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人在雪崩之下的雪堆里挖了個凹槽,眾人坐進凹槽之中借雪身邊的雪壁擋風御寒,篝火再次燃起,每個人手捧著熱湯圍坐一團。紫檀和白芷已經恢復了神智,只是身體極度虛弱,正躺在華榛的帳篷里昏睡。梧桐在自己的帳篷里照顧薔薇,玄杉的雙手在丁香和蒲公英的搓揉下熱燙恢復了知覺,抹了不少凍傷膏安安靜靜得坐在火堆旁,蒲公英則坐在玄杉身旁第一次緊緊摟著玄杉的胳膊,頭靠在肩上。
「你們是有福的客人。」老ど一本正經得看著華榛,「大難不死,是受到了佛祖的保佑,雀兒眼崖壁陡峭地勢凶險,這樣子惡劣的天氣,很容易出危險。」
華榛有點驚訝佛教的教徒已經從青藏高原輻射到川西的阿壩,不過听到老ど的話他還是點點頭︰「扎西德勒。」
冬青的胳膊由學醫的丁香用紗布簡單包扎了一下,身體素質極好的他絲毫沒受影響,一左一右摟著大黃和小黑愜意得坐在一旁烤火,不時張嘴叼住一片旁邊芭蕉遞過來的薯片大嚼特嚼。
靈芝手抱攝影機,正看著剛才拍錄的景象,嘴里不住呢喃︰「太驚險了太驚險了,回去要做個紀錄片,保證轟動全校。」
華榛沒好氣得看著靈芝︰「要是不想咱們全被開除的話,這事兒還是低調處理。明天按計劃打道回府,回到c市好好休養生息,老子好久沒遇過這麼險的情況了。」
老ど接過芭蕉遞過來的薯片說道︰「等到太陽出山了,我就去懸崖邊找山哥,希望獨木橋的繩索沒有被風吹得斷開。」
「是,經歷了這麼一場事件,現在我只求平平安安回到c市。」橄欖摟著郁金香的肩頭,虛弱得笑笑。
第二天清晨,雪勢減小,一夜暴雪將原本綠草茵茵的地面鋪上幾十厘米厚的積雪。放眼望去盡是雪白的世界。只是老天似是跟這群年輕人作對般,當清晨華榛和老ど像兩只野猴一樣在山間竄來竄去來到懸崖邊時,不禁皺皺眉,覺困難並未消散︰
不僅是繩索,而是整個獨木橋都被昨晚的暴風雪給吹垮,只剩半截脆弱不堪的圓木橫在對面崖上。而山哥和老楊,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他女乃女乃的怎麼辦?」華榛無奈得聳聳肩看著老ど,「山哥他們是去找人救援我們?這地方也沒有信號以聯系到他們。」
老ど也有點模不準,凝重得望著對岸,過了半天點點頭道︰「應該是去找人了,只是很奇怪,沒有留下痕跡。以前也生過這樣的情況,被困之後山哥會拿石頭在地上擺成十字型。」
華榛笑笑︰「就算擺了也早被積雪蓋住。那咱們就回營地等著他們?」
老ど點點頭︰「好吧。」
往回走的時候,華榛突然問了一句︰「除了那道獨木橋,這里還有小路回鎮子麼?」
老ど想了想,皺皺眉︰「好像是有,但我不記得路了。而且很容易出危險,路不好走。」
「這樣啊……」華榛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回到大本營,眾人得知獨木橋被暴風雪破壞掉後的事實後,驚訝之余也並沒有太大的恐慌,畢竟華榛說山哥回去找人營救他們。而且經歷了昨晚的驚險之後,每個人似乎都成熟與堅強了許多。
「我們還有多少吃的?」梧桐問道,「如果大雪封路的話,我們怕是要在這里待上幾天。」
眾人不約而同得將目光轉向芭蕉,每一次他都能奇跡般得從身後掏出一包零食,好像哆啦a夢一樣,身材也相符。
芭蕉搖搖頭︰「最後一包零食昨天晚上吃了,本來想回鎮上再去買的。」
「其他人把吃的都拿出來,如果被耗在這里,咱們現在起就要節省物資了。」華榛看看大家,「氣罐也要省著用,帳篷毀了三頂,我們待會兒從雪堆里把睡袋和背包扯出來,今晚只能擠擠了。」
「不用擠。」一旁白芷攢著雪球,「晚上我守夜,我不敢再睡成頭死豬。」
旁邊的郁金香才不管這些,在旁邊雪地里手舞足蹈︰「我們堆雪人吧,堆個十米高的!」
冬青正在旁邊右手纏著繃帶,左臂單手挖坑準備引誘大黃跳到坑里然後用雪把它埋了,讓大黃也體驗下昨晚雪崩的感覺,听到郁金香的倡議連連點頭︰「好啊,我這里挖了個坑,旁邊全是積雪。」
一幫男人一夜沒怎麼休息,精力依然充沛,圍著冬青旁邊的雪堆開始折騰。
「你手指怎麼樣了?」華榛沖玄杉問道。
玄杉伸出雙手低頭看看︰「沒什麼事情,只是有些紅腫。」
「昨晚那麼激動?」華榛意味深長得看著玄杉。
玄杉有點窘迫,搖搖頭道︰「不是,我,只是不想她出危險。」
「那她肯定很感動了。」
玄杉看著華榛,過了會兒點點頭︰「嗯。」
「不然你就忘了清茉莉,跟她好算了。」華榛摟著玄杉的肩膀,看著遠處和郁金香薔薇打鬧的蒲公英,「挺好的女孩,文靜、踏實,不把握機會,終究是會遺憾的。」華榛看著玄杉欲要辯駁,搶先問道︰「玄杉,你喜歡她麼?」
玄杉看著華榛,半響,點點頭。
「這就好辦了。」華榛拍拍玄杉的肩膀,沖著蒲公英大聲喊道︰「蒲公英!你听好,我的弟兄玄杉,他說他喜歡你,那你呢?喜不喜歡他?!」
一旁的丁香看著華榛,無奈得笑笑︰「這家伙又想牽紅線。」
「我……」蒲公英被華榛突如其來的大膽問話嚇到了,怯懦得低著頭,不敢說話。一旁的薔薇不耐煩得把蒲公英推向前︰「都這種時刻了還裝什麼矜持,大膽去追求你想要的,快去,跟玄杉表明你的心意!」
這樣,就表明麼?會不會太倉促了?
是,如果此時都倉促,那麼什麼時候才合適呢?昨晚自己命懸一線的危難,昨晚他瘋狂得挖雪,昨晚緊握的雙手與相偎相依。是的,此時此刻,應該便是最好的時刻。
蒲公英走到玄杉面前,抬起頭與玄杉對視了幾秒,隨即點點頭沖華榛說道︰「是的,我喜歡他。」
華榛拍拍手哈哈大︰「就是,兩個彼此歡喜的人就應該在一起。」右手一指不遠處被積雪覆蓋的樹林,「去,兩個人去那里**吧,我們回避,回避!」
不用華榛催促,兩個內向的人都巴不得離開眾人的視線,玄杉握住蒲公英的手,在眾人哄笑聲中小跑著鑽進旁邊的樹林。
華榛看郁金香得最歡,沖她喊道︰「郁金香!你還笑別人呢?是不是等著我們大家笑你和橄欖呢?」
郁金香拿得起放得下,瞟了眼橄欖說道︰「這事兒我一個巴掌拍不響。」
橄欖哪里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跑上前一把將郁金香摟入懷里︰「我這巴掌等得都癢死我了。」
旁邊冬青指指另一個方向的樹林打趣道︰「快去,那邊還有地兒!」
靈芝架著攝像機,看到相擁的兩人嘆了口氣︰「唉,橄欖,你得到了郁金香,得記住給我找個姑娘。」想了想靈芝又笑道,「要比郁金香還好的,個高膚白,前凸後翹。」
「要這有這貨,橄欖還不早就內部消化了?」梧桐笑著說道。一旁被郁金香揪住耳朵的橄欖連忙抱拳求饒,倆人纏著扭著也跑進了小樹林里。
一旁的紫檀剛剛睡醒,昨晚他窒息的時間最長,恢復得也最慢,此時正坐在帳篷的門口一語不得看著眾人。
「怎麼?咱們檀哥玩深沉呢?」一旁的白芷朝紫檀扔了個雪球。
紫檀搖搖頭,笑了笑。
梧桐和華榛走到紫檀身旁坐下,華榛看著紫檀︰「想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昨晚被壓在雪下時,我第一個想到的那個人實在令我驚訝。」
「康乃馨?」華榛猜。紫檀搖頭。
「你爸媽?」梧桐道。紫檀搖頭。
白芷一拍大腿︰「我靠,你這廝不會想到我了吧?老玻璃。」
「我想你妹。」紫檀回敬了一個雪球,拍拍雙手,看了眼華榛說道︰「其實我想到的是青水芹。」
「青水芹?!」華榛很驚訝,「你想吃桂花糕了??她好久沒再給你送過了吧?」
紫檀笑著搖搖頭︰「不是的,只是在被那種,無法抗拒的雪壓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里,我第一個念頭閃過的竟然是自己傷害到的女孩,心里只有悔恨和歉意。」紫檀雙手十指相握,「我當時在想,如果生命就此終結,在那種時候,什麼得不到、已失去的遺憾都是浮雲,真正重要的,是在這個世界里有沒有去認真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我靠,檀哥被雪一壓,成一詩人了。」華榛笑道。
梧桐糾正道︰「哪里是詩人,簡直是一個哲人。」
白芷在旁邊起哄︰「那你現在活過來了,打算一回c市就找青水芹復合?」
「復合你妹,說得跟我倆好過似的。」紫檀瞪了眼白芷,「只是這兩天生了太多的事情,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還有太多的事情遠比得不到的愛情更為重要。人啊,要好好活著。」
幾個男人很高興紫檀看開了和康乃馨的事情,不由歡欣而認得點點頭︰「嗯,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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