「不就是拜了天地進了洞房喝了合巹酒,兩人往床上一躺,就算是入了洞房。」
何方不置信地從武松那張大紅臉往下看,看到他身下的褲襠,這小子不會認為那玩意只是撒尿用的吧,二十五歲的處/男,這放在現代也怪稀有的了。
「是我這個做哥哥的疏忽了,今晚我便好好教教你。」
何方命人搜羅了春/宮圖,都是精品,一股腦地都給了武松,「你晚上好好研究研究,成婚那天用得上。」
武松雙手接過听話地點點頭,等哥哥走了,才打開包袱,抽出其中一本書,翻開,皺眉,又翻了幾頁,猛地摔下書,「天下間怎有這等齷齪之事,真是污了我的眼。」
哥哥讓我看我便看,說著咬咬牙又拿起一本,本本都是如此,武松看得氣血上涌,氣得。
把書收回包袱里,沖到何方門前,猛然抬起的手放輕了力度,「哥哥,睡了?」
「不曾,進來吧。」
武松推門進得屋內,何方披著羽絨服坐在榻上,在油燈下看書,三刀蹲在何方面前,給何方泡腳。
三刀在此,武松抱緊手里的包袱,就怕被三刀窺見包袱中的奧秘,想到有被別人現的能,他就羞惱地不知是該離開還是繼續呆在這,真是一場煎熬。
「這麼快就看完了,會了?」
武松緊抿著嘴,不願說話,只是搖頭。
何方放下書,「是了,你本就在這方面愚鈍地很,過兩日哥哥帶你去個地方,你到時便都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