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慕染雙唇微微顫抖,過了好久才吐出一個你字。
凌悅茫然地眨眨眼,笑著走到韓子莫身邊,打趣一旁的慕染︰「慕染先生是在叫我?怎麼臉色好差的樣子。」
慕染一手握著杯子,指尖因為太過用力而泛出青白,眼楮死死地盯著凌悅身上的衣服,好似見到什麼怕的東西,全身都在隱隱抖。
凌悅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忽然之間就明白了。當初慕染和她朝夕相處,她的衣服也並不多,這會兒肯定是認出,她身上這套衣服是許欣寧的。
不過,凌悅沒想到的是,以前她的一套舊衣竟然會引起慕染這麼大的反應,她低頭眼珠轉了兩轉,心里隱隱有了答案︰該不會是她方才出的郵件,慕染已經收到了吧?
凌悅看慕染一副中邪的樣子,上前笑著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慕染先生,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慕染猛地把手打了下去,戴在手上的珠子因為太過大力而被狠狠甩出去,掉在地上,出清脆的聲響。
慕染在看到那掉在地上的手鏈,全身都好像被雷劈中一般,低頭盯著那串珠子,全身僵硬著,一動不動。
是了,那條手鏈是許欣寧帶了很多年的,不管走到哪里,不管穿著什麼樣的衣服都會帶著,後來諳生送給了重生之後的她。
凌悅被慕染把手打下來,低頭看著地上掉落的手鏈,眼底閃過一絲陰霾,連呼吸都有些不穩。韓子莫覺出她的異樣,抬起胳膊就攬住了她的腰,握住她被慕染打到的手,輕輕揉著。
手上傳來的溫度讓凌悅終于回過神來,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讓眼底的陰霾外泄。
她裝出驚慌的樣子,緊緊握著韓子莫的手。
「慕……慕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心情不好……」說著,眼眶里沖出眼淚來,她掙月兌開韓子莫的懷抱,傷心地蹲去,把掉在地上的玉石手鏈拾起,像對待珍寶一般捧在手上,眼淚正低落在那滿是裂紋的玉石上,晶瑩剔透。
諳生看到凌悅這個樣子,一聲「寧姐」險些叫出口,喊了一聲「凌悅」就快步走到她身邊,把凌悅從地上扶起來。
「凌悅,先起來再說。」諳生看到凌悅這個樣子,面上又是擔憂又是著急,滿腔的怒火對著慕染就了過去。
「慕染先生,凌悅是我的藝人,即便你知道和寧姐有什麼過節,也不至于朝她下手吧?她只是圈子里的新人,你為什麼要當眾打她?」
凌悅手指慢慢收縮,緊緊握著手里的項鏈,眼淚一直掉著,連說話都有些不連貫,顫聲勸著諳生︰「諳生哥,沒事的……慕染他,只是心情不好。只是……只是,你送我的玉石碎了,對不起。」
韓子莫看著凌悅哭的不能自已,心底好似有根弦也被輕輕撥著,他知道,凌悅哭了,不是演戲,而是真的,從心底爆出的傷心,讓她哭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凌悅面前,抱著她的肩膀,從桌上拿起紙巾,動作溫柔地擦著她臉上的眼淚。
「白痴,哭的妝都花了。」
听到韓子莫說的話,凌悅抬頭就白了他一眼,用帶著鼻音的粘膩聲音半嗔怪地說︰「本來也不好看。」
韓子莫噗哧一笑,把她拉到自己另一側坐下,用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擦了擦,輕輕拂過她遮住臉頰的長,對著她仔細端詳了一番,這才做出評論︰「嗯,是有點兒不好看吶。」
被韓子莫這麼一說,凌悅裝作嬌嗔地撲在他胸前,然後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能听到的聲音說︰「滾。」
一個「滾字讓」韓子莫唇角抽了抽,他剛才竟然覺得這個女人在傷心,他居然還覺得那樣的凌悅讓他心疼,他果然是神經短路了,不然怎麼會心疼這個魔鬼一樣的女人!
「凌悅,對不起……我只是看到你穿著欣寧的衣服,戴著她的手鏈,一時之間有些失態。」慕染好似剛回過神,起身就要走到凌悅身旁給她賠禮,卻被韓子莫伸手直接擋了下去。
「慕染先生,凌悅的經紀人是諳生,她有許欣寧的東西也不足為怪吧?你剛才的反應不只是失態那麼簡單了。」這話里的意思,在場坐著的各位大概都听懂了。
只是因為一件衣服,一個手鏈,就讓慕染這麼恐懼,恐怕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諳生冷冷一哼︰「慕染,你做過什麼事,寧姐又是怎麼死的,你心知肚明。我勸你別打凌悅的主意,寧姐都在天上看著呢!」
這一句「寧姐在天上看著」,讓慕染兩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
最後還是采薇笑著站出來解圍︰「行了,今天是劇組的聚會,也是預告片子布的日子,你說這大喜的事兒,干嘛鬧得這麼不愉快。慕染和許天後的事,我們都知道的,是,許天後都走了這麼久,不要讓她在地下也不安。諳生,我們都理解你的心情,來,我們一起踫個杯,今天的事情就這樣過去吧。」
采薇說著,舉起酒杯,大家也都配合地端起酒杯,慕染只是坐著,一句話都不說,采薇用胳膊使勁兒踫了踫他,他這才把就被端起來。
采薇又把酒杯塞到諳生手上,對著他友好地笑笑︰「今天給薇姐個面子,行不行?」
諳生這才點點頭,跟采薇踫了踫杯,把杯里的酒抿了抿。
凌悅和韓子莫也雙雙舉杯,互相踫了踫,很給采薇面子地喝了一口。
晚宴,凌悅吃的並不多,只是拿著筷子吃了幾口,更多的時間都在對著那條摔碎的手鏈呆。韓子莫看出她的異樣,把一只蝦放在她碟子里。
「怎麼都不吃?來嘗嘗這蝦,用錫紙包著烤出來的,剛端上來的時候還帶著火,連蝦皮都烤的脆脆的。」
凌悅拿起蝦,撇撇嘴︰「做別人男朋友就要有個男朋友的樣子,不應該是把蝦皮剝好送到我嘴里麼。」
韓子莫足足看了凌悅三秒,終于還是敗下陣來,放下筷子給她剝皮,一邊剝著還一邊碎碎念︰「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兒上,給你剝。怎麼,這條手鏈對你這麼重要?」
凌悅抬手戳了戳那手鏈,嘆口氣,對著韓子莫露出星星般的眼神︰「我從小就想當大明星,一直都仰望著那些電視上的人,後來諳生送了我這條手鏈,他說︰好好努力,要成為許天後那樣的人。從此,這條手鏈就變成了我的信仰。」
韓子莫剝著蝦皮的手一抖,險些被劃到,咬著牙吐出兩個字︰「放屁。」
凌悅扁扁嘴,繼續用她那星星般純淨的眼楮看著韓子莫︰「是真的,你為什麼不信我。」
「你覺得你說的話信麼?你什麼樣子,別人不知道,我還不了解?這條手鏈對你有特殊的含義吧?」
凌悅笑眯眯地把韓子莫剝好的蝦放進嘴里︰「看在你給我剝蝦的份兒上,我就回答你,是的。」
「不知道你听過這個說法沒有,玉是有靈性的,玉如果碎了,那就是在為它的主人擋災。」
韓子莫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著凌悅,只是依舊淡然地吃著菜。
凌悅輕輕地彎起了唇角︰安慰人的理由還真是蹩腳,如果玉能擋災,早在她死的時候就已經碎掉了,還會等到現在?不過,這個安慰她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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