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子凌用無比正經的語氣說「我想重返娛圈」,厲揚愣了一下,撇嘴嗤笑道︰「小破鳥,你別忘了,你已經死了。」
「沒關系,」季子凌諂媚笑道,「我知道厲哥有辦法。」
厲揚︰「……我有毛辦法,送你去韓國整成人妖?」
季子凌說︰「……弄個面具吧,面具kane那種。」他很想知道怎樣在韓國整成泰國人妖,厲狂犬病這奇葩的邏輯!
厲揚︰「……蒙面殺手特型演員麼?」
季子凌︰「……」
重回娛圈這事兒,絕非他一時腦抽,而是深思熟慮的決定。
他已經浪費了一輩子,這輩子他真的不想再浪費掉。于是他很認真地想了許久,才現自個兒實在是一無是處,讀書不是那塊料子,連個本科畢業文憑都沒混到,經商也肯定賠光光,給人打工做體力活或者去超市理貨收銀什麼的,他想想就覺得夠了。這輩子唯一的優勢,就是他有個好皮囊有把好嗓子,演技也還不錯。
所以混回娛圈去,是他唯一的出路。
想想真挺悲催的。
既然決定了混娛圈,接下來就是如何混的問題了。季子凌現他這張不混娛圈都惜的標準演員臉,竟然成了大問題。不說他死翹翹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娛圈,單說在報仇方面敵明我暗這種優勢,他就很舍不得放棄。
整容當然不行,天生父母給的容貌,雖然娘了點兒,但撐不住長太美,他才舍不得動刀子。再說他還想留著這幅尊榮,找機會嚇嚇鮑華庭。
想來想去,就只剩下這一個辦法。
季子凌雖然知道戴著面具混娛圈什麼的,確實有點兒搞,但他認真考慮過了,一來雖然沒有這個先例,但謊稱燒傷毀容什麼的,帶著面具也無厚非,還能賺點兒同情分兒;二來……厲揚不是擎天娛的總裁麼?不利用的是傻子。
季子凌從前混娛圈,走的是演戲的路子,但很顯然這回是走不通了。就算蒙面大俠也沒有從第一集蒙到最後一集的,除非當群演演個路人甲或者蒙面尸體。=_=
不能演戲,那剩下的只有混歌壇了。
所以季子凌說︰「我想唱歌。」
「以前出過專輯嗎?或者電視主題單曲?」
「……沒。」
「……學過音嗎?擅長哪種唱法?」
「……沒。」
「……那隨便唱首我听听。」厲揚其實對這小破孩兒能折騰到什麼地步挺感興趣。公司的藝人們都太听話了,他正無聊呢,也意陪著季子凌玩玩兒。捧個戴面具的歌手出來,唔,其實也蠻有意思的。這小破鳥演技是真好,聲音素質也不錯,不過唱歌怎麼樣,他還沒听過。再說反正都帶了面具嘛,如果小破孩兒唱不好,隨便找個人身材相仿的人模仿小破孩兒的聲音,來個接力什麼的。騙天下人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厲揚正一面上下打量季子凌一面尋思找哪個設計大師定制個面具,冷不防听到一陣魔音穿耳︰「我有一只小毛驢啊啊啊~~~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我手里拿著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厲揚差點兒平地摔個跟頭,抽搐著臉勉強听完了,心里默默給了個差評。倒不是季子凌的聲音不好,那小破鳥聲音清澈溫柔中帶著一點點的沙啞,听起來特別有味道,是這調子……這奇葩的調子……臥槽連唱個兒歌都要跑調兒,還想混歌壇?混shi壇去吧!
結果一邊兒小破鳥還眼巴巴地看著他,滿臉都是「我唱得好吧快表揚我吧」的欠揍表情。
厲揚捂著嘴咳嗽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背過身倒水,他說︰「馬馬虎虎吧。」他試了試水溫,把杯子遞給季子凌,面不改色地睜著眼說瞎話︰「音質不錯,就是表現力方面還要下點兒功夫。過兩天我給你請個老師。」
老師很快就請來了,是著名的音制作人孟清華。這人年輕的時候也混過歌壇,惜沒混兩年,歌壇新秀正如日中天的時候,突然爆出和男人鬼混的艷照。那會兒娛圈不像現在這麼寬容,孟清華順理成章地混不下去,連端盤子刷碗的活兒都找不到,過了兩年窮困潦倒的生活,沒轍只好弄了個面具在地下鐵賣唱,後來玩兒變裝玩兒上了癮,男女老少瞎子殘疾扮什麼像什麼,背個破吉他破二胡全國溜達。
三年前厲揚回國鬼混,跟著考古隊去沙漠里探險,兩人不幸同路,王八看綠豆,看成了知己。不久後厲揚捯飭出這家娛公司,把孟清華生拉硬拽回娛圈,做了擎天娛的「頭牌」音制作人。
沒想到監制的第一張唱片就火了,此後狗屎運一直沒有離開這個早夭的歌壇新秀和中年潦倒的賣唱藝人,凡是由孟清華制作的唱片出一張火一張,兩三年間就成為業內著名的音制作人。
厲揚請孟清華來「□□」他的小破鳥,一來這人是個音痴,顧名思義,除了音啥方面都是白痴,關于季子凌如何死而復生什麼的,隨便糊弄就能糊弄過去,再者這人和他也算是莫逆,不會多嘴亂說話;二來嘛……以孟清華喜歡折騰的性子和經歷,不僅不會對「戴面具混娛圈」什麼的少見多怪,反而會十分喜聞見。這充分表現在孟清華接到電話之後一口答應,並且破天荒顛顛上門服務上。
至于「莫逆」被小破鳥的魔音穿耳折磨什麼的,厲揚十分見其成。所以在忙完公司那堆破事兒之後,厲揚打著「關心下屬」的旗號,正大光明地回家看熱鬧。
孟清華正在琴房教季子凌念doruaimifasolaxi。
听厲揚說這人是季子凌的時候,孟清華心想,那聲音,好苗子啊,被自己□□一段時間保證是歌壇的另一個奇跡。結果季子凌一開口就把孟清華雷得渾身麻,十分*。孟清華的教學計劃也由高難度演唱技巧教學、普通通俗唱法教學、兒歌教學一路飛流直下三千尺,變成學前班音課教學。
孟清華拍著鋼琴狂吼︰「是mi!不是mi!」
季子凌吊兒郎當地橫在躺椅上叼著一根棒棒糖︰「嘁!有什麼區別?」
孟清華一看他那憊懶樣兒就來氣,雙手拍在琴鍵上,轟出一聲後現代的炸響,把剛走到琴房門口準備偷听的厲揚嚇了一跳。
厲揚听見孟清華在里面尖叫︰「有什麼區別?音那麼高,你以為你是貓嗎?再來一遍︰doruaimifasolaxi!」
季子凌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你家貓是盜版的吧,人正牌貓都是喵喵地叫……」一句話沒說完,只听「喵——」地一聲,從敞開的窗外跳進一只雪白的貓,輕盈地落在鋼琴上。
厲揚听到孟清華在里面一聲大叫,推開門一看,一只羽毛烏黑亮的胖八哥慘叫著撲啦啦飛過來,兩只爪子掛在厲揚領口上,驚魂未定呼哧呼哧喘氣。
一只雪白的貓蹲在厲揚面前,用貪婪的目光緊緊盯著那只一看就很肥美的鳥類。
厲揚︰……
從此之後,厲揚多了一項制小破鳥的殺手 。但凡季子凌有不听話的時候,厲揚都不置否地轉移話題,說些諸如「我們買只貓來養吧」,「前幾天鄭導演家大咪生了一堆小寶貝,特別愛,我們抱一個回來吧」之類的話。屢試不爽,誠乃居家必備之良品。
而季子凌只能默默用精神往那只名叫「厲揚」的虛擬木偶身上扎銀針,生物本能什麼的太討厭了!
但當時兵荒馬亂,厲揚還來不及歡欣鼓舞,因為孟清華被嚇暈了。
孟清華此人一表人才才華橫溢越老越年輕堪比妖孽,只有一點不好,就是膽子小。當初在沙漠里就曾經被向導的鬼故事嚇得半夜鑽進厲揚睡袋,被厲揚揍成了熊貓。
這次玄幻情節真實上演,孟清華脆弱的精神hold不住,華麗麗地暈倒在鋼琴上,壓扁一片琴鍵,出的噪音簡直不能用語言形容。
幾分鐘後,孟清華被厲揚用剩茶水潑醒︰「厲揚?」說著端起一邊的杯子抿了口剩茶葉,興奮道︰「我跟你說我剛才看了個特別帥的電影啊美麗的貓頭鷹黑色的精靈blablabla~我現在靈感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你先出去別打擾我創作!!!」
厲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無情推出了琴房,蹲在他肩膀上的黑鳥則被直接忽視。一人一鳥對視一眼,森森地覺得這個世界太不科學了。
琴房里傳出孟清華竭斯底里的吼聲和喪心病狂的琴聲︰「貓頭鷹在樹梢看世界變幻莫測~~~咚咚咚!日出時分星星在天邊墜落~~~咚咚咚!愛情的王子拉著黃金馬車~~~咚咚咚!奔行在琴鍵上奏出眼花繚亂的快……」
厲揚不是第一次見孟清華創作時的瘋癲狀態,所以淡定地去倒了淺淺一杯紅酒,端到小破鳥面前。
季子凌驚魂甫定,心想帶貓字兒什麼的太惡了,伸著一顆鳥頭就去喝。一下,夠不著,跳上去爪子抓住杯沿,差點整個鳥都栽杯子里去了……還是夠不著。
厲揚心里都快笑抽了,等鳥形季子凌氣喘吁吁地抬起頭來,他才慢悠悠說了一句︰「要不要我給你撿點兒石子兒過來,你一顆一顆叼進去?」
季子凌︰……
撲通一聲,厲揚措不及防,被突然變成人的季子凌壓倒在地毯上。他伸手模模季子凌撞出鼻血的挺拔秀氣的鼻子,淡定微笑︰「這麼饑渴?那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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