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于澄恢復意識的時候,她現在自己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片蔥榮綠色,一眼望過去,樹樹樹,除了樹還是樹。
于澄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她伸手想去扶眼鏡,卻不料扶了個空。她一愣,模模眼楮,卻沒現眼鏡所在。
眼鏡不見了?于澄慌了,現自己突然出現在陌生的地方的時候她其實還不怎麼慌,現自己的眼鏡不見了的時候她真有一種天崩地裂的絕望感。
她是近視,就是那種五米之外男女莫辨十米之外人獸不分三十米開外人景交融的那種。
而眼前的景象,映在她眼中就是一片樹,不辨數目。
要不要這麼坑爹!于澄淚流滿面,一邊安慰自己眼鏡一定就在周圍的仔細找找就好了。
于是她蹲下去仔仔細細的翻找。
這是草地,旁邊就是那種被人踏出來的小路,而為了找眼鏡她都快趴在地上,臉距離草叢不過十厘米。然而,毫無收獲。
于澄很絕望,她覺得自己要麼是在做夢要麼就是穿越了,而現在的狀態不管怎麼看都是第二種的能性會比較大。
所以說是穿越到哪里了呢?沒有找到眼鏡的于澄萬念俱灰,她粗粗看了一眼周圍,然後覺得這應該是山上。至于別的信息,她分辨不出來。
站在原地惶然了一會兒,她覺得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雖然說沒有了眼鏡這一點讓她痛不欲生,但是再站下去就能連痛不欲生的機會都沒了。她順著路朝下走,一開始步伐還很遲疑,在听到遠處傳來的明顯非人類能出的叫聲之後她哆嗦了一下,接著就撒丫子開始狂奔。
沒了眼鏡,于澄一路跑的非常辛苦,時不時打個趔趄。而偏偏那奇怪的叫聲還開始連綿不絕了,一聲接著一聲跟催命一樣。于澄本就慌了,再一听到這聲音更是覺得媽呀,這恐怕是有什麼東西在追自己!
難道自己一世英名就要隕落在這個連是哪兒都不知道的地方了嗎?要知道自己沒遇到什麼系統或者神明來開外掛,這要死了就真的gameover了!
不行不能這麼悲觀要往好了想!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自己才不會死,絕對不會死的!
「嗷嗚——!」
「哇啊啊媽呀!」突然一聲巨吼,于澄再一次被嚇了一跳,人都一樣,一旦被嚇慌了神理智就暫時下線了,哪怕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如臨大敵慌不擇路。于澄快哭了,她一邊跑一邊扯開嗓子吼了起來︰「有人嗎?!救命啊!救救我!」
沒戴眼鏡還敢在山上四處亂跑的結果是很淒慘的,看不清路的于澄一腳踩空就一個跟頭滾了下去。這是山上,還是明顯沒怎麼開的原始的山,山路崎嶇而陡峭,于澄這一翻大有直接沖著山下去的勢頭。
「嗚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于澄的大腦混亂一團,她慘叫著,雙手無意識的亂抓著,希望能止住這黃河之水奔流而下一般的滾下趨勢。也算萬幸,兩手揮舞了許久也總算抓住了一根不怎麼粗的樹干樣的東西,于澄只覺下落趨勢一滯,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再一個翻滾趴在了地上。
「……」渾身都快碎了,于澄也顧不得身下坑窪不平,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想動。
「……姑娘?」陌生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于澄驚得大叫一聲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然後就看見地上躺著個人。
是的以她的luo眼水平她就只能看到地上躺著個人,至于男人女人年輕老成長的怎麼樣什麼表情之類的,現在就只能全憑腦補。
「呃,那個,你沒事吧?」于澄迅速的腦補出了現在這狀況的緣由,一定是自己滾下來的時候撞到了這位無辜的路人,自己算是得救了,不過這路人肯定撞得不輕,「我拉你起來。」
她彎腰伸手,然後只听得一陣格拉拉的聲音,緊接著腰部一陣劇痛,她瞬間就跪了。
嗚,好痛!腰,要斷了要斷了嗚嗚!
「姑娘還好嗎?」丟臉啊,躺在地上的人已經自己站了起來,現在還過來看她的情況,而自己這個罪魁禍首卻跪在地上因為腰疼而無法起身。
「腰要斷了。」于澄痛苦地說,現在也顧不上裝模作樣的來一句我沒事。她揉著腰部疼痛的地方,緩慢地試著直起身,然後痛呼一聲跪得更徹底。
「看姑娘形容,應是無法起身。在下略通醫術,如若姑娘不棄,在下願幫姑娘梳理脛骨。」听聲音那人應該是個男的,看上去還很好心。于澄忙不迭的點頭,道︰「那就拜托了!」
「那便失禮了。」那男的說,听上去很講禮數,接著于澄就感覺一雙手落在了自己腰上。
「……!」于澄渾身一個激靈,身體下意識的行動,一翻身居然愣是以奇怪異常的姿態站了起來。
那男人似乎愣了,手愣在空中還沒收回,不過很快他就做了個抱拳的姿勢,「在下無禮,唐突姑娘了。」
眼看這人誤會了什麼,于澄連忙擺手澄清︰「不是,那個,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有點怕癢,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個,對不起啊,明明你是要幫我我卻這麼反應過度。」
「原來如此,那現在姑娘既然站了起來,已是無妨,姑娘也不必多慮。」那人真的很有禮貌,說話不急不慢溫溫柔柔的,一看就知道受過優良的教育。
不過這番話卻讓于澄很不好意思,她不是很習慣別人如此程度的好意,一時除了笑幾聲也做不出其他反應。
也是這人在此時解了圍,他道︰「方才听見有人高呼救命,莫不是姑娘?姑娘從這山上跌落,卻不知是受何物追趕?」
不說這事于澄還沒想起來,一說她就覺得前胸後背一陣陣的涼。
「有,有怪物!」
「哦?姑娘是說此間有妖物?這倒奇了,這山在下也算熟悉,多年來也未曾听聞山上有妖物作祟,卻不知姑娘所遇竟是何物?」那男的听說話一派文縐縐的書卷氣,但听了于澄這話卻毫不驚慌,反而仔細的詢問,想來也一定不是什麼簡單人物。但于澄此刻也完全想不到這些,她是听到有什麼的吼叫聲慌了神,再加上沒有眼鏡這一永恆debuff才慌不擇路以至于一路滾下來,現在人問她遇上了什麼怪物,她倒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了。
「我,我不知道,就是,你也听得到吧?有什麼,在叫,我……」說出來也真是丟人,被不知什麼東西的叫聲就嚇成這個樣子,緩過勁兒來的于澄在心里一個勁兒的數落自己。
「如此。」那人笑了一聲,「姑娘不必驚慌,不過是尋常野獸罷了,並無什麼要緊。倒是姑娘,從山林中這般下來,想必受了不少傷損,在下這里有一些傷藥,姑娘拿去些療傷。」
「啊,哦,謝謝。」于澄驚訝,這人怎麼這麼好?自己明明是個陌生人吧?他對陌生人都這麼好的吧?還是說另有所圖?是自己身上也沒什麼能值得圖的吧?心里雖然疑惑,不過卻也沒想其他,伸手去接。
由于視力低下,她差點沒把那小瓷瓶掉地上,抖了一下才接住,然後又道了謝。
「天色尚早,尋常野獸也只敢叫嚷,姑娘勿用擔心。只是不知姑娘欲往何處,卻該盡早行路。」那人說著,又拱了拱手道︰「在下亦有他事,這便告辭了。」
「哎,等等!」一听人要走,于澄立刻慌了,伸手就拉住了那人的袖子。「你要走?」
「不知姑娘還有何事?」那人好脾氣的轉身問道。
「那個,你,你要去哪兒啊?」于澄自知自己所做不當,是讓她就這麼放這人走她也沒膽。沒錯她就是一貪生怕死的膽小鬼,于這里完全的人生地不熟,在這山上多走兩步非迷路不,而就算下了山也不知該往何處去,更何況她還丟了眼鏡,跟睜眼瞎沒什麼兩樣。現在要讓她一個人她非哭死不。而這人又是她遇到的第一個人,多少有些雛鳥效應,而且這人還是肯為陌生人施藥療傷的好人,于澄心里甚至生出了些跟著這人走的念頭。
「抱歉,那是在下的一些私事,恐不便告知。」
「那個,我……我不知道路,該怎麼走,我不知道……」于澄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完全無理言,底氣不足,說話聲音也大不起來。
「姑娘是迷路了?」
「算,算是吧……」不是迷,是根本就不知道。
「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將這好人做到底,姑娘欲往何處,在下以給姑娘指條路。」
真是好人啊!于澄快被感動了,她甚至有點將自己的無禮要求說出口的沖動。
「這個……」
不過,要是不說的話又能怎麼樣呢,自己對這里一無所知,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能去哪里,更何況還丟了眼鏡。她看著面目不清的男子,突然就現自己完全的依賴他了。
多不置信,才見了一面沒說幾句話的人,自己就依賴人家了?
要不然,自己還能怎麼做呢?丟下自己一個,自己連這山都走不出去。而且看這人服飾,這應該是古代,古代一個無依無靠沒什麼技藝甚至視力低下的女孩子想要活下去能怎麼做?
這麼一想于澄就覺得沒什麼糾結的了,自己已經無路退。
她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抓住了那人的手,抬頭認真努力的盯向對方臉上勉強能辨別的眼楮。
「這位先生,這位大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那人明顯被嚇抓住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想要甩開于澄的手,而于澄又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幾次掙月兌下來反而是讓她抓得更緊。
「姑娘,有話好說,否先放開在下?」那人苦笑。
哎?明明抓手是為了體現自己的誠意,難道沒有傳達嗎?于澄驚訝,這才覺得自己突然抓人手似乎不大妥當,看吧人明顯被自己給嚇住了,是要現在放開手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撞上了麻煩直接跑路?于澄這麼一想便覺得很有道理,愣是攥緊了不撒手。
「不行,你要是跑了怎麼辦?」
「姑娘多慮了,在下為何要跑?還望姑娘能夠松開手,在下自是無妨,只是男女有別,姑娘做這種事似是不大恰當。」
「你先答應救我再說。」
「姑娘一無野獸追趕,二無無解疾病,這一救字又談何而起?」這人真是溫柔又嚴肅,這種情況還不忘跟她一一分析將道理講清。
于澄也覺得,要是不給個合理信的理由,這人就是再好心也不能讓自己跟著。她想編個淒苦感人的故事出來,是絞盡腦汁愣是什麼也想不出來。
蒼天啊,原諒她作為一個理科女的文學素養吧,她現在能听懂這人文縐縐的話就已經很給語文老師面子了!要讓她再編故事還不如給一個方程讓她來解。
是現在這情況,不說不行啊。于澄眼一閉心一橫,在心里給語文老師默默點了柱香拜了一拜,睜眼就開始信口開河。
「我跟著爸——爹娘出遠門,路上遇到了山賊,所有東西都被搶光,爹娘也被……我拼盡全力才逃了出來,也不知道現在何地,又該往何處去。」為了配合說的話,于澄拼命的擠出幾點淚花來,「這位先生宅心仁厚,剛才也好心救我,我無以為報,只願陪在先生左右,那個……結草餃環……」本來想說當牛做馬的,但又覺得這麼一說萬一人拉住話柄真讓自己當牛做馬那吃不消,于是就換了個詞,听上去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而且還更高大上一些,看著人文縐縐的,這種更文雅的一點的措辭一定是他的菜吧!
「……」本來還認真地听著,到後面不知為何那人居然忍不住笑了,一手掩面笑的無比的優雅。
于澄一驚,莫不是自己的謊話被直接拆穿了?不能啊自己都感覺到眼眶的濕潤了!剛才的戲一定做足了!是為什麼他還要笑呢?
「姑娘言重了,在下並未做什麼值得姑娘如此的事,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那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大合適,忙正了臉色道︰「姑娘也確是心地良善之人,只盼以後勿要再出此言。姑娘心善,莫要為心懷不軌之徒利用才好。」
媽蛋!這人傻了麼!送上門的妹子你都不要!
于澄一臉悲憤幾乎本色演出︰「先生此言,莫不是輕看了我的決心,藐視了我的心意?我想要陪伴先生的話是出自本心真心實意,先生卻道勿要再出此言,這是看不起嗎?」不想要一個人的話是真心的你看不出來嗎!混蛋跟你說話說多了連她都變得文縐縐的了好不爽!
「在下絕無此意,只是……」那人嘆了口氣,看上去也很無奈,「這男女大防,姑娘實在不得不忌諱。」
開口男女有別閉口男女大防,你腦子里就剩這兩詞了嗎?
于澄當下冷笑︰「我看先生知書達理,自當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卻不料也不過是滿腦子聖賢的迂腐之人。若先生實在在意男女之別,那便直接回絕了我,看我一人在這深山之中自生自滅吧。」
于澄心底很緊張,她不知道這激將法有沒有用,只怕要是沒用她下一刻就得給人跪了,或者直接裝暈——只要他不是什麼心如鐵石之人應該就會救自己的吧?這就只需要看她裝模作樣的技術好不好了。
那人沉默片刻,突然輕笑一聲,道︰「姑娘話已至此,在下若再言其他豈非不近人情?只是與在下同行煩擾之事必定甚多,不知姑娘還情願?」
這是,答應了?于澄驚訝的睜大了眼楮,然後一臉欣喜的點頭︰「當然願意了!你是答應了?太好了太謝謝你了!」
「無妨……只是姑娘,否松開在下?」那人笑道,于澄忙松手道歉,那人搖頭又道無妨,「對了,方才匆忙,未曾討教姑娘芳名,在下……長琴,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于澄。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常情?常晴?這人的名字還真是……分不太清前後鼻音的于澄默默地吐著槽。
作者有話要說︰忍不住把上半年的東西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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