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自個兒追悼會之後,季子凌雖然糊了一頭蜘蛛網,但卻神清氣爽。
vivi淚流滿面地出去打車,厲揚鵲佔鳩巢開著憐經紀人的小破車,載著小破鳥直接開去了一家烏煙瘴氣的大排檔,找了個骯髒密閉的小角落,要了兩打啤酒並雞雜豬肝牛肺羊肚板筋若干,滿嘴雜碎一面互相問候祖宗一面對瓶吹。
由于猥瑣摳腳狂犬病厲的形象已經深入季子凌心,所以他完全沒有驚訝。在他心里厲揚這貨就是一披著龍皮的土蛇,生意場上陌生人面前永遠衣冠楚楚氣質絕佳,但每當夜黑風高記者和狗仔們都睡去的時候,最喜歡穿大褲衩去大排檔享受地溝油烹飪的絕美滋味。
今兒美中不足,一來夜還不太深風沒那麼高,二來沒穿大褲衩。
所以風水不避免地受到了影響,吃到一半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頃刻暴雨如注,等倆人終于沖破人群成功到達經紀人的小破車前的時候,才現——
車鑰匙不見了。
所以說極生悲什麼的,果然是箴言啊。
一下雨出租車就變成緊缺貨,兩人在路邊伸長手臂傻站了半天也沒搶到出租車,所以只有苦中作以天為花灑地為澡盆洗了個痛快的冷水澡。
暴雨啪啪打得厲揚連眼楮都睜不開,身邊那個小破鳥還在唱什麼「陽光總在風雨後」,連震耳欲聾的雷聲都沒淹沒他走調十萬八千里的聲音,厲揚一路被雙重炸雷劈得十分*。
這真是十分有意義的一天。
第二天兩人非常有默契地撞感冒了。
「阿嚏,」厲揚說,「小破鳥你把我的感冒藥放哪兒了?」
「阿嚏,」季子凌從被子里拱出半個腦袋,嗓音沙啞,「我靠我怎麼知道?」
十分鐘後,厲揚終于從床頭櫃里翻出一盒過期的感冒藥,自己吞了一顆,又順手喂了季子凌一顆,然後倆人堂而皇之地賴床賴到了中午。
若不是十二點的時候,季子凌的手機驚天動地地響起來,估計倆人能一路昏睡到第二天早晨。
季子凌閉著眼楮模到手機,迷迷糊糊地接起來︰「……」臥槽這是怎麼回事,他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喂?喂?喂?」孟清華瞅瞅手機,接通了呀,「喂?」
然後他听到那頭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誰?」
孟清華愣了一下︰「你好,我找凌子。」
那個氣若游絲的聲音聲嘶力竭道︰「我——就——是。啥——事?」
「臥槽你怎麼了?」孟清華被這別開生面的聲音震了一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老子在琴房等了你一上午!」
季子凌傾盡全力卻只能出一些奇怪的氣聲︰「我……感冒了,說不出……話來。」
孟清華瞬間就斯巴達了︰「臥槽你怎麼感冒了你怎麼能感冒感冒就算了嗓子弄成這樣是想去死嗎明天就是八進五了你頂著這公鴨嗓要去唱我是一只小鴨子嘎嘎嘎嘎嘎嗎?」
季子凌︰「……」
他很想罵回去,是天殺的他連氣聲都不出來了。
孟清華罵歸罵,但也沒別的辦法,反正假唱什麼的也不是第一次了,安排起來駕輕就熟。但這次挑戰比較大,不光要幫忙唱歌,還要代回答主持人的問題評委的問題甚至代說謝幕感言什麼的,孟清華與舞台一別經年,台感全無,頓時感到亞歷山大。
《天才100,大聲唱出你的愛》八進五現場賽如期而來,當晚七點半,厲揚就把啞巴小破鳥送到了演播室後台。
季子凌進化妝室化妝,厲揚在一邊兒翻雜志,表情認真側臉酷帥,成功迷倒了一眾妹子們。vivi英勇排眾而出上前搭訕,先顧左右而言他扯了一堆沒用的,才轉到正題︰「厲總,請問我的車……」
厲揚彬彬有禮微笑︰「在中北市場旁邊兒的停車場。」
vivi見厲揚完全沒有歸還的打算,只得繼續硬著頭皮開口︰「那我的鑰匙……」
「奧,」厲揚說,「它失蹤了。」
臥槽臥槽,vivi風中凌亂,丟了就丟了唄,什麼叫「奧,它失蹤了」。vivi默默摳牆角三秒鐘,然後霸氣凜然地為面具凌開路,一路披荊斬棘擋者披靡,再次把他推上了舞台。
這回季子凌徹底成了牽線木偶,全部的作用就是在台上杵著,偶爾動動胳膊動動腿動動嘴皮子。
「凌子上次以說是一鳴驚人,」十二進八賽現場回放之後,主持人問,「今天再次登上這個舞台,有什麼想對大家說的嗎?」
「大家好,」季子凌苦逼地動嘴唇,揮手,「大家好……大家好!大家好——」
臥槽咱能不能別復讀了,換個詞兒吧哥哥。季子凌快被這三個字兒雷吐血了,為了不把全場觀眾都雷吐血,他只好沿著舞台從東走到西,一面走一面揮手,佯裝是在和不同方向的觀眾分別打招呼。
簡直比拍打戲還累!
還好,等他和最後一部分觀眾友好打完招呼之後,主持人及時開口︰「再次登上這個舞台,凌子的心情一定非常激動。他這次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驚喜呢?請听8號選手凌子為大家傾情演繹孟清華的新曲《貓頭鷹的誘惑》。」
如果再來一個「大家好」他就真崩潰了,主持人簡直是及時雨。
季子凌淚流滿面。
熟悉的旋律響起,季子凌生平第三次捧著話筒,站在舞台上……對口型。
「貓頭鷹在樹梢看世界變幻莫測~~~
日出時分星星在天邊墜落~~~
愛情的王子拉著黃金馬車~~~
奔行在琴鍵上奏出眼花繚亂的快……」
一曲順利「唱」完,季子凌在心里抹了把汗,好在沒再出什麼ど蛾子。評委和觀眾打分環節也很順利,憑借孟清華十幾年的積累,每一個音都唱得十分到位更兼感情飽滿,意料之中地得到了9.8分的高分。
主持人說︰「哇!這是我們節目開辦以來的最高分!有想過自己的決賽名次嗎?有沒有信心奪冠?」
「當然,」孟清華恬不知恥地說,「這是我……五年來孟清華嘔心瀝血的集大成之作,孟老師監制的音作品就是流行的保證!奪冠肯定沒問題!」
敢不敢再自戀一點?季子凌真的很想買塊豆腐撞死在上面,如果不是面具足夠厚,他肯定早在觀眾質疑的、鄙視的、嘲笑的、不屑的……各種復雜目光中落荒而逃。
主持人小小地停頓了半秒鐘,繼續笑著問︰「這麼說,凌子決賽的時候仍然會選擇演唱孟老師的作品?」
「嗯。」季子凌跟著點頭。
「那不以透露,是哪一首呢?」
「《面具之歌》。」
主持人︰「……」
季子凌︰「……」臥槽這是哪首歌?說隨便哪一首或者說暫時還沒定好到時候再給大家驚喜都比說一個不存在的歌名要科學好麼?
幸好孟清華及時反應過來,站在舞台上的那位不是自己肚里蛔蟲,于是他補救說︰「……上次見面孟老師就說要為我專門寫一首歌,暫時定名為《面具之歌》。」
主持人就坡下驢︰「啊,原來是這樣,那麼讓我們一起期待凌子在決賽中的表現!下一位出場的選手是5號選手xxx……」
季子凌心力交瘁,半夜就起了高燒。
小破鳥在身邊翻來覆去烙餅,厲揚被撩得yu——火焚身,正準備不管三下五除二把人辦了,才湊過去模了一把就感覺到季子凌不同尋常的體溫。
厲揚的第一個念頭是——臥槽這麼燙,難道這才是鳥類的正常溫度?
兩秒後理智回籠,厲揚撈起被子裹起小破鳥下樓扔進車里就往醫院奔,醫生問過情況量過體溫之後,說︰「打一針吧,退燒快。」
厲揚剛想點頭,就感覺手背被擰了一下。
季子凌說︰「我想上廁所。」說著無比虛弱地看著厲揚︰「你扶我。」
「尿完了?」厲揚在一邊兒抱臂看,似笑非笑。
季子凌懶洋洋系褲帶︰「你跟醫生說,我不打針。否則……」
「嗯?」
「否則別怪我變鳥!」
「沒關系你隨意,」厲揚把人撈過來試了試額頭的溫度,「如果消息傳出去,被送去科學院解剖研究的一定不是我。」
季子凌︰「……」
厲揚繼續雪上加霜︰「听說鄭導家大咪剛生了一窩小貓咪,特別愛,我們抱一只來養吧?」
季子凌咬牙切齒︰「走吧!去打針!」
針頭刺進皮膚的那一瞬間,季子凌一面慘叫一面瘋狂詛咒厲狂犬病出門被車撞喝水被水嗆吃方便面永遠沒有調料包上廁所永遠沒有衛生紙……
硬漢季子凌屠刀加身亦能面不改色,他媽就是一看到針頭就渾身毛啊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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