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
顧歆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將薄披風一甩扔給丫頭︰「快些帶我去瞧瞧咱家佷兒。」
她這個咱字說的真真是好,一度表示了和李家的親密,又拉近和李鸞兒的關系,李鸞兒一笑︰「你跑個什麼勁,孩子就在那里,什麼時候不能瞧,偏跑出一身汗來,一會兒著了風。」
顧歆擦了一把汗︰「我這不是心里急麼,從來沒見過一次生三胎的,自然要早些瞧瞧三個孩子長的像不像了。」
「跟我來吧。」
李鸞兒等顧歆擦完汗帶她去了金那里,才走到廊下,就見瑞芳笑著出來攔住兩人︰「大娘子,顧家娘子,說了,叫你們先去換身衣裳,再好好的洗過手臉才能瞧小少爺。」
「這是怎麼的?」顧歆有些不明白。
李鸞兒倒是想到了︰「我家佷兒因著是早產,太過體弱,所以就先交給養著,這孩子身體太弱了便不能踫著什麼髒東西,咱們才從外邊過來,怕身上有灰塵之類的,換衣洗漱也在情理之中。」
顧歆表示明白的點點頭︰「那咱們趕緊去換吧。」
瑞芳領著兩人到了廂房中,一個小丫頭拿了兩套粉綠的衣裳過來,李鸞兒和顧歆都月兌了外衣,用放在銀盆中的藥水洗干淨手臉,這才換上干淨衣裳。
換好了之後,瑞芳又拿了兩塊干淨帕子讓兩人將頭發也包了起來,之後帶兩人進了金的臥房。
李鸞兒不過出去一會兒,金的房間已經大換了樣子。
屋內的桌椅都沒了,地上柔軟的長毛毯子也撤掉,床帳之類的全換了淺色系的,地面床鋪都打掃的干干淨淨,屋子正中央放了三個搖床,每個搖床上都拿著細軟棉布做的小褥子鋪好。上面各側躺了一個小女圭女圭。
粉藍的小被子蓋在熟睡的三個女圭女圭身上,將三個嬰兒映的小臉顯白了許多。
顧歆幾步,手扶在搖床的邊沿,巴著頭向里瞧︰「鸞,哪個是老大?」
李鸞兒瞧了好久也沒認出來︰「我哪知道,才生出來的孩子都長一個模樣,我根本分不出來。」
瑞芳笑著過來,指指最南邊搖車中的嬰兒道︰「這個是老大,中間的是老二,最北邊的是老三。」
顧歆跑到老大那邊看了好半晌。口中嘖嘖有聲︰「三個娃長的確實一模一樣,我也瞧花了眼,不過哪個都好,真想換回去養。」
瑞芳低頭淺笑︰「顧娘子快些抱一下吧,我們小少爺可是有福的,說不得您這一抱,將來也能一次抱仨呢。」
一句話說的顧歆臉都紅了︰「好個丫頭,真真跟你們學的伶牙利齒了,快些張嘴我瞧瞧你們是不是幫你換了換鐵齒鋼牙。」
「顧娘子淨取笑奴。」瑞芳跺了跺腳︰「奴比不得顧娘子。倒沒鐵齒鋼牙,不過,奴听說邢家二少爺口才極好,將來顧娘子一定會知道什麼叫真的鐵齒鋼牙。阿彌陀佛,奴等著瞧呢。」
顧歆臉更紅了,追就要打瑞芳,瑞芳趕緊躲在李鸞兒身後︰「大娘子快救救奴吧。顧娘子惱了,要打殺了奴呢。」
李鸞兒一把將瑞芳拉出來︰「誰叫你惹她,她現最不能提的就是邢二。你偏偏就是提,如今倒好,惹的她凶性大發,我可不敢救你的,快點,給顧娘子賠個不是,就說以後再不提邢二了。」
「是了。」瑞芳忍笑極認真的行了禮︰「都是奴的不是,顧娘子還請海涵,奴保證以後再不提……」
「你們……」顧歆氣的直跺腳︰「你們奴僕合起伙來欺負我,我……我……氣死我了。」
「好。」李鸞兒笑著拉住顧歆,捏捏她紅通通滾燙的臉頰︰「不過是說笑一陣,可不許生氣,不過,瑞芳有一句話說的倒是真的,你很該抱抱我家佷兒,說不得真能給你帶上幾個小子,最好啊,你能接泡童子尿,這才靈驗呢。」
顧歆一時听住了︰「真的?」
一陣笑聲傳來,卻原來金正好進門,就看到李鸞兒那般哄顧歆的樣子,再見顧歆又是個實心眼的,竟信了她的話,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听她胡謅,哪里就有這種事了。」金笑著拉過顧歆︰「不過,你要是成了親想要小子,我倒是能給你弄些藥來,雖然不敢保證一定能生小子,可總比不用強許多。」
「還不快謝過。」李鸞兒一把拉過顧歆來往金跟前推了推︰「要知道這藥可是輕易不許人的,得虧了是你,若是旁人,求都求不來呢。」
顧歆臉上也不紅了,也顧不上羞臊,抿嘴一笑︰「要我說,這藥啊鸞才是最該用的,鸞才該好好的謝過,叫幫你配些好藥,好一次和姐夫生上三五個的。」
李鸞兒可沒顧歆臉皮子薄,她沒羞沒臊道︰「你怎知我不會求,等你姐夫回來,我自然是要求的,我若是得了藥生的好了,你也早些求些去。」
顧歆原想著打趣李鸞兒一番,好報些仇去,哪曉得李鸞兒完全不當回事,她很有些重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說的是。」
說完這話,顧歆倒真的抱起一個小子逗弄起來,她這一逗倒不要緊,那小子在她懷里扯開喉嚨嗷嗷叫了起來,又听得嘩啦一陣水聲,卻原來竟是撒尿了。
李鸞兒笑道︰「得,這下倒真是好,得了童子尿,以後準得生個大胖小子。」
「只會打趣我。」顧歆倒也不嫌棄髒,摟著小女圭女圭哄了起來,只這小子絲毫不給面子,扯著喉嚨哭叫的更響。
「瞧這嗓門大的,這定是個壯小子。」李鸞兒一听哭聲有些放了心︰「長大了也必然壯實,說不得又跟我們一樣是個力氣大的。」
金抱住小女圭女圭︰「哭的這樣狠,定是餓了,我抱她喂女乃去,你們自己玩。」
她抱著哭鬧的小女圭女圭才要走,另兩個也哭了起來,沒法子,金只好叫女乃娘進來給三個女圭女圭喂女乃,她在旁邊瞅著,瞧著有不對的地方再糾正過來。
又過一會兒就有婆子拿了洗淨晾好的細棉布尿墊進來,金接過吃飽喝足的女圭女圭一個個給他們換上新尿墊,再笑著將他們安放到搖床中。
李鸞兒和顧歆在一旁瞧著,倒也跟著學會了許多照顧孩子方面的知識,李鸞兒倒也罷了,顧歆追著金問了好大一通,又惹的李鸞兒取笑她好一陣。
兩人又看了一會兒孩子才去李鸞兒屋中說些閑話。
待坐定了,李鸞兒叫瑞珠上了茶點才問顧歆︰「怎麼今日只你一個人來?你母親呢?」
顧歆嘆了口氣︰「母親去汪家了,今兒是汪家二娘子定親的日子,我家總歸是和汪家有些牽連,按情理來說,總該有人道賀的。」
「汪家二娘子?」李鸞兒想了好久才想到顧家和汪家有何牽連︰「就是邢家大的娘家妹子?」
「可不是麼。」顧歆微嘆一聲,說起邢家大嫂汪氏來竟是一腔怨念︰「說起來我倒時具不樂意母親去她家的,你不知道她家那些人都是什麼德性,滿京城誰不曉得汪翰林滿府的老古板,大約是沒有一個鮮活人兒的,這個我倒不放在心里,可邢志與我說過好幾次,說那汪氏管的太寬泛了些,竟然一個勁的勸婆婆給邢志納小抬通房,你說說,她一個做嫂子的總盯著小叔子屋里的事做甚。」
李鸞兒听的有些吃驚︰「還有這樣的人?」
顧歆往李鸞兒身上一歪︰「可不是麼,她自己給邢大哥抬了滿屋子通房不算,竟然還想叫邢志也弄上一屋子的小,沒事閑的她,這汪家啊,教養女兒都是這般教養,整日的三從四德,教出來的女孩子一個個都成了活動的女四書。」
顧歆後邊那句話將李鸞兒逗笑了,笑了半晌才推推顧歆︰「你婆婆與我說過,只說邢志成了親就分家的,邢志是小兒子,自然是要分出去的,你們成親之後又不和兄嫂住一處,管她那麼些事做什麼,你只管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真的?」顧歆一听來了精神︰「真要分家?」
見李鸞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顧歆趕緊解釋︰「並不是我有心不孝,不樂意侍奉公婆,我這親事是你說成的,你也知我那未來公婆最是省事不過的,對我也好,我是願意服侍他們的,只這長嫂,我實在是受不得的,邢志也受不得。」
「你與我解釋這個做甚?」李鸞兒笑著點了一下顧歆額頭︰「我還不知你的脾性麼,你也不是那等刁蠻之人,不會做出不孝之事的,其實說起來分家是應有之意,誰家有兄弟的不盼著分家過自己的小日子,你瞧我們家還不是早早的分了麼,說起來我慶幸的很呢,要是不分家我還住在老宅子里,哪有如今這般自在。」
顧歆輕松一口氣,又和李鸞兒說笑幾句,李鸞兒忽然問她︰「這汪家二娘子說的是哪家?」
顧歆想了一時︰「似乎是個寒門出身的翰林院官員,好像是叫左寄什麼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我母親說這門親是汪大人自己瞧中的,又托了御史台一位官員保的媒。」
「左寄?」李鸞兒念叨了這個名字幾次︰「原來竟是他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