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不是女洗手間，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
季明川幽幽地說道。
听到季明川說女洗手間，沈念祁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草，說的就跟你看見女的能硬似的，別忘了，你是個彎到頭點地的主兒。他想想，不對啊，關注點錯了。這個季明川怎麼會來這里？難不成……我漏了什麼馬腳？這兒是火車站，你要敢在這里說巧遇，我踏馬就敢當場爆了你信不信？
徑自的想著，沈念祁把捏在左手的票攥了攥，慢慢地背到了身後，右手因為莫名的心虛，而抬起來抓著斜挎包的包帶兒，又問。
「你怎麼來的？」
季明川注意到了沈念祁背手的動作，卻假裝沒看見，依舊不緊不慢地回答。
「跟著你來的。」
「你跟蹤我？」沈念祁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聲調上揚，充滿了質問。
「不，巧遇。」
季明川倒也答得輕松。
這次輪到沈念祁噓唏了，他倒抽了口涼氣，四下里看了看，人潮涌動的大廳內，想著自己剛剛想過的話，剎那間臉就微微的有些紅了。
‘算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麼多人，我就不爆了你了，給你留些面子。’
看沈念祁沒接話，季明川也就不說話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沈念祁會來這里，貌似還買了票，他要去哪里？去做什麼？
在季明川的所知道的範圍里，沈念祁除了小學的時候去參加夏令營出過一趟門之外，根本就再沒離開過這座城市，哪怕是旅游，都不是沈念祁喜歡的，有這些時間，沈念祁除了黏著他，就是呆在畫室里。
現在，他這是想要干什麼？
「巧遇完了嗎？那你走吧，別再巧遇了，兩次就是故意了。」
沈念祁有意要趕快擺月兌季明川，就這種相凝無語，不但人不合適，現在這個時間，也特別不合適。
大廳里的檢票廣播已經響起，沈念祁的內心百般焦急。他的這趟出行，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畢竟現在他的世界是完全空白的，這麼駕輕就熟的去到另一座城市，某個孤兒院，實在是讓人費解。
他不能引起別人的懷疑，誰都不行。
「你要去哪兒？」
季明川還是開口問道。
沈念祁白了他一眼，極其不耐煩的說︰
「你管呢？我哪兒都不去，我送人行不行？」
季明川雙手環胸。雖然對沈念祁的話不置否，是卻依舊站在沈念祁面前，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廣播還在持續，沈念祁急的汗都冒下來了，看著季明川就是不走，也是無奈何，只能干著急。
「你去哪兒？」
季明川再次問，他要知道的，哪怕耗死，也得知道。既然沈念祁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就沒辦法不好奇沈念祁一個人這麼遠要去哪里？或是……見什麼人，做什麼。
而且，對于沈念祁的改變，季明川說不訝異是假的，但是更多的，還是對他這種未知的新生性格的探究心。
起碼，季明川是這麼理解他為什麼對醒來後的沈念祁那麼關注。
「不想說點兒什麼？」
季明川一臉輕松，語氣也是帶著勝利般的語調問著坐在他身邊的沈念祁。
沈念祁只是用手托著半邊兒臉，稍稍回了下頭，狠狠地拋給季明川一大大的白眼，嫌棄的神色，從沒有那麼肆意的掛在臉上過。
瞥完了，又扭過頭專注地看著車窗外，不和季明川犯一句話。
季明川也不介意，上揚著一邊的嘴角，自嘲的笑了下。
反正現在沈念祁坐在他的車上，不說話就不說話吧，總有沈念祁想說話的時候。
沈念祁面無表情的看著車窗外，車子已經出了城市外圍，走在寬闊的國道上，飛速行駛著。
一棵棵高大的楊樹屹立在道路兩旁，兩側的車子在它們身旁飛馳而過，沈念祁有個毛病，就是坐車愛數道路兩旁的大樹在一段距離中有多少棵。這次也不例外，剛開始還能數上幾十棵，奈何季明川後來開得太快，導致他根本數不過來，看的時間長了，還會眼楮疼，整個人暈暈乎乎的。
「你能開慢點兒嗎？有限速知道嗎？」
忍無忍的沈念祁說了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第一句話。
「終于開口了？」
季明川終于听見沈念祁說話了，趕緊接上。車速還是保持在一個狀態。
「我說你開慢點兒。我，我有點兒暈車了。」
「暈車？那好，我慢點兒。這個速度怎麼樣？」
季明川听沈念祁說暈車，立即將車速降到了正常範圍內，後又詢問沈念祁，沈念祁沒搭理他。
「你以前雖說體質不好，但從不暈車。」
季明川沒得到回答，但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只是換了個開車的姿勢，右手握著方向盤，左胳膊立在車窗上用手拄著微微向左傾斜的腦袋。目不斜視，慢悠悠地說道。
閉著眼楮按壓太陽穴的沈念祁沒睜眼，低著頭回道︰
「新添的毛病，不行啊？」
「行啊，你還有其他毛病麼？都說出來听听。」
上揚著嘴角的季明川帶著玩味的微笑，對打听沈念祁的事情，興致勃勃的。
沈念祁听著季明川的語氣，明顯是逗猴兒呢，馬上停下手上的動作，煩躁之心天地表。
他撇著嘴，從牙縫兒里擠出來一句話。
「最大的毛病，就是賊煩雞婆，尤其是公的。什麼都打听，什麼都想知道，還特別沒眼力見兒，也看不出別人煩著呢！」
沈念祁憤憤地說道，說完後，看到季明川掛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平整了，心情突然就又高漲了起來，旗開得勝的感覺，就這麼充斥了整個大腦。
季明川明顯的感覺到身邊這人心情大好，故而趁機又問道。
「突然去b省，有事？還是去見誰？」
「你管呢？我‘家’人有約！」
沈念祁咬重了家那個字。
「佳人？男的女的？」
季明川沒往家那里想，听見沈念祁說佳人，還是禁不住地問。
「女的，男的誰見啊？都跟你說過哥們兒直著呢。」
沈念祁伸出食指比量，食指繃得直直的。
季明川換了個手掌住方向盤，右手伸過來輕輕一用力，就把沈念祁的手指給向內折彎了。
沈念祁看著他抽回的手，又看看自己彎著的食指。
「干嘛？」
「你看，彎了。」
季明川輕松的說道。
沈念祁放下自己的手，手指還跟中邪似的彎著，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很奇怪，沈念祁做了個雙手環胸的姿勢，把手緊緊地壓在腋窩下。
沈念祁又開始不說話了，他覺得和季明川說話傷神，費力。這人說話，一陣兒陣兒的不按常理出牌。
「我勸你最好開口說話，這趟行程時間會很長，不說話會很無聊的，而且，說話以讓我保持清醒，以免疲勞之後出現什麼意外。」
季明川看出了沈念祁的心思，他就是喜歡看沈念祁這幅吃了虧，又無言以對的樣子。
‘⺪⺪⺪啊！你算個什麼玩意兒？遲早有一天老子非爆了你不！！！！！讓你菊花殘滿 傷，無處話淒涼。’
沈念祁在心中不停的吐槽，不停的咒罵。
突然想到葉澈的話，他就盡力的保持著雲淡風輕，不露出一絲的惱怒。
「怎麼我也是好心好意的專車送你，還沒過河，拆橋會被淹死的。」
季明川不緊不慢的繼續刺激沈念祁。
沈念祁努力的壓下心中的火氣，卻實在是沒辦法掩藏那份兒鄙視。
他斜楞著眼，皺起眉，看著季明川。
「要不是你耽誤了我上車的時間，我現在已經在飛馳的列車上了，保證比你這破車快多了，我還不暈車，還不用受這十多個小時的煎熬，你怎麼還那麼有臉說好心好意的專車送我呢？」
季明川哈哈的干笑兩聲，沒答話。心里尋思著自己這是怎麼了？脾氣突然好起來了呢？這要放在以前，沈念祁這麼和他說話，他還不得一腳把沈念祁踹下去麼？不過說起來，以前的沈念祁，也不敢這麼損他，也……不會。
天色漸漸暗下去，又慢慢的亮起來。途徑n個大小城市，因為在國道上了高速，他們沒有穿過什麼大街小巷，只是有時候能遠遠地看到燈火通明的城，看到高速橋下來回穿梭的車。
因為怕季明川疲勞駕駛會出現事故，中途沈念祁嚷嚷著下了高速在一座城市里休息了一晚，季明川以出門要節約為由，非要沈念祁訂一間房，沈念祁說什麼也不干，最後僵持不下，沈念祁還是做出了妥協。
選了兩張床的標間，沈念祁進屋也懶得搭理季明川，洗了洗，躺下就睡著了，睡熟以後，他也察覺不出有時候臉上和脖子上是為什麼會癢，只是身體機能的反應，會伸手撓撓。
再次踏上行程，許久後，沈念祁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城市，他上輩子死前，西外環還在建設著的人文博物館已經在進行外部裝修了。
時間，真的過了那麼久麼？
當他還沉浸在對這座城市回味中的時候，季明川停下了車。
導航的任務已經結束，語音提示著已到達安心孤兒院，季明川透過擋風玻璃看去，黑色的鐵柵欄大門關閉著。他將目光收回挪到沈念祁身上，看著沈念祁帶有緊張又欣喜的眼神，季明川覺得，自己應該馬上就能知道不少沈念祁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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