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時間,胤礽明白了很多得事,他突然明白當年康熙的用心良苦。皇後誕下的皇子年幼就喪母,在這深宮後院看似平淡無奇的事,卻又包含殺機,稍有不慎就難以活到成年。曾經很多沒有現的事,現在卻因逐漸看得清晰明白。
胤礽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確實明白曾經他的所作所為傷了康熙的心。有時候人越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卻並不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只是那時的他不懂。現在他懂了,他並不為此感到歡喜,他曾經失去了太多他本該擁有。魂歸幼年若僅是讓他看懂了康熙對他的呵護和用心,並且了解他曾經犯下的錯誤,那麼他真是有了更多感悟了。
屬于他愛新覺羅胤礽的一切,他絕不放手,拱手相讓他人。
從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到被廢太子,再由胤禛等大臣舉薦復位太子,然後最後卻又再一次被廢。歷史上如此反反復復,立而廢,再立而廢的太子,他是歷史第一人了。只是經歷了如此多的風風雨雨,他經歷了常人沒法明白和體會的個中心酸。他心里的疼,心里的抑郁和苦悶,都沒法更任何人說,以前不能,現在更是絕對不能。
即使現在他懂了康熙的用心良苦,那又如何呢?一切都不同了,他不在是那個不一世的胤礽,也不在是毫不忌憚任何人的太子,他該何去何從呢?
爭也是爭,不爭也是爭,他這一輩子都無法逃離這個皇位的爭奪。
康熙十四年十二月十三日,將于太和殿內舉行冊封典禮。
這一天,胤礽被溫嬤嬤打扮得很喜慶,盡管他不喜歡,但是奈何他人小言輕。這一年,他每日都盡能的走走站站,說說話,慢慢他的步伐也穩了許多,嘴巴也能說上些簡短而清晰的話。不過,他卻不怎麼滿意,只是他在不少人眼中已經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
「保成,來烏庫瑪瑪這里。」孝莊看著容貌漸漸長開的胤礽,心里倒是對這個很歡喜。現在後宮只有四個孩子,榮貴人跟那貴人所出的兩個孩子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那兩個孩子她僅見過兩次而已。
「烏庫瑪瑪。」胤礽的咬字清晰,他連續叫了幾次孝莊,得她模了模他的臉蛋和額頭,直夸他聰明。這人老了,不過是想兒孫滿堂,含飴弄孫。
「保成,這是皇瑪嬤。」孝莊抱著胤礽,讓他看向坐在她身旁的孝惠章皇太後。
說起這孝惠章皇太後,胤礽對她並不是那麼熟悉,早年康熙跟她的關系確實不是那麼的融洽。再後來,孝莊太皇太後辭世之後,他們的關系才漸漸開始和睦。
這孝惠章皇太後,這一輩子生活都不算很愉快。早年因世祖厭棄廢元後博爾濟吉特氏,她才會選選入宮中。她的身份就頓時有些尷尬了,世祖並不喜歡科爾沁的格格,她過得並非旁人看上去那麼好。她入宮後不久,董鄂氏便進入到了這深宮,從賢妃再到皇貴妃,萬千寵愛在一身。這一輩無兒無女,世祖待她也不好。身在這深宮後院,對著那四堵紅牆。
後宮如此多得嬪妃,若是想靠著皇上的寵愛是不能的,就算是當年萬千寵愛在一身的董鄂氏也希望能夠誕下子嗣,更何況是不受寵的孝惠章皇太後呢?
只能說,孝惠章皇太後身不逢時,她長相也並非美麗動人,不是男人所鐘愛的類型。而相反,孝莊太皇太後的面容依稀見當年,她是個有魅力而美麗的女人,眼中仍舊帶著些許不服輸的勁,能是年齡慢慢地老了,眼中又帶著一絲和藹。說起孝莊,胤礽卻覺得她很睿智,只惜她也不是當年太宗的最愛,太宗最愛的是她的妹妹宸妃。
「皇瑪嬤。」
胤礽這一聲瑪嬤讓孝惠頓時笑逐顏開,她月兌下了手上的護甲,模了模他的額頭,由衷的笑了。也許是寂寞了太久,她難得如此開懷。
「保成,真乖。」
胤礽對孝莊是充滿尊敬和敬佩之情,他年幼的時候,她一直都很關心他,噓寒問暖,那一字一句的關心,他一直銘記在心中。當年她彌留之際仍不忘了忠告他為人做事要小心謹慎,切莫因小失大。只是,那時候的他卻沒有將那一字一句謹記心中,現在回想起來,他確實有些自大狂妄,不知天高地厚,也沒有把孝莊的話銘記在心中。
原本打算來看看胤礽的康熙,一進來便看到孝莊和孝惠開懷大笑,他的心里十分高興。他能穩坐皇位,還是全靠孝莊的支持與教導。她並不過多參與他的決策,但亦時常關心他,也亦會適時勸說他,後宮之事因雨露均沾,切莫像世祖那般。
孝莊毫不吝嗇的跟康熙夸獎起胤礽,道︰「剛剛保成一來就知道喊哀家烏庫瑪瑪,教他喊瑪嬤,他倒是很快的就知道是說孝惠,玄燁你說這不是小滑頭是什麼,淨知道逗哀家高興。」
難得一直沉默寡言的孝惠也附和道︰「太子確實聰慧過人,有皇上的風範。」
康熙听到孝莊跟孝惠如此夸獎胤礽,心里倒是一陣子的得意,也不看看誰誰的兒子,朕的兒子自當是聰慧過人。
「皇阿瑪。」胤礽知道適時表現,又不能太過。
「想皇阿瑪了?」
「想…阿瑪。」
今天這大喜之日,胤礽倒是讓孝莊、孝惠跟康熙三人都高高興興,他也深知,既然不能改變很多命中注定之事,那何不自己改變自己。事在人為,人定勝天,為什麼他就必須照著曾經而走,何不放開手腳,最慘不過是像從前那般,這樣他又有什麼值得懼怕。
今日的冊封儀式,倒是讓胤礽折騰了很長時間,再次經歷這些曾經所經歷過卻絲毫沒有任何印象的事情。興奮中帶著些許復雜,但是更多是有一種重洗過往的感覺,未來盡在手中。
而依照今日的冊封皇太子的典禮上看,朝中不少漢人大臣確實是高興冊立嫡子為皇太子,漢人看重「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漢人大臣滿意這名正言順的立仁孝皇後所處的阿哥為太子,但其他官員並非如此看來,再他們看來除了仁孝皇後所出以外,仍有一位候選人。那就是惠貴人所出的皇長子,保清。不過,不管那些大臣心中有多少百轉千回的心思,臉上卻都是一副高高興興的模樣。
皇太子的冊封儀式順利的舉行結束,胤礽正式被封為皇太子。
曾經胤礽有想過,為何獨獨是這一天立他為太子呢?是緬懷他那無緣相見的皇兄稱呼,還是對仁孝皇後的一種尊重呢?這一天是承祜的生辰,亦是他冊為皇太子之時。如今他的心境不同了,看問題不會轉牛角尖。
即使是懷念又如何,思念又怎樣呢?
陪伴在康熙身旁的是他。
活著的人思念死去的人是正常的事情,活著的人卻不能與死去的人相提並論,那是無法進行對比,又傷害彼此之間建立的感情。
曾經的胤礽不懂,他質問過康熙是不是在他的身上尋找死去的承祜的身影。現在想想,那時候的他卻是太傻了,傻傻地激怒康熙,讓在暗地里設計他的人偷笑,或許還會在暗地里議論他是個愚蠢的人。
胤礽看著那明黃色的服飾,再看看那窗外的景色,他不能再那麼任意妄為,他曾連累了太多人,最後身邊的人無一幸免都被難。也許早幾十年說這個問題,他肯定會嗤笑而諷刺那個告訴他的人,那是不能。當年的他從來都是那個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人,他不在乎旁人也不需要在乎旁人。
胤礽心里默默的說,我不會再任意妄為,也不會再胡亂被人當作出頭鳥。
「嬤嬤,豌豆黃。」胤礽的肚子餓得咕咕響,他現在能吃的東西並不多。而且一日之中,他早膳偶然會錯過,他實在是享受每日自然醒的感覺,但是他也不敢太過放縱,一不小心被康熙覺,他肯定會被要求寅時起來。
溫嬤嬤立刻吩咐小廚房端上已準備多時的豌豆黃,這豌豆黃是胤礽年幼的時候最愛的糕點之一。只是當時吃得過量導致牙齒疼痛之後,他再也沒吃過這些糕點了。這豌豆黃入口即化味道香甜,口感清涼爽口,真的讓他吃完還想吃。
不過,胤礽知道他不宜吃太多,想了想他說︰「嬤嬤,皇阿瑪……」
「太子想將這豌豆黃端給皇上?」
「好吃,糕糕。」胤礽暗暗唾棄自己,自己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說話也不能說好一句完整。他只能偶爾撒撒嬌,裝無知,什麼都不懂,適時的討好康熙、孝莊和孝惠。
「小李子,將這一盤豌豆黃給皇上送去吧,就說太子也覺得這糕點好吃,想讓皇上嘗嘗。其他的話,看著辦吧。」溫嬤嬤在管理太子宮中的人自然很有一套,仁孝皇後臨終托孤,她怎麼也要對得起主子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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