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孟清華之前的魔鬼訓練所賜,季子凌的聲音已經沙啞許多,所以兩次見面鮑華庭都沒有起疑。但「我靠!抓錯人了」一句卻被季子凌「模仿」得惟妙惟肖,不但聲音極似,連狂妄不羈的語氣都活月兌月兌就是姓季的混世魔王。
所以听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鮑華庭心中巨震,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季子凌看著他的背影,在面具背後無聲冷笑了一下——很好,還知道害怕,總算沒有到無藥救的地步。不枉老子一番苦心為你自導自演的大戲。
五分鐘很快過去。
接下來的試唱,鮑華庭完全不在狀態,連連走調破音。嚴崑炮火全開,不喘氣兒地噴了二十分鐘,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全陪著鮑華庭中槍之後,閻王大人終于大慈悲︰「滾吧!」
「你不打算用他了?」鮑華庭走之後,季子凌問嚴崑。
「沒啊,」噴火巨龍慢悠悠地抿了口茶,「他第一聲部唱得還不錯,第二聲部雖然差了點兒火候,但耐心琢磨琢磨也還算馬馬虎虎。」
季子凌︰「……」千萬匹草泥馬從季子凌心中狂奔而過,心想老子總算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吹毛求疵」、「雞蛋里頭挑骨頭」,就您老這罵人的段數,連厲狂犬病都要甘拜下風。不!豈止是甘拜下風,簡直弱爆了好嗎?
厲狂犬病還是改名叫厲綿羊好了。
這外號一听就很帶感。
季子凌囧囧有神地追問︰「……那他走調破音怎麼說?」
嚴崑一臉得意︰「明顯是被我罵懵了麼。回去睡一覺緩緩,下次準能唱好。多少天王天後都是被我這麼罵出來的!」
季子凌︰「……」老畜生您這回還真自作多情了。
而且您罵人的招牌大約很快就要砸了,這真是不好意思。
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季大爺當晚就跑去砸招牌。
這回他不敢冒冒失失飛出去了,被一群喜鵲追得屁滾尿流還是小事兒,萬一遇到半夜叫-春-欲-求不滿的貓,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所以季大爺打了個車直奔鮑華庭的小區,找了個背地兒變身之後,輕車熟路地從空調洞里鑽了進去。
鮑華庭又在打電話。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夜深人靜,鳥類的耳朵又好使,季子凌連話筒里傳出來的聲音都听得一清二楚︰「鮑少爺是季氏財團的繼承人,嘖嘖,幾十億的身家,連區區一千萬都拿不出來?這真新鮮吶。」
「我這不還沒到手呢麼?」鮑華庭皺眉低聲哀求,「季老頭看得特別緊,我現在真沒那麼多錢。荀哥,求你再寬限一段時間唄,等我拿下季家,給你一億怎麼樣?」
電話那頭冷笑了一聲︰「空頭支票誰都會開,做生意拿貨交錢天經地義,你手頭緊不緊關我屁事兒?一千萬,最遲下周一!否則別怪我把你買凶殺人和假出生證明的事兒捅出去!」
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听筒里一陣忙音。
假出生證明?
季子凌皺起不存在的鳥眉毛,想起上回他自己無憑無據的猜測——鮑華庭是老王八蛋的私生子,所以他一死,老王八蛋就迫不及待將鮑華庭認回家。
如果出生證明是假的,這是不是說明,鮑華庭在騙老王八蛋?
季子凌還沒想清楚,就被一陣 里啪啦的聲音驚回了神兒。
手機撞在牆上,四分五裂,鮑華庭猙獰著一張臉,呼哧呼哧喘氣兒。正經把人前人後兩張皮兒渲染得淋灕盡致。
季子凌陰森森地冷笑了兩聲。
「誰?」
黑八哥撲啦啦飛上吊燈,在慘白的月光下磔磔笑道︰「鮑華庭,老子走之前讓你老實點兒,你個狗娘養的膽兒挺肥,竟敢要了老子的命!」
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口氣卻十足十就是季子凌。
一陣透骨涼意順著鮑華庭的脊椎竄上來,恐懼在繃緊的神經中炸開,鮑華庭尖叫一聲踉蹌後退,腿腳麻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一**坐倒在牆角。
在季子凌死後的那些日子里,他幾乎一閉眼就能看到那個飛揚跋扈的混蛋朝他陰測測地笑,說你這個王八蛋膽兒肥,竟敢要了老子的命,老子不會放過你的!所以他只能一夜一夜睜著眼到天亮。後來加大了安眠藥的劑量,才能勉強睡上幾個小時。
打小兒他就看季子凌不順眼。憑什麼季子凌什麼都不用做就有優越的家世,就有數不清的錢以揮霍,憑什麼季子凌門門不及格還能上最好的學校,穿最好的名牌,吸引最漂亮女生的目光,而他那麼拼命那麼努力地學習,卻只被人在背後唾棄,說︰看!這就是**犯的兒子。
沒到這時候他就異常痛恨命運的不公,做夢都在幻想讓他那個養尊處優的表弟滿臉灰土地跪在地上向自己求饒。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越來越壓制不住,卻也隱藏得越來越好。他偽裝成季子凌的愛慕者,處心積慮地接近季子凌,騙取了他的信任。將他壓在身下狠狠蹂躪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後來,他偷拍了幾張兩人糾纏的照片,將自己的臉打了馬賽克,寄給了一家娛小報。
他等著看季子凌狼狽不堪,身敗名裂。
卻沒想到那個腦抽的二貨竟然順勢出了櫃,對記者說沒錯老子就是喜歡鮑華庭,跟喜歡的人做-愛有錯嗎?難道你跟你老婆天天在被窩里屁都不做純聊天?
報道一出來,不少粉絲表示哇好帥,勇敢追求真愛的才是真絕色!我們凌凌是真絕色不解釋!本來一片罵聲的輿論竟然慢慢被扭轉過來。
鮑華庭沒報復成反而惹了一身腥,從此後就更是恨不得弄死季子凌。
後來無意見得知母親收養自己之前還曾經收養過季國安的私生子,只不過那孩子命不好,沒活過一歲就早夭了。于是就動了弄死季子凌奪家產的心思。
他不動聲色地等了兩年,才等到這一個弄死季子凌,並把自己摘出去的機會。
是真弄死了季子凌,他現自己並沒有想象得那麼開心。他剛演完精神分裂癥患者,精神本來就不怎麼穩定,再加上夜夜噩夢,荀徹又吸血鬼似的胃口越來越大,重重壓力下,他幾乎有些精神衰弱的兆頭。
今兒上午剛听了那麼個傳聞,不成想晚上傳聞就成了真。鮑華庭嚇得魂飛魄散,縮在牆角里瑟瑟抖,牙齒打顫︰「別……別過來。我我我我沒有害你,你別別別別來找……找我……」
季子凌真的很想大笑一場,這人真是虛偽到骨子里了,當著「鬼」的面兒,嚇得屁滾尿流了都忘不了撒謊。
鮑華庭一句話剛說完,只見吊燈上的陰影驀然逼近放大,他大叫一聲失去了知覺。
變成人形的季子凌「嘖」了一聲,用兩根指頭捏起鮑華庭的下巴看了一下,竟然真的暈過去了,也太不經嚇了吧。
他從鮑華庭的抽屜里翻了片刮胡刀片出來,在鮑華庭靜脈上割了一刀,沾著血在地上寫了兩行大字︰「給你三天時間,識相的去自首,否則老子讓你生不如死,說到做到!」
弄完這,他把刀片丟進下水道沖走。然後變成鳥,從空調洞里鑽了出去。
指紋什麼的他才不怕,反正他在這破地兒住過不少次,哪兒都有他的指紋。就算鮑華庭那喪心病狂的膽敢報警,也決計懷疑不到一個死人身上。
半小時後,鮑華庭悠悠轉醒。
月亮從烏雲里露出半張臉,將它慘白的光芒灑向人間,映得地板上那兩行淋灕的血字格外清晰。安靜的小區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
鮑華庭再次暈了過去。
「去哪兒了?」
季子凌剛偷偷模模把紗窗撓了個大洞擠進來,冷不丁听見有人陰測測地說話,嚇得翅膀一滑,撲啦啦摔了個兩腳朝天。
厲揚用腳尖踢踢地上那烏黑的一團︰「別裝死!起來說話!」羽毛又滑又軟,還帶著溫熱的體溫……腳感不錯。
季子凌︰「……」臥槽!厲綿羊你以為你穿個黃褲衩就是皇帝了嗎還起來說話?
厲揚看地上半天沒動靜,于是蹲把小破鳥捧起來捏在手里蹂躪了一通,特真誠地笑道︰「小破鳥,不知道把你關在籠子里還能不能變身,我好奇得很,咱試試怎麼樣?」
厲揚只覺得手一重,少年噗通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
厲揚揉著差點兒斷掉的手腕,頭一次沒裝逼,臉黑得跟鍋底似的︰「說!去哪兒了?」
拜厲揚開初的下馬威所賜,季子凌其實是有點兒怕這個笑面虎一樣的狂犬病的,不過他是那種越壓越囂張的性子,聞言拍拍**站起來,滿不在乎地說︰「去嚇鮑華庭了啊。把那廝嚇得屁滾尿流,爽啊!」說著拎起茶幾上的半杯紅酒,咕嚕嚕灌了進去。
厲揚強勢地箍住他的腰,不由分說壓過去就是一個吻。晚上現季子凌不見了的時候,他心慌到無法自抑,若是一個人失蹤了他還能讓人全城搜索,是如果是一只會變成鳥的人……
他一會兒想到小破鳥不會被貓抓了吃了吧?一會兒又想萬一魂飛魄散再也不會回來了……想到這兒夾著煙的手禁不住微微抖。打從母親去世,他還從來沒怕過什麼。
這時候感受到小破鳥溫熱的體溫,勁瘦的腰肢,再也忍不住狂暴地吻他,恨不能把他吞吃入月復,再也逃不掉分不開。
流連花叢片葉不沾身這麼些年,竟然在這麼個小破鳥身上栽了!
真他媽操蛋!
剛喝進去還沒咽下去的紅酒一半被厲揚掃蕩一空,一半嗆在肺里。季子凌感覺自己的肺都快炸了,等厲揚離開後一陣猛咳,咳得面紅耳赤。他听見厲揚在一邊兒淡淡道︰「以後夜里再飛出去,第二天你就會現家里多了一只愛的小貓咪。我說到做到。」
季子凌︰「……」
同一個招用了一次又一次,你他媽煩不煩啊?
而且厲大變態威脅他的時候竟然沒笑?這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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