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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蹙眉,這時候她著實不願意有人來打擾錦瀾歇息,可想了想,還是點頭應了︰「讓她進來吧。.kanz:.看.中,文,網」說著沖挽菊使了個眼色,挽菊忙將銀鉤上的帳子放了下來。
錦瀾雖面帶疑色,卻並不阻止沈氏的決定,且她也想暗中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惠秀撩起簾子,將三姑娘請了進來。
葉錦嫻滿臉忐忑,一進門便看了下床榻,卻被帳子隔了眼,根本看不清里頭的人。她垂著頭,向沈氏請安。
沈氏淡淡的頜首,指了指一旁的小杌子,讓她坐下說話,「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母親葉錦嫻並沒有依言坐下,而是就地跪在了沈氏面前,圓潤的小臉上滿是慌亂和悔恨,一雙黑亮的大眼楮早就腫的跟核桃似的,原本就未干的淚水又一顆顆落了下來。
沈氏將她進屋後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只是這兒到底是孟家,說不定秦氏什麼時候便會進來,讓外人看到這番情形,也不妥當。便皺了下眉頭,讓惠秀先把她扶起來。
誰知葉錦嫻卻用力推開了惠秀的手,哀戚地哭道︰「母親,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二姐姐!」
沈氏的的神色驟然便沉了下來,緩緩開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葉錦嫻哽咽著將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大致上與惠秀和挽菊說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她們未曾發覺的細節。例如腳踝便上蠕動的涼意,還有因為驚嚇而錯將救了自己的手當做蛇甩開,從而導致錦瀾落水的事,也一並說了出來,沒有絲毫隱瞞。
「這麼說,那船上有蛇?」沈氏狐疑的看向惠秀,顯然是對此並不相信。
惠秀忙搖頭稱未曾看見有蛇,又將攬香之前的說法搬了出來。如此,倒讓葉錦嫻有些百口莫辯了。她跪在地上輕聲低泣,小腦袋瓜子搖個不停,喃喃的道︰「母親,真的有蛇,我沒有說謊
錦瀾躺在帳內,透過帳子勉強能看見葉錦嫻模糊的輪廓,沒想到她竟會將所有事情坦白,這讓錦瀾緊繃的心略微松了一些。只是就連葉府里的一花一草都有人打理,更何況是孟府這樣的人家,偌大一個品蓮湖,公子哥兒和姑娘常常涉足玩耍,以秦氏的精明,又怎會容蛇這等東西出現?
不過,凡事都有萬一,若真如葉錦嫻所說,只怕這孟府也不似表面這般平和了。
連錦瀾都能想到的問題,沈氏自然不會忽略,只是想到船上還有一個葉錦薇在,她的神色頓時變得晦暗不明。看著葉錦嫻的目光微微閃動兩下,面色稍霽,「你先起來,這件事我自會向孟夫人問個清楚說罷便看向惠秀,「打些水來給三姑娘淨臉
「是惠秀應聲而去。
拾掇了一番,葉錦嫻臉上才恢復了些許平靜,她看著帳子嘴角微翕,欲言又止,片刻後還是低頭向沈氏行禮,輕聲的退了出去。
沈氏靜默片刻,便將惠秀和挽菊打發出去守著,親自撩起帳子掛在銀鉤上,看著眸色清明的錦瀾突然問了一句,「瀾兒,你怎麼看?」
錦瀾將手搭在沈氏的手背上,目光炯炯,嘴角微微翹了翹,「母親,三妹妹最是怕蛇了無論是真蛇亦或者是假蛇,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便是葉錦嫻怕蛇。
沈氏點了點頭,似贊許,可眼底卻摻著難以明喻的復雜,看看孟茹涵再回過頭看錦瀾,都是花兒一般的年紀,孟茹涵可以肆意歡笑,而她的女兒卻偏偏活在勾心斗角中,一步一個算計。
錦瀾看見沈氏突然緊蹙的眉頭,忍不住伸手撫上去,「母親,您怎麼了?」
「沒事眉間冰涼的觸感讓沈氏霎時回了神,她抿嘴笑了笑,將錦瀾白女敕的指尖攏了下來,柔聲道︰「我尋思著,等會兒喝了藥咱們就回府,你的身子怕是不能吹風,賞花宴不去也罷
回府?錦瀾愣了一下,便搖頭道︰「其實也沒有司徒太醫說的那般嚴重,喝了姜湯出身汗,這會兒已經舒服多了
這次孟府邀請的都是揚州城里排的上名號的夫人們,她和孟茹涵落水的事肯定是瞞不住的,若她連面都不露一下便走了,明日揚州城里不知會傳出什麼話來。三人成虎,要是只說她也就罷了,怕的是扯來扯去最終扯到葉家規矩教養上去,這麼一來,倒霉的可就不止她一人,沈氏定然也會受到牽連。
這和她剛進府時擔心葉錦薇言行舉止出差池是一樣的道理。
因此,哪怕她到了強弩之末也得要緊牙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各位夫人面前溜一圈。
沈氏不同意,卻擰不過錦瀾,最終也就妥協了,找秦氏拿了件稍稍厚一些的褙子給她穿上。
淺蓮紅的妝花褙子搭著月牙白邊角繡粉梅的緞面裙,襯得錦瀾的膚色多了絲紅潤,加上喝了藥,身體的冰涼逐漸退去,她抬起頭看沈氏,糯糯地笑道︰「這會子人估計都在菊園,咱們也過去吧
沈氏見她的臉色確實比先前好了一些,便點頭起身,讓惠秀到廂房將葉錦薇和葉錦嫻喊過來,一同到菊園去。沒想到惠秀匆匆過去,卻只帶來了葉錦嫻一人,「大姑娘已經去了菊園
沈氏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葉錦薇這麼做,是在打她的臉。
「母親,大姐姐和茹涵姐姐投緣,許是茹涵姐姐將她喊了去錦瀾微微一笑,這府里除了孟茹涵,葉錦薇誰都不認得,那些夫人她是絕對不會,也不敢湊過去的。唯一的可能便是粘在孟茹涵身邊,只是孟茹涵到底搭不搭理她,便不得而知了。
一行人在特地守著院子等待差遣的孟府丫鬟的引領下,緩步往菊園走去,所幸當初上岸時就近選的院子,而品蓮湖離菊園也不算遠,因此到達菊園時,日頭才剛剛偏中。此時菊園里除了秦氏和各位夫人外,姑娘們倒是未見一位。
沈氏率先走過去,錦瀾和葉錦嫻跟在她身後,一一拜見了各位夫人,孟家和葉家在揚州是顯赫之家,邀請來的人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今日到場的夫人們均有誥命在身,只是除了阮氏外,品級都比沈氏和秦氏低。眾人都知曉了錦瀾和孟茹涵落水的事,這會兒見到她,不免拉著噓寒問暖一番。
「瞧瞧這小臉蛋,怕是嚇甚了,可請了大夫來瞧?雖說初秋的天不算冷,可湖水到底是涼的,多喝些姜湯祛祛寒氣兒才好說話的是一位穿著晚煙霞紫綾蝶紋衫的夫人,正拉著錦瀾仔細端詳,臉上揚著笑,一團和氣。
想了想,她從手上退下一個赤金蓮紋瓖嵌藍白琉璃珠的鐲子,套在錦瀾的手腕上,「也不知道姑娘喜歡什麼,這鐲子不是什麼精貴的東西,姑娘戴著玩吧說罷又笑眯眯的打量著一旁的葉錦嫻,照樣自另一只手上退下一個鐲子,不過卻是普通的鎏金翠玉鐲。
「錦瀾,錦嫻,還不快謝謝陸夫人沈氏笑著說道。
兩人忙屈膝行禮,「謝陸夫人
見沈氏這般行事,陸夫人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都是惹人疼的姑娘
「可不是?瞧著我都喜歡極了錦瀾剛站起身,不想卻被另一位夫人給拉到了過去。她臉上同樣掛著笑,卻同陸夫人不同,隱隱帶著些不屑。片刻後才嘆了口氣說道︰「可惜這身子單薄了些,也不知這番墜湖要遭多少罪說話間便抬頭看了眼沈氏,「我那兒有些宮里賞下來的珍品蛤士蟆膏,最是滋補養人,回頭讓人送些到府上去
蛤士蟆膏又稱作是雪蛤膏,乃是滋補聖品,尋常品質的都極為難得,更何況是珍品,也就是宮里的貴人們才能享用得到。那夫人顯然是用這等珍稀之物來炫耀自己的家世顯赫。
沈氏臉色倏然沉了幾分,不過瞬便緩了過來,淡笑著開口道︰「瀾兒年紀還小,好好調養一番也就痊愈了,這等稀奇之物哪能輪得到她享用,還是留給趙夫人吧。說起來這蛤士蟆膏據說能養顏,咱們尋常人家求都求不來,我啊,真真是羨慕趙夫人
阮氏的年紀是所有夫人中最大的,盡管平日里保養得好,奈何歲月不饒人,多少在容貌上留了幾縷痕跡,這對阮氏來說,可是死穴,平時在府里別人提都不敢提一下,如今沈氏這番話立即便讓她沉不住氣了。
她比不上沈氏涵養好,當場便翻了臉,冷哼一聲扭頭就走,陸夫人勸哪個都不是,夾在中間倒有些左右為難了。
秦氏發現氣氛尷尬,忙出來打圓場,「有這等好東西,我倒是要厚著臉皮兒討些來嘗嘗,到時你可別藏著掖著,我可不依
錦瀾抿了抿唇,強忍住即將沖口而出的笑聲,秦氏確實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什麼話從她嘴里說出來,都似帶著幾分趣意,還讓人听了生不起氣來。
沈氏帶著錦瀾和葉錦嫻轉了一圈,人是沒認得幾個,禮可收了不少,她沒看到孟茹涵的身影,想必是給各位姑娘們作陪去了。賞花宴分了兩處,一處是夫人們的宴席,而姑娘們的則在右邊的半月閣里頭。
瞅瞅天色,差不多到了該開席的時候,秦氏便讓青玉帶著錦瀾和葉錦嫻往半月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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