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廢後不易 第17章 阿嬌出宮

作者 ︰ 閑敲燈花

「怎麼回事?還不快去傳御醫!」劉徹聞言,臉色陡然一沉,如烏雲蔽日,整座大殿頓時壓抑冷凝了下來,也顧不得仍杵在那伺候他更衣的侍女,快步往殿外行去。剛至門外,忽的,腳步猛地頓住了,扭過頭,沖著剛趕上來的郭舍人道,「你速去長門,朕要她好好的,記住,好好的。」說罷,轉身往听政的朝堂行去。

郭舍人只覺得整個人跟浸在冷水里似的打顫兒,那宛若實質的冷厲,竟比三九里的寒霜更凜冽,抹了抹額頭層層的冷汗,忙不迭地叫來內侍︰「還不快去傳御醫!不拘是誰,把他們都宣去長門宮!」說罷,疾跑著往長門去。

經此一鬧,整個未央宮都知道阿嬌出了事。

劉徹坐在高座上,听朝臣們議論著各地大小事務,互相爭執著,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平日倒不覺得如何,臣子之間各有立場是常理,也是他極意見到的,今日卻莫名地覺得膩歪。強忍著心中不耐,將事兒處置妥當,便急沖沖地退了朝。

自登基以來,眾臣只覺得皇上越來越威嚴,也越來越叫人看不透了。多少年沒瞧見他這般神色外露的模樣?

眾人互相交換著視線︰究竟出了何事?

長門宮中,一片凝肅,眾人皆屏氣斂聲,步子放得極輕,往來間更無半刻耽擱,生怕驚擾了里頭的人。外間里,圍著四五位須斑白的御醫,也是神情凝重,正低聲商議著該如何用藥開方。

郭舍人便站在一旁,听著御醫們說話,時不時地盯著內室隔斷處垂下的珠簾,或是往殿外張望兩眼。不多時,便看到劉徹大步往里趕,連忙上前迎他進來,御醫們見了聖駕,急急地跪下行禮,卻被他不耐地擺手制止︰「都這時候了,還要這些個虛禮作甚?陳皇後如何?究竟怎麼回事?何時能醒來?」

御醫們互相看了看,最終,由資歷最老的張御醫上前稟告︰「回皇上的話,陳……皇後當是誤食了……秘藥,又兼憂思過甚,累及心神,這才……不過,皇上放心,只要皇後用了藥,很快就能醒來。只是……」

秘藥?誤食?

劉徹只覺心頭怒火越來越盛,見他還這麼不清不楚的,更是怒到極致,寒聲喝道︰「只是什麼?吞吞吐吐的,還不快說!」

「是,是,只因皇後身子矜貴,此番……這等秘藥,更是難得。微臣唯恐娘娘傷了玉體,不敢擅用猛藥,往後怕是要慢慢調理,方能將體內余毒盡數去除而不傷及根本。」憐張御醫一把年紀,卻被眾人推舉出來,直面帝王之威,心里顫顫巍巍的,唯恐惹得盛怒,一番話更是說得斷斷續續。

「那還不快去用藥!」一想到阿嬌竟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劉徹就恨不得把這群不經心的奴才都整治了,見張御醫幾人還跪在那沒個動作,更是怒不打一處來,厲聲呵斥,將人都轟了出去,便急急地往內室去。

屋內並沒有留太多人,只有青衣和兩個侍女。青衣跪在榻前,那兩個侍女則不時地擰了帕子,敷在阿嬌的額頭,待涼意盡了便褪下來,來回換著帕子。听到聲響,一回頭見是劉徹,連忙上前行禮。

而青衣,似乎並未听到劉徹的腳步,也沒听到兩人的行禮問安,就這麼木然跪坐在榻前,看著榻上雙眼緊閉、臉色慌白的主子,默默地垂淚。

「青衣姐……」兩人一臉惶惶然,輕聲地提醒著,卻不見青衣有絲毫的反應。

劉徹嘆了口氣,擺手叫那兩人退下,也到了榻前,看了眼安睡著的阿嬌,不似平日的驕傲倔強,似乎任誰也打不垮壓不彎她的脊梁,此刻的她,卻蒼白又脆弱,仿佛一陣風便能被吹散了一般。這樣的阿嬌,讓他不忍再看,卻又舍不得移開眼。

阿嬌醒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娘娘,您算是醒了。若是……還好,您當真醒了。」青衣又哭又笑地抓著她身下的衾被不放。這一日,她心里的害怕恐懼,比這一年得都多。雖然依著主子的意思,取了那珍藏的宮廷秘藥用下,這藥究竟是個什麼章程,御醫們又能拿出什麼樣的章程,她這心里著實沒底啊。若是藥過了,娘娘再醒不來怎麼辦?好在,娘娘還是醒了。

青衣的後怕,阿嬌自然明白。但這是生前竇氏留給她的,對于素來疼愛寵愛自己的外祖母,阿嬌自然是極信任的,果不其然,一切便如她所料一般無二。

「你怎會在這里?」

「你心里,便這般不想看到朕,不待見朕?」劉徹擺手讓青衣退下,徑自坐在榻旁,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她臉色雖然依舊不好,但精神尚,也微微安了心,又問,「身子有好些?」

「即使這回好了,怕也逃不過下回。不過早晚而已,有什麼好不好的?」阿嬌勾了勾唇,似是自嘲,又似諷刺,「倒不如就這般去了,也省得我再多遭一回罪,皇上也好安心些。」說罷,還極惋惜地嘆了口氣。

「阿嬌!你胡說什麼?哪有什麼下回!」眼里是阿嬌蒼白得沒有幾絲血色的臉,耳里是她虛弱卻誅心的言語,劉徹只覺得整個心都被揪緊了,生生地疼,一想到阿嬌能會就那樣平靜地睡去,再不醒來,更是慌得厲害,「朕不許,朕絕不會讓你再出事!」

「皇上以為此話當信否?」阿嬌輕輕地笑出聲來,「不若,皇上給我一個交代,替我把罪魁禍首揪出來,不叫我這回的罪白受了,我便信你,好?」

她的聲音仍帶著初醒時的慵懶,病中的虛弱,又平添了幾分柔軟溫順,卻如冬日里最凜冽的寒風,叫劉徹避無避,末了,終是艱難地開口︰「阿嬌,你莫要無理取鬧。若只因你的猜測,叫朕如何服眾?」

「什麼時候,皇上要問責一個人,還需要講究證據了?」當日,一句「皇後失序,惑于巫祝」,便干脆利落將她打入深淵,那時怎不跟她談證據?

「皇上不必介懷,我也不過隨口說說罷了。這天下,誰不知道衛夫人是您的心頭好,擺在心尖子上的人兒,更不用說,還有衛青和霍去病呢。」阿嬌緩緩坐起身來,一臉理解地笑著,「一回生二回熟,我早已習慣了,左右不過是一死罷了。」

如此誅心之言,劉徹想怒斥,問責,狠狠地懲罰,面對一臉病容又坦然無波的阿嬌,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了,末了,卻只余一聲苦笑︰「你何必這般慪朕。」

「難道我都這模樣了,連說兩句也不能了?」阿嬌低頭看著擱在身前的十指交錯在一起,看了會,慢慢地將兩手往兩邊移開,雖在咫尺,卻再沒了糾纏,「我有時候也會想,若我還在家中,有母親疼愛著,下人們用心伺候著,是不是就什麼事也沒有,什麼罪都不會受了。」

劉徹沉默地看著她,看她把玩著雙手,看她低下頭脖頸上垂下的碎,看她怔怔地坐在那里,卻不願抬頭再看他一眼,心里的無奈更甚了︰「朕知你心里有結,御醫說你憂思過甚,累及心神,明日,朕便送你去姑母那里養病。」

劉徹長長地嘆了口氣,「朕不想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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